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內,三娘倚著窗欞,嘴角含笑。


    馬車晃晃悠悠前行,行至半途,突然一個顛簸,三娘沒穩住,額頭撞向窗框,疼得她輕唿出聲。


    龍顏喜在車外緊張問詢:“大人,您沒事吧?”


    三娘揉著額頭:“不是你家大人,是我!”


    三娘嘟著嘴:“阿景,過來揉我。”


    李景抬起眼眸,盯著她看,好一個理所應當。


    “我要把我們睡覺,我親你的事公布於眾。”她直勾勾地看著他。


    “阿景,你今天不乖,我很不高興!”


    “哎,老龍,你要不要聽……”


    王三娘朝著趕車的龍顏喜叫喚。


    李景的手迅速揉著她的額頭,用力揉。眼神幾乎可以把三娘淩遲處死。這個女人是在威脅他啊!他還真不想讓龍顏喜他們這幾天都做了些什麽,有點沒有麵子啊。


    李景滿心鬱悶,緩緩為王三娘揉著額頭,動作雖輕柔,神色卻冷硬。揉完後,他雙臂抱胸,目光直直地盯著王三娘,那是想到了她的眼神。


    王三娘被他盯得心裏直發毛,暗自想著:“看來他被人強迫,是真的生氣了。”像李景這般驕傲的男人,平日裏哪能容忍被人這般‘威脅’。三娘不過是多說了幾句,他便覺得她蹬鼻子上臉了。


    她感受到了李景周身散發的怒氣,想著得趕緊轉移他的注意力。


    王三娘眼珠一轉,開口說:“哎,聽說你參與修訂了《大景律》,對吧?今日咱們不妨探討探討法律方麵的事兒。”


    李景依然麵露不悅,抱著手臂,靜靜看著她,要是以前,這種敢威脅強迫他的女人死了不知道幾百次了。


    王三娘見狀,便自顧自地說了起來:“長久的自由是必須依靠法治的。有位大師的觀點我覺得很是在理,關於法律方麵的,你想不想聽聽?雖說你是這方麵的專家,參與了《大景律》的修訂,但也不妨聽聽我的看法。”


    起初,李景像隻炸了毛、準備戰鬥的貓,周身散發著不悅。可聽到王三娘談起法律,他的情緒漸漸平複,不再那般劍拔弩張,隻是盯著王三娘,似乎在等著她繼續說下去。


    王三娘見狀,清了清嗓子:“我認為人性本惡,好色好貨、貪婪之心人皆有之。法律的作用,應是防止人作惡時侵犯他人、危害社會,而不是強迫個人去做善事。那些善良之事,交由寺廟的主持去引導教化便好。你看如今,不管是景朝還是你們燕地,推行的都是仁政,嘴上強調禮義廉恥,用很高的道德標準去約束人。你不覺得這有些不合理嗎?很多不好的東西都被隱藏起來了。”


    李景聽著王三娘的話,陷入了沉思。他不得不承認,王三娘所說的,確實道出了一些被忽視的問題,平日裏看似冠冕堂皇的禮義廉恥之下,似乎真的隱藏著虛偽的一麵。


    王三娘見李景聽得認真,便繼續說道:“李景,以後你若掌控了燕國的局勢,修訂《大燕律》的時候,可得考慮這一點。不能隻是嘴上提倡禮義仁慈,得正視人性惡的一麵。”


    李景思索片刻,緩緩開口:“你說的確實有道理,製定律法,確實應該考慮人性惡的本質,而不是一味地用那些看似美好的道德標準去粉飾,那確實太過偽善。”


    王三娘轉過身,目光沉靜如水,緩緩說:“自古以來,以天下為己任者,若行事得當,確能使王朝穩固,百姓安居樂業。可若舉措失宜,不僅自身難保,還會讓天下蒼生陷入水深火熱之中。”她微微頓了頓,眼中閃過一絲思索,“這以天下為己任,一要有鴻鵠之誌,二要有經天緯地之能。二者缺一,便難以擔此重任。”


    “若自身能力不足,思想境界也不夠,卻還對百姓提出嚴苛要求,那百姓又怎會心甘情願地服從?長久下去,百姓心中的不滿越積越多,一旦爆發,便會如燎原之火,難以遏製,到那時,造反之事恐怕就難以避免了。”王三娘的聲音不疾不徐,卻字字如重錘,敲在李景的心坎上。


    李景聽著王三娘的話,心中不禁泛起波瀾。這些天與王三娘相處,他起初隻覺得她時而瘋癲,時而幼稚,甚至有些行為讓他覺得十分討人嫌。可此刻,在探討這些關乎天下局勢、律法民生的專業領域時,她卻仿佛換了一個人。她的見解高屋建瓴,仿佛能跳出當下的局限,從更宏觀的角度去剖析問題。


    李景心中對她的欽佩之情油然而生,剛才因被她言語“強迫”而產生的不快之感,也在不知不覺間消散開來。他微微頷首,目光中多了幾分誠懇:“三娘,你所言讓我頗受啟發,我還想聽你再多說一點。”


    “我不說了,剛才讓你給我揉揉,你都那麽不甘願,以後你想聽我說這些,你就要……”


    三娘給了李景一個“你懂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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