京城,忠陽王府。


    應歸徹迴來的時候是午間時分,宮裏沒有傳召他,他拜見了父母,整理好自己,問身邊的管家,“大小姐呢?”


    管家一邊張羅人給應歸徹上茶和點心,一邊迴道,“娘子她前兩日去了寺裏祈福,明日應該就迴來了。”


    想趕緊把信交給應靈靈,然後去見陸青黛的應歸徹:“……行吧”


    “我大哥呢?”


    “大郎君他還在宮裏當值呢,晚間會迴來用膳。”


    應歸徹點點頭,看了看外頭的天色,不算晚,想著進宮述職一番,起身要走的時候被管家提醒,“二郎君,宮中傳旨,今日不必進宮有什麽事情明日早朝再請郎君詳稟。”


    應歸徹聽到這的眼神冷了幾分,這還有什麽想不明白的?


    不就是太子還沒迴宮嗎?


    他這樣纏著了了,也不怕了了厭棄?


    了了最不喜歡沒有事業心的男人了!!


    應歸徹冷淡的嗯了一聲,想到了了交代自己的任務,還專門囑咐了一句不能拖遝,他也不禁有幾分焦急起來,“你派人去曲家跟曲三娘子傳個信,就說我有事情要找她。”


    管家聽到後有些神色複雜,他頗為意味深長的看了一眼應歸徹,到底還是好言相勸道,“二郎君,曲三娘子是大郎君未過門的妻子,是您未來的嫂子。”


    “嗯,我知道。”應歸徹一下子沒聽出管家的深意,擺手讓人出去,“去辦就是了。”


    管家:“……”有點不敢辦。


    畢竟二郎君尋常不迴京一次的,這次卻在曲三娘子要跟大郎君訂親的時候迴來,還這般急切……他好歹在王府沉浸了幾十年,實在是不敢細想啊!


    他繼續硬著頭皮道:“二郎君,這樣是不是有些不妥啊?”


    應歸徹粗腦筋,還以為管家是覺得自己的行為不太禮貌,便又添了句,“那就用我大哥的名義將她約出來,明日過府一敘。”


    說完這句,應歸徹又囑咐一聲,“這事暫時不要告訴大哥。”了了的事情暫時還不能說出來。


    管家看著應歸徹,心涼了半截,右眼皮狠狠地跳了一下。


    二郎君一向有些強脾氣,當年對陸二娘子一見鍾情,明知前有狼後有虎都敢往裏闖一闖……如今若是他真的和大郎君一樣看上了曲三娘子,不會就要上演一出兄弟鬩牆了吧?!


    嫂子開門,我是我哥?!


    他一定不能看著自家郎君這樣錯下去!!


    他要扞衛忠陽王府的一世清明!!


    不過他也不敢違背應歸徹的決定,讓人傳了信給曲三娘子,而後又派人跟應臨安說了一聲。


    屆時三人碰麵,料想二郎君就算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做什麽。


    就算大郎君沒空,他也要帶上幾個簽了死契的護衛守著,等發現情況不對立刻上前阻攔,絕不能壞了自家王府的名聲!!


    明顯跟著應靈靈畫本子看多了的管家在這裏多愁善感的時候,應歸徹換了便服出門,他要去接自家妹妹迴來!


    其實是他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知道陸青黛在信上說了什麽了,雖然信不是寫給他的,但是還是忍不住的心癢難耐。


    最好是能借著這由頭再去見了了一麵。


    再者,了了吩咐過了,送完信就要去陸府一趟,讓未來大舅子(陸青栩)悄悄的去接她迴府。


    那如此想來,接人的事情怕是輪不到他了……


    不過事在人為,大不了到時候他偷偷翻牆去見她。


    應歸徹這樣想著,揣著信就去郊外準備接自家妹妹迴家。


    應靈靈出自武將世家,雖然武學上頗有天賦,但是卻長著一張娃娃臉,人畜無害的樣子很是可愛。


    她正在寺裏後院耍大刀的時候,就聽見有人通傳,“娘子,娘子,二郎君來接您啦!!”


    應靈靈的刀唰的一下被她扔迴刀鞘之中,元氣滿滿的小臉上露出幾分驚喜,而後又蹙起眉來,“鈴鐺,你不要騙我,我二哥怎麽可能會來接我?”


    不給她派差事都算好的了。


    鈴鐺點頭,指著外頭拉著自家娘子道,“娘子我沒騙您!二郎君都上台階了!”


    應靈靈跑出去,果然看見她二哥。


    寬肩窄腰大長腿,一張兇悍冷硬的臉,配上鼻梁處的疤痕,不是她愛操心的二哥還會是誰?!


    “二哥!”


    她跑過去拉著他的手臂,好生打量了一下他,在應歸徹狐疑的目光中將手探了探他的額頭,疑惑,“咦,二哥我瞧你也沒中風啊,怎麽今日抽風要來接我?”


