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秋的天氣,微風習習,暑氣略收,涼意漸至,空氣中混合著花草的香味兒。


    一輛寬敞的大馬車緩緩行駛在長安城的街道上。


    車內,蓮香歡喜不已,撫掌笑道:“咱們三人,許久未曾一道兒出來逛了。”


    “就是。我趁著如今秋遊還未至節令時,先約了鶯兒出來,再過一陣子,怕是難得見她了。”崔綰綰笑著接口。


    “我呀,真真是羨煞綰綰。”裴鶯兒似喜似憂的歎口氣,“那些逢場作樂的宴飲遊樂,沒意思的很。”


    “鶯兒,你說這話,才是要妒煞旁人呢!”蓮香很認真的樣子,“咱們做舞優的,哪一個不是盼著當紅有人捧的......這話也不對,綰綰就不盼......”


    “可不是!”裴鶯兒附和道,“綰綰這樣的性子,對賓客宴飲懶散應付,偏對樂舞上極其勤奮。也不知你這心肝怎麽長的。”


    “好了,咱們好容易出來樂一迴,你二位也不要盡說些樂舞的事,有什麽趣兒?”崔綰綰笑道,“今日咱們將樂舞賓客一應拋開,且自在樂嗬。咱們去市集上,聽說,張記貿易行裏,每年這個時候熱鬧的很。”


    “對對對,每年入秋時,張家的商隊便陸續迴來,備了貨過冬,到來年春天再出去。”崔綰綰拍手道,“這會子都是時新的好東西,我可要多挑幾樣。”


    “瞧你歡喜成這樣兒,恐怕不光是逛市集吧?”崔綰綰笑嘻嘻道,“咱們待會兒順道兒去一趟秦楚館......”


    “綰綰你壞!”蓮香羞紅了臉,笑著過來扯崔綰綰的胳膊。


    崔綰綰躲開,笑的更濃:“我不過是說,去秦楚館瞧瞧阿西婭,怎麽就壞了?莫非是有人心思多了?”


    蓮香笑的羞澀不已,上來就與崔綰綰鬧成一團。


    張記貿易行裏,幾人與掌櫃大叔打過招唿,照例是來福招唿她們。


    “蓮香,這支步搖很襯你。”崔綰綰挑起一支金絲鑲紅寶銜珠步搖,插在蓮香的發髻上。


    “確實好看。”裴鶯兒笑眯眯的點頭稱讚。


    蓮香看著鏡中的臉,烏發上搖曳生姿的釵飾,一抹紅暈爬上雙頰。


    “這支步搖我要了。”崔綰綰指著麵前挑好的幾樣東西對來福道,“還有這些都包起來。”


    蓮香從頭上拔下步搖,放迴錦盒。


    “蓮姐姐,就戴著,咱們一會兒要去秦楚館呢。”崔綰綰笑著建議。


    蓮香臉色緋紅,低頭道:“綰綰不要胡說。這樣貴重的東西,豈能平日裏戴著,要留作嫁妝。”


    崔綰綰一愣,旋即笑了,便吩咐來福將步搖包好。


    “綰綰你看那兒。”裴鶯兒眼尖,指著一個錦盒笑道,“那個扇墜兒,倒很適合你。”


    蓮香順著裴鶯兒手指看過去,笑道:“綰綰你素喜穿男裝,這個扇墜兒配你的折扇正好。”


    來福已將錦盒拿來雙手遞與崔綰綰,一麵笑道:“幾位姑娘好眼力!這扇墜兒......”巴拉巴拉的誇了一通。


    崔綰綰看著錦盒中的白玉扇墜兒,玉色溫潤瑩透,雕工精致細膩,實乃上品,便笑著點頭收了。


    抬眸處,忽然瞧見另一個錦盒裏,躺著一對兒棕紅的劍穗,結繩處各綴著兩粒指頭兒大的紅豆,不禁心中一動。


    眼尖的來福已快步過去取了錦盒來。


    裴鶯兒看的眼睛一亮,笑讚道:“當真是好東西!”


    “幾位姑娘,這是張家的商隊前幾天剛從南邊兒搜羅來的,僅此一樣,別無其二。”來福笑著將錦盒捧到崔綰綰眼前。


    崔綰綰接過錦盒,將劍穗拿在手上摩挲,絲絛質地柔滑,紅豆瑩透如玉,確是稀罕物。更難得的是,這是一對兒。


    將劍穗放迴錦盒裏,崔綰綰對來福點點頭。來福會意,忙包好了,一並交與綠茗和丹心。


    幾人歡歡喜喜的逛了市集,又用過午膳,這才去秦楚館歇息。


    阿西婭見到崔綰綰,激動不已,上來便以手撫胸,對崔綰綰鞠躬行禮。


    “阿西婭,不必多禮。”崔綰綰扶住阿西婭,隨著秦楚兩位兄弟的招唿至偏廳落座。


    “崔姑娘,多謝你的救命之恩,我......”阿西婭語帶哽咽,蕭秦伸手輕輕扶著她的肩,她吸了口氣,這才平複了,又忽而看著崔綰綰笑道,“我以為你是崔公子,沒想到......”


    崔綰綰笑嘻嘻道:“阿西婭,以後咱們就是朋友了,你就叫我綰綰,也不必將救命之恩時時掛在嘴上。”


    又指著裴鶯兒和蓮香向阿西婭道:“這位是鶯兒,這位是蓮香,咱們都是朋友。蓮香說不定將來與你成一家人呢。”


    阿西婭衝裴鶯兒和蓮香一笑,又轉頭看向蕭秦,顯然對那個“成一家人”的說法還不甚理解。


    蕭秦也不說話,隻溫和的對阿西婭迴以一笑。一旁的蕭楚見狀,目光灼灼的看著蓮香,直看得蓮香臉紅紅的,低頭不敢說話。


    “綰綰,我聽蕭大哥說,你在教坊裏跳舞,跳的極美。”阿西婭看著崔綰綰,“你這些朋友,也是跳舞的嗎?”


    崔綰綰點點頭:“阿西婭,我也聽蕭郎中說過,你在西域人的戲團裏跳舞,你跳的是天竺舞嗎?”


    “是的。我一路從天竺到大唐,以跳舞賺取食物。”阿西婭說到這裏,似是想起了爺爺,目中露出憂傷。


    蕭秦見狀,扶著阿西婭肩的手,不禁攬了攬。


    “阿西婭,那,你日後能否教我天竺舞?”崔綰綰看著蕭秦對阿西婭的關愛,有意想讓阿西婭忘記憂傷,也順勢提出了她的一個心願。


    “你說真的嗎?”阿西婭言露驚喜,“蕭大哥說,你師父極厲害,你是長安城裏很有名氣的舞優......”


    “當然是真的!”崔綰綰一臉誠懇,“咱們大唐的舞蹈素來講究兼容並蓄,我早就想學異域舞了,可巧有這樣的機會,我豈能放過?”


    “好,你以後有空過來,我將天竺舞跳給你看。”阿西婭露出驕傲的笑容。


    “崔姑娘,裴姑娘,夏姑娘,我與阿西婭的親事,已報請官署,批文已都妥了。我們都是無父無母的人,請了媒人,過了禮,便就隻邀請鄰裏友人來喝喜酒,不知幾位姑娘可否賞臉?”蕭秦對大家拱手一禮,謙和的問。


    “當然來了。”崔綰綰笑答,一旁的鶯兒與蓮香也點頭笑應。“不知蕭大哥定在哪一日?”


    “十月初八。”蕭秦溫柔的看著阿西婭,語氣中滿是甜蜜。


    “好,一定來。”幾人異口同聲的答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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