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呆呆愣愣的,好像完全傻掉了一樣,看起來格外可愛。


    達瑞斯沒忍住捏了捏他的臉,隨後湊到他耳邊,低低一笑,“看你的樣子好像聽說過我,你很害怕嗎?”


    趙永澈耳朵癢癢的,連忙退後一步,和他保持距離。


    “那倒沒有,我隻是很驚訝你為什麽會說漢語,達瑞斯這三個字我隻聽塔瓦娜王後提過,其他的我就不知道了。


    你很厲害嗎?為什麽我要怕你?而且你不是白雪公主嗎?為什麽要說自己是達瑞斯?”


    “嗯……這麽多問題我該先迴答哪一個呢?”達瑞斯歪頭,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盯著他。


    趙永澈被他盯得渾身不自在,側過身說:“你想先迴答哪個就先迴答哪個。”


    達瑞斯點點頭,收迴目光,正色道:“我既是白雪也是達瑞斯,作為達瑞斯,我在一千多年前就已經死了,死的那一年,我剛好三百歲。


    你聽過塔瓦娜說過這三個字,但並未將這三個字和我的名字聯係起來,想來她是在迷失森林聽七個小矮人提過達瑞斯家族。


    可她並不知道達瑞斯家族是哪一個家族,因為達瑞斯是我的名字,這個家族其實是莫利安家族。


    當時,莫利安家族遭遇劇變,幾乎都死光了,隻剩下我和我姐姐兩個人,那時,我六歲,我姐姐十歲。


    沒了家族中長輩的依靠,年幼的我們生活得舉步維艱,甚至隻能乞討為生。


    我還記得那是一個無比寒冷的冬日,我身體受寒,高燒不退,姐姐求助來往的富貴之人。


    可是那麽多來往的馬車,沒有一輛為我們而停留。


    漸漸地,我扛不住,陷入昏迷。


    等我醒來後卻發現姐姐已經不見了,而我也被一個叫道森的怪老頭留在身邊當奴隸。


    起初我以為姐姐為了救我,迫不得已地把我賣給了他,所以我就告訴自己以後安安分分地做事,希望有朝一日能博得道森的同情去見姐姐一麵。


    隻是我萬萬沒想到,道森不是一個普通人,他是一個亡靈法師,為了追求至高無上的法力,竟然用活人獻祭。


    剛開始,他每獻祭一個人類,他的法力就會大幅度增長,可次數多了,他的法力就開始停滯不前。


    為此,他隻能尋找別的辦法。


    而這個辦法的媒介就是我。


    我天生體質特殊,百毒不侵,妖魔鬼怪無法靠近,最神奇的是,我受了傷會自行愈合。


    他之所以會救治我,把我留在身邊,就是因為吃我的血肉比獻祭任何一個人都管用。


    可他並不打算殺了我。


    因為他知道我受傷後會自行愈合,所以他每次隻割下我身上的一塊肉,等我的傷口愈合又割另一塊。


    如此一來,我不會死,可以一直為他提供新鮮的血肉,但我……生不如死。


    這樣的情況持續了五十年,五十年後,道森返老孩童,擁有了長生不老的能力。


    隨後他憑借年輕英俊的外貌娶了一個年輕貌美的妻子,生下一兒一女。


    可沒過多久,他的妻子發現了他的秘密,要求一起吃我的血肉,以此永葆青春。


    道森同意了。


    我的痛苦也加劇了。


    我試圖逃跑,可每一次都被他們抓了迴來。


    為了禁錮我,他們……砍斷了我的四肢。


    可因為我特殊的體質,我的四肢會慢慢長出來。


    為此,他們會定期砍斷我的四肢,讓我不人不鬼的活著。


    我想死,可我死不了。


    我隻能麻木不仁地活著。”