    應歸徹冷笑一聲,毫不留情給她一個暴栗,在應靈靈要奮起反抗的時候,唰的一下從袖中掏出一串包好的糖葫蘆遞過去,“要吃不吃?”


    “吃!”


    應靈靈一隻手揉著額頭,另一隻手毫不客氣的接過糖葫蘆。


    她慢條斯理的解開包裝糖葫蘆的牛皮紙,咬了一口,問他,“二哥,你怎麽今天來接我?我不是說了明日早上迴去嗎?”


    應歸徹沒應答,看向一旁的鈴鐺,“去把你們娘子的衣裳收拾好,等一會迴府。”


    鈴鐺應下就去收拾衣裳了。


    應靈靈卻蹙眉,糖葫蘆吃了一個就不吃了,拿在手裏看他,“二哥,出了什麽事情嗎?我們這麽著急迴去幹什麽?莫不是你在外頭做了什麽殺人犯法勾當,要帶我跑路?”


    “你不是有免死金牌的嗎?怕什麽?”


    應歸徹有點子不想理會這個妹妹,歎了口氣,“我等會跟你說的事情很重要,也很嚴肅,你不要過於驚訝。”


    應靈靈又咬了一個冰糖葫蘆,放在嘴裏嚼吧嚼吧,挑眉看他,“嗯,你說。”


    “了了還活著。”


    “什麽?”


    應歸徹看著應靈靈手裏的糖葫蘆應聲而落,眼睛瞪得圓圓的,嘴巴也驚訝的啊了出來,還能看見她嘴裏嚼著的糖葫蘆。


    應歸徹反應迅速的接過了她要掉到地上的糖葫蘆,壓低聲音嫌棄道,“嘖,你小聲點。”


    應靈靈忙咽下糖葫蘆,湊近了些,聲音也低了幾分,帶著求證的目光,“真的嗎?了了真的還活著?”


    “你確定了?不是騙我的吧?”


    “你不會認錯人了吧?”


    “二哥,你可不能跟沈家世子一樣,學會找替身了啊……”


    “到底是真的假的啊?!”


    她一連串的話說出來,情緒逐漸激動,甚至眼裏都開始冒出了淚花。


    “是真的。”


    應歸徹從胸膛處取出陸青黛寫給應靈靈的信,遞了過去。


    應靈靈直接拿著拆開,看到裏頭熟悉的筆跡和稱謂,眼淚一下就忍不住了,“嗚嗚嗚……真的是她……”


    應歸徹將人扶到一旁坐好,嘴上還不忘告誡,“別哭別哭,這事不能宣揚。”


    “嗚嗚嗚嗚嗚嗚……我忍不住啊哥……”


    應靈靈看著裏頭的信,憋了好一會才止住了眼淚。


    開頭寫著——應小靈靈,展信舒顏。


    這個世上隻有陸青黛和曲悠然知道這個稱謂,而字寫的這樣好看的,除了陸青黛不會有別人了。


    她一目十行的看完了這封信。


    信的內容並不複雜,陸青黛仍然是用‘神醫’‘假死治病’的理由說明了自己突然的‘複活’,而後講到自己如今在邂芳鎮裏住著,將身邊的顧家人、言執玉等人一筆帶過,而後約她和曲悠然找個時間見麵。


    看完,應靈靈將信收好,起身大喊,“鈴鐺,別收拾了,我們現在就迴去!”


    “別著急。”應歸徹按住她,“曲三娘子那裏還沒有安排好,況且還要去一趟陸家。”


    應靈靈反應過來,嗯嗯嗯了好幾下,碎碎念道,“對對對,二哥你說的對,我明日就把人約到我們府裏來,等悠然知道了,我們就一起去陸府,然後跟著陸大哥一起去把了了接迴來。”


    “嗯,總之你別著急,了了她現在很安全,你表現的正常些,不要打草驚蛇。”


    應靈靈點頭,腦子好久都沒反應過來,直到迴府的路上,她才小聲的問了一句在外頭騎馬的應歸徹,“二哥,你是不是做了什麽對不起她的事啊?”


    應歸徹看她一眼,雖然不明白為什麽妹妹能猜到,但還是很誠實的點了點頭,“嗯。”


    “見麵的時候我把她當成了外族的奸細……”


    “怪不得……”應靈靈嘖了一聲,搖了搖腦袋看他。


    “怪不得什麽?”


    “怪不得你現在能有閑心來接我,原來是做錯了事啊~”


    應靈靈就說嘛,自家二哥當年對了了一見鍾情的時候就喜歡黏著人家,就算後來做錯了事退親了也要黏著人家,沒道理現在不黏了啊。


    她繼續探口風,“就這個?沒別的了?”


    應歸徹的眉心跳了跳,最想更改的記憶湧入腦海,他悶聲道,“我出言不遜,還動了手……”


    “天殺的應歸徹!你怎麽能動手呢?!”


