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宛如一層輕柔的紗幔,自天邊緩緩鋪灑開來,一輛牛車“吱呀吱呀”慢悠悠地朝著大景朝一個偏遠的村子——荒田村晃去。


    遠遠地,阿秀就望見自家的方向火光搖曳。荒田村有個傳統,新嫁娘成婚的前一天,寨子裏的男女老少都會聚到新人家裏,一同慶祝,幫忙籌備婚禮。


    阿秀的父母早已手持火把,在門口翹首以盼。阿秀的父親身形瘦高,眼神中依然透著真誠與和善。當他看到牛車的影子時,臉上立刻綻開了笑容。


    阿秀的母親是一位身材略顯粗壯的樸實農村婦女,嘴角右下角有顆痣,眼神中滿是溫柔與慈愛,見到女兒歸來,她快步迎了上來。


    “你總算迴來了。”阿秀的母親眼中滿是溫柔。


    “是啊,娘。”阿秀笑著迴應,笑得似乎有些不自然。


    阿秀一邊說著,招唿著車上的人下來:“爹娘,這三位是好人,我在集市上遇到的,他們幫我搬了好多東西,我就邀請他們來參加我的婚禮。”


    阿秀的父親連忙熱情地說道:“歡迎,歡迎,請進,請進!”


    一群人落座後,阿秀的父親好奇地問:“請問三位來自哪裏呀?”


    “我們來自梅州。”有著亮晶晶眼睛的瘦高個男子迴答道。


    “梅州啊!”阿秀的父親微微眯起眼睛,陷入迴憶,“五六年前我去過那兒,當年我在那兒幫人家趕馬車。”他頓了頓,“那時候,趕馬車一個月大概能賺一兩銀子吧。唉,好多年過去了,也不知道那個地方現在變成啥樣了。”他的眼神中流露出一絲感慨,仿佛又迴到了那段在異鄉奔波的歲月。


    “如今越來越繁華了。不過,聽說早些年梅州愛發洪水,一發洪水,好多村莊都被淹了。”旁邊有個村人的話語中帶著幾分歎息。


    阿秀的母親在一旁附和道:“是呢,是呢。”她的聲音中帶著幾分同情。


    這時,一旁的王三娘也插話說:“是呀,不過後來聽說來了個李大人,把這情況改善了不少。”說著,王三娘滿臉驕傲地看向身旁的李景,在桌子下麵輕輕拍了拍他的手,還悄悄眨了眨眼,那眼神仿佛在說“你可真厲害” 。


    屋內,眾人圍坐在一起。有人拿起三弦,彈奏出歡快的曲調,悠揚的樂聲如同一股清泉,流淌在屋內的每一個角落。寨子裏的人們伴隨著音樂,開始載歌載舞,大家似乎都做好了徹夜不眠的準備,要將這喜悅的時光盡情延續。


    眾人正聊得熱鬧,阿秀的父母雖和幾個鄉鄰作陪,隨後又接著問:“幾位之後打算去哪裏呀?”


    “迴滄州老家。”李景恭敬地迴答。


    滄州就緊挨著蒼碩城,算是大景與大燕的邊境城市。


    “那可遠著呢。”一位老者搖著頭說道,臉上帶著關切。


    “是啊,路途遙遠。”另一個村民附和道。


    “可是家中有事?”有位村裏的老者看著李景儀表堂堂,不禁眼前一亮,主動上前搭話:“老朽閱人無數,一眼便能看出公子絕非池中之物。以公子這等風采,想必早已在考取功名的路上嶄露頭角了吧?”


    李景稍微斟酌了一下,剛想迴答。


    王三娘就親熱地挽起李景的手臂:“我們要迴滄州老家成親,郎君為了我放棄了功名。”


    一桌子的人有些錯愕。


    “如此說來公子是個至情至性之人,老朽佩服。”其他人也頻頻點頭,表示讚賞。


    隻有龍岩喜怒視著王三娘,他沒想到王三娘竟然厚顏無恥至此,憤怒之下在桌底猛踢她一腳。


    王三娘身子一僵,剛要發作,掃見周圍眾人,把話咽了迴去。她強忍著怒火,擠出假笑,繼續挽著李景手臂,臉貼上去嬌聲道:“對呀,郎君重情重義,不像有些人,這把年紀還沒未婚妻、意中人,可惜喲。”說罷,瞥了龍岩喜一眼。


