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永澈餘光瞥見他的小動作,抬頭笑眯眯地問道:“想看就大大方方地看,不必遮遮掩掩。”


    當場被抓包,楚星榆登時羞愧難當,臉頰泛紅,“奴……奴沒有。”


    趙永澈撐著下巴,眨了眨眼,歪頭看他,“沒有?你每次都說沒有,但每次心裏就有這種想法。”


    “……”楚星榆臉色漲紅,完全不敢直視他的眼睛。


    趙永澈將寫上字的布帛擺在他麵前,低頭繼續寫。


    楚星榆見狀,猛地移開視線,生怕看到什麽。


    可看他始終低著頭,並不在意自己的目光,便逐漸壯著膽子低頭靜靜地看著。


    趙永澈在信中並未寫什麽。


    總結下來,就是安慰和恭喜羋舒幾句,也答應以後有空就給她寫信。


    楚星榆本以為他寫到這裏就沒了。


    誰知趙永澈話鋒一轉,又向羋舒介紹起楚星榆。


    楚星榆頓時心尖顫了顫,呆呆地盯著他看。


    趙永澈提筆寫完,抬頭便撞進他黝黑的眼眸,愣了一下,眸子微彎道:“發什麽呆呢?”


    楚星榆聞言,瞬間迴神,慌忙垂眸,“公子為何要在這信中提及奴?羋舒公主對奴的事應該不感興趣。”


    趙永澈將毛筆放下,拿起布帛吹了吹,道:“你的事不就是我的事?況且,我想到什麽就寫什麽,她不感興趣就算了,我下迴不寫了便是。”


    你的事不就是我的事?


    這句話一直在楚星榆耳邊迴蕩。


    楚星榆捏緊手中的毛筆,唇角微勾,“公子說的是。”


    “嗯。”趙永澈將信裝好,便叫來左劍派人將信送去楚國。


    左劍帶著信離開,趙永澈就開始檢查楚星榆默寫的文章。


    經過這段時間的學習,楚星榆寫的字好看了不少,並且把常用的字都學會了,背文章的時候幾乎兩遍過。


    趙永澈都被他驚人的記憶力給驚到了。


    不僅如此,楚星榆的理解文章的能力也很強。


    有時候還能舉一反三。


    趙永澈為震驚的同時,又替他感到高興。


    當然,他還有一點點的心塞。


    因為……他感覺過不了多久,楚星榆就會超越自己。


    事實上,趙永澈的猜測沒錯。


    五年後,楚星榆的知識儲備便遠遠地超過了他。


    趙永澈每每想到自己文武都不如楚星榆,就備受打擊,卻咬緊牙關,加倍努力學習,甚至到了廢寢忘食的地步。


    可即便如此,他也學得非常吃力。


    於是楚星榆就開始反過來輔導他。


    這日,天朗氣清。


    趙永澈和楚星榆在練武場練習劍術。


    楚星榆處處讓著他,因而趙永澈每次都占上風。


    剛開始趙永澈會高興,可次數多了,他就氣惱了,一把扔掉手中的劍,冷哼一聲,氣唿唿瞪著楚星榆,“不練了,你總是讓著我,一點意思都沒有。”


    楚星榆撿起他的劍,抿了抿唇,有些不知所措,“可奴之前不讓著公子,公子也說沒意思。”


    趙永澈:“……”有嗎?他怎麽不記得?


    趙永澈仔細想了想,好像還真有這麽一迴事。


    他心下尷尬,卻麵不改色地坐到一旁,喝了一口宮女奉上的茶水,便撇了撇嘴道:“可我現在想通了,我學武功是為了保護自己和需要保護的人,真要用上武功的時候,可遇不到處處讓著我的敵人。”


    楚星榆無奈地走上前,“公子所言有理,是奴疏忽了。”


    “嗯哼,你知道就好。”趙永澈心裏暗暗竊喜。


    千錯萬錯,就不能承認是自己的錯。


    楚星榆瞧著傲嬌的小表情,不自覺地彎起唇角,“那公子還練嗎?這次奴會竭盡全力配合公子。”