    應靈靈反應極大,一隻手伸出車窗要去揍他,氣唿唿的甚至想從車窗裏探出身去。


    幸好身後的鈴鐺一臉驚恐的將人抱住了。


    “娘子啊!娘子,別鬧,這馬車禁不起您鬧騰的!”玲瓏一邊抱著應靈靈,一邊擋著車窗,可不敢讓應靈靈探出去。


    應靈靈被抱著,倒是也乖巧,不探出身了,就是小嘴吧啦吧啦的,一刻也不消停,“應歸徹你真的是!我都不想說你!你那大粗胳膊大手勁的,你就不能管好點嗎?”


    “平日裏對我吆五喝六,唿來喚去,讓我給你做事跑腿也就罷了,你怎麽能動手呢?!”


    “半分不懂憐香惜玉,你還好意思說!”


    “怪不得人家不願意你陪著!!”


    應歸徹:“……”


    --------


    臨江郡。


    言執玉剛從裏頭出來,他瞧著依舊麵如冠玉,貴氣不減,隻是整個人的狀態有些疲憊,雙眼裏的紅血絲格外深。


    言堯來扶他,他抬手拒絕,帶著人離開郡守府。


    到了客棧,他有些累,靜靜地注視著臨江郡郡守府的方向,整個人由內而外的散發一種平靜的瘋魔感,好半天,他才說出這幾天最為肯定的一句話來,“了了沒事了,讓底下人休整幾個時辰,我們用了晚膳就趕迴去。”


    言堯應下,“是,主子。隻是我們還是不知道娘子的消息,您是怎麽知道她沒事了呢?”


    言執玉閉了閉眼,似乎有些不願迴憶。


    言堯在一旁等了好半天,等到他以為言執玉不會開口迴答的時候,言執玉自嘲的笑了笑,而後緩緩說出剛剛在郡守府裏發生的事情。


    王耀光也不確定自己的人到底有沒有得手,按理說不管成功還是失敗,總該有消息傳來,但是他的人就像是滄海浮舟一般,失聯了,根本沒有消息傳來。


    他見言執玉迴郡守府找他要人,起先還是有些慌亂的。


    但張師爺給他出主意,說既然言大郎君找到這來了,定然是沒有那位娘子的消息,大人盡可以假裝那位娘子在自己手中,狐假虎威一番。


    他想了想,便半是威脅半是討好的開口,“言大郎君可是誤會本官了,本官怎麽會做出強搶民女的事情來?”


    “再者京城那般遠,言大郎君為何要懷疑本官?言大郎君要是找不到人,可以為當地的官府要人啊,怎麽千裏迢迢的往我這兒跑?”


    “是借不到人嗎?無事,我給郎君寫封投名信,定會讓當地的官府配合郎君找人的。”


    他堆著笑,一副討好的樣子,偏生話一句句都戳在言執玉的痛點之上。


    言執玉搖頭,靜靜地看著王耀光,眼神冰冷淡漠,帶著一股上位者的審視。


    看得王耀光很不舒服,覺得自己所有的伎倆都被眼前人看穿了。


    他的笑淺淡下來,隱隱有幾分怒氣。


    “當真不是王大人做的嗎?王大人能保證她不在你的府中嗎?”


    王耀光聽著他質疑的語氣,被積壓的脾氣冒了一點兒出來,反唇相譏,“言大郎君莫要說笑了,本大人要一個民女有什麽用?你也犯不著因為一個民女跟本大人在這浪費時間。”


    看言執玉的表情還是淡淡的,王耀光氣急,不由自主的加大了脾氣,“況且,就算是本大人做的又怎麽樣?言大郎君如今不過也是平民一個,可別忘了以民告官要受杖刑啊……”


    言執玉的表情略微鬆動,眼神也冷了幾分。


    王耀光繼續道,“不管這事是不是本大人做的,言大郎君既然已經答應了和我王家聯姻,還帶著我王家的十二娘子一起上京,那麽旁人的死活,言大郎君還是少關心的好。”


    他試圖用並不在自己手裏的陸青黛威脅言執玉,“但是話又說迴來了,隻要言大郎君好好對希希,我保證那位娘子不會有事的。”


    言執玉看著他略有些心虛的看向別處,沒有拆穿,隻一句,“你最好說到做到。”


    便出了府門。


    了了不在王耀光手裏,那就隻可能在京城那兒。


    那兒有沈宴秋和太子,了了不會有事。


    所以沒人通知他了了平安也是說得過去的。


    言執玉冷笑一聲,手搭在欄杆上,開口跟言堯解釋,“若是了了真在他手裏,他不會那麽緊張。”


    言堯點點頭,要退下的時候,言執玉微微側身,看向京城的方向,他頓了頓,最後露出一個無奈又疲憊的笑,“現在的我對了了而言,好像有些沒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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