    在眾人眼中,李景向來端莊自持、克己複禮,猶如一輪皎潔的明月,與旁人總是保持著疏離、客氣、淡漠的關係。


    然而,唯獨麵對王三娘的親密行為,他卻並未反感。首先,王三娘在李景府上待了三年之久,李景對她極為熟悉,每日都吃她做的飯菜,這種長期的相處使得李景對王三娘有著深厚的熟悉感。其次,王三娘曾向他講述所謂的歪理學邪說,聲稱人與人之間應多多親熱、親密,盡管李景對此嗤之以鼻,但這多少也在他心中留下了些許印記。再者,當王三娘主動靠近並與他親密接觸時,李景不僅沒有反感,甚至還心生期待。要知道,按照李景原本的性格,他並不喜歡他人與自己有肢體接觸,總是保持著安全的距離。然而,王三娘被現代女子王珊附體後,性格大變,對他的種種親密舉動,以及兩人自然而然的相處模式,都讓李景倍感舒適。尤其當王三娘說心情不好,需要他陪伴散步,或者要求他給予一個擁抱時,李景能深切地感受到自己是被需要的。對於李景而言,這種被需要的感覺令他頗為受用,久而久之,他便對王三娘的親密行為習以為常了。


    這時,一位中年村民喝了口酒,微微歎了口氣說道:“說起滄州,那地方挨著蒼碩城,可有些複雜。滄州本是咱景國的,這大家都知道,可蒼碩城原是燕國的,前些年被咱景國占了。”


    “是啊,”旁邊有人接話,“聽說這些年大帥在那邊管著,手段……反正老百姓日子不太好過。”眾人你一言我一語,聲音壓得很低,神色間滿是忌憚。


    “還有那蒼碩城的禁軍統帥莫淺,對待燕國百姓,那叫一個狠,聽說稍有不從,就抓人、用刑,燕國百姓苦不堪言呐。”一位老者皺著眉頭,滿臉不忍。


    李景聽到這些話,原本帶著微笑的臉瞬間變得凝重,握著茶杯的手不自覺地收緊,指節泛白。他的眼神中閃過一絲痛楚,眉頭緊緊皺起,望向遠處,似乎思緒已經飄到了那片飽受戰亂和壓迫的邊境之地 。


    阿秀的父親滿臉歉意,拱手說道:“幾位貴客,實在是招待不周,還請海涵。我們這就叫人給諸位上夜宵。”說著,他夫妻二人又去忙碌起來。


    很快,夜宵被抬了上來,王三娘麵前是一碗飄著綠油油豌豆尖的麵,李景和龍岩喜吃的則是一碗飯,旁邊還配著一盤肉 。


    負責招待的阿秀的小弟阿鵬有些不好意思地說:“不好意思了,幾位貴客,麵就隻剩一碗了,就給這位姐姐吃吧。”在阿鵬看來,麵是很好吃的東西,理應給女子吃。李景笑著迴應:“無妨,我們已經很感謝這樣盛情的款待了。”


    王三娘眼睛盯著兩人的飯,提議道:“我們三個可以互相交換著吃,你們吃我的麵,我吃你們的飯,這樣大家都能嚐到不同的。”說著,她又問:“你叫什麽名字?”阿鵬折返迴來迴答:“娘子,我小名叫阿鵬。”王三娘便吩咐:“阿鵬,給我們拿三個碗來。”阿鵬很快就拿來了三個青花瓷碗。王三娘興高采烈地將自己的麵條分成兩碗,遞給龍岩喜和李景。


    吃完麵後,王三娘還想要碗分飯吃,她不好意思再使喚阿鵬,恰好看到旁邊有個村婦正在炸酥肉,便向村婦要了個空碗。王三娘對龍岩喜和李景說:“你們可要分我吃你們的米飯,剛才可說好了。”龍岩喜一邊吃著飯、吸溜著麵條,一邊把碗裏的飯往迴護,說道:“我可沒答應要分你飯吃。”隻有李景不以為然,他用修長的手指拿著瓷勺,一勺一勺地給王三娘挖飯,還問:“夠了嗎?”王三娘忙說:“哇,太多了。”


    其實王三娘吃麵條時就已經吃飽了,麵對李景給她盛的滿滿一大碗飯,隻能硬著頭皮吃,吃到撐得不行。


    見兩個男人吃得很少,還剩了許多,王三娘忍不住抱怨:“我是郡主嗎?是公主嗎?還是你們暗戀的女人?為什麽在我麵前,你們吃這麽少,裝什麽裝?”龍岩喜白了她一眼,李景則勾起一抹笑,一副不想跟她計較的樣子。王三娘站起身來,目光投向村裏忙碌的場景。這時,一位身著深藏青色長袍、頭發花白的老奶奶朝著她走來。老奶奶頭上插著一根銀簪 ,臉上的皮膚因上了年紀顯得有些鬆弛,呈現出一種近乎透明的柔軟質感。


    老奶奶走到王三娘跟前,說道:“三娘啊,我是阿秀的奶奶,阿秀想請你到房間裏陪她一下。你們是從梅州那種大地方來的,阿秀想讓你給她化化妝、打扮打扮,她覺得你肯定在行。”


    王三娘爽快地應:“好啊,這有什麽問題。”隨後,她轉頭看向李景和龍岩喜,說道:“那你們兩個就在這兒,聽聽人家彈三弦,或者跟大家一起舞起來。”


    龍岩喜不耐煩地擺擺手,哼了一聲:“快走快走。”李景則對著王三娘點點頭,示意她可以放心去。


    王三娘便朝著新娘的房間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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