    趙永澈走進涼亭坐下,拍了拍旁邊的空位,“稍後再練,你過來坐下陪我休息片刻。”


    “諾。”楚星榆拱了拱手,放下手裏的兩柄劍,就湊近席地而坐。


    趙永澈遞給他一個桃子,自己也拿了一個塞進嘴裏咬了一口。


    桃子還算香甜多汁。


    但趙永澈眯著眼睛看了眼頭頂的烈日,有點想念雪糕冰淇淋和冰鎮西瓜。


    他舔了舔嘴唇,低頭盯著手裏的桃子,頓時感覺它不香了。


    楚星榆察覺到他的情緒有些低落,忍不住出聲問:“公子有煩心事?”


    趙永澈下意識點了點頭,隨即又搖了搖頭,“沒事,最近天氣炎熱,我有些提不起精神罷了。”


    不過他還真一件煩心事。


    按照原文劇情,這個時間點,楚星榆已經脫離奴籍,成為一個普通平民了,但他還沒找到合適的時機促成此事。


    因而不知如何是好。


    聞言,站在一旁的左劍開口提議道:“公子若受不了晉陽的炎熱,可以去邢城的避暑行宮遊玩幾日。”


    趙永澈抬頭看他,腦海裏迅速閃過一個念頭。


    他眸光亮了亮,倏地起身,“好,就這麽辦!”


    如此一來,他就可以找人假扮刺客行刺自己。


    再給楚星榆製造機會營救自己,從而立功。


    那麽到時候他就可以順理成章地以脫離奴籍來嘉獎楚星榆。


    哈哈哈,他可真是天才!


    趙永澈想著想著,眉開眼笑。


    楚星榆和左劍還以為他已經迫不及待地想要前往邢城的避暑行宮遊玩,正要說些什麽,就見遊吉行色匆匆地跑了過來。


    “三公子,大事不好了,太子他騎馬摔傷了!”


    “什麽?!”趙永澈心神一震,連忙收起笑容,焦急地問:“太子傷勢如何?他現在在哪?”


    “太子傷到了右腿和左手,左腿骨折,左手劃了一個大口子,血流不止,現已陷入昏迷,醫師們正在太子宮中為他醫治。”


    聞言,趙永澈一行人連忙前往太子宮。


    等他到了太子宮時,趙永澤已經醒了,醫師也替他包紮好了傷口。


    看到遊吉帶了趙永澈過來,他眉頭皺了皺,目光微冷地掃了遊吉一眼。


    遊吉脊背發涼,急忙垂下來。


    “兄長,你感覺怎麽樣?現在好些了嗎?”趙永澈沒看到兩人的反應,急忙來到他床前,滿臉擔憂地看著他。


    趙永澤扯了扯蒼白的唇角,笑容溫和:“好多了。”


    趙永澈視線下移,盯著他受傷的手和腿,蹙著眉頭問:“兄長馬術這般好,為何這次會突然從馬上摔下來,還摔得如此嚴重?莫非是有人從中作梗?”


    趙永澤有些沉默。


    半晌,他抬手揮了揮。


    寢殿內的眾人紛紛退下。


    遊吉還貼心地關上了寢殿的門。


    趙永澤收迴視線,閉了閉眼,歎息一聲道:“不關別人的事,是我自己故意摔的。”


    趙永澈懵了,甚是不解地看著他,“為何?”


    趙永澤抿緊嘴唇,神色有些頹然,“父王和母後要讓我和魏國五公主聯姻。”


    趙永澈張了張嘴,心情複雜,“所以兄長才想著鬧這麽一出抗議嗎?”


    趙永澤輕輕嗯了一聲,“我一直都知道,我是太子,我的婚事我做不了主,但真到了這天,我還是有些抗拒,所以才出此下策。”


    “可是你應該提前跟我說的,我們可以一起想辦法,你這麽做太冒險了,若真傷到了要害怎麽辦?”趙永澈說著責怪的話,眼裏卻流露出心疼的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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