    達瑞斯說到這裏,緩緩閉上了眼睛,睫毛根部漸漸濕潤。


    趙永澈怔怔地看著他,說不出一句話。


    達瑞斯走到桌子旁,倒了杯水喝,緩緩坐下,閉著眼繼續迴憶,“十七年後,道森的兒女長大了,他們也發現道森的秘密,吵著鬧著要長生不老。


    為了安撫他們,道森當天帶著他們一起來看我。


    我恐怖的樣子嚇跑了他們。


    可是第二天,他們又壯著膽子親自砍傷我。


    從那以後,我身上的傷越來越多了,愈合得也越來越慢。


    我以為這已經極限了,但現實告訴我,那不是。


    又過了五年,道森的女兒一次醉酒,無意中將我的事泄露了出去。


    外麵那些王公貴族,富家子弟全都想來分一杯羹。


    我變得體無完膚,清醒的時間也越來越少。


    而我的事也傳到了東方。


    東方強國的皇帝派來了使者,要求見我。


    隨後又提出把我借走一兩年。


    道森同意了。


    於是我就跟著使者去了東方。


    在那裏,我遇到了我姐姐的孫兒。


    那時我才知道,當年我病重,姐姐為了救我賣身為奴,把我托付給一對無兒無女的夫婦,陰差陽錯之下去了東方。


    在東方的十幾年裏,她曾多次托人打聽我的消息,可每一次都沒有一點消息。


    最後一次是她在聽說當年收養我的夫婦早已經被人殺死,而我不知所蹤時,急得想來找我,卻在半路……染上瘟疫,不治身亡,那一年,她才二十五歲。


    她的漢人夫君為了完成她的意願,一直在找我。


    可那個時候,我被道森囚禁在暗無天日的地牢,那也不能去。


    再後來,姐姐的漢人夫君也死了,姐姐的孩子繼承她的遺願,也到處找我,卻在尋找我的路上不幸遭遇匪徒,被匪徒殺死,隻留下一個年幼的兒子,名叫尚絢。


    這個孩子很爭氣,考中了狀元,當了官,有幸得以看管我。


    由於我姐姐當年留了我的畫像,他發現我很像姐姐畫中的人,就開始接觸我,詢問我各種細節。


    很快就確認我就是他們家三代人苦苦尋找的人。


    所以他冒著風險,偷偷把我給放了,隨後又製造一場大火,讓人們誤以為我葬身火海,成了灰燼。


    從此以後,我隱姓埋名,可沒過多久,我特殊的體質引起了東方妖魔的注意。


    他們想吞噬我,可我已經不再是當年任人宰割的魚肉,我趁他們不注意,反過來吞噬了他們,也正因為這樣,我有了法力。


    為了能找道森報仇雪恨,我沒日沒夜地修煉。


    可就在我逐漸的第三年,尚絢放走我的事被他們的皇帝發現了,尚絢一家三口被抓。


    他們以他們的性命為要挾,要我自投羅網。


    可今日不同往日,我就算出現,他們也奈何不了我。


    所以當天,我帶走了尚絢一家三口,換了一副麵孔去了東方的西域。


    我們在西域生活了四十餘年,我也在那裏修煉了四十多年。


    尚絢的身體也一日不如一日。


    我想讓他吃我的血肉,延續生命。


    可他不願意。


    半年後,他離開了人世。


    他們的皇帝也找了過來。


    我便帶著尚絢的妻兒迴到了這片土地。


    將他們安頓好後,我就開始複仇。


    我殺了道森,奪走了他一生所求的畢生法力。


    當然,我也沒有放過任何一個吃過我血肉的人。


    從那以後,所有人都懼怕我,連帶著懼怕我姐姐的後人。


    也因為我,我姐姐的後人被稱為達瑞斯家族。


    或許是我前半生被折磨得太狠了,我兩百九十八歲那年,身體的各個器官開始加速衰竭,我強撐著到了三百歲那年才與世長辭。


    一千年後,洛爾國王不知道從哪裏得來的消息,知道了我姐姐後人之中也有和我一樣擁有特殊體質的人,而這個人就是我這具身體的親生母親——前王後婭麗娜,他正是因為這個才娶了婭麗娜。


    沒過多久,前王後懷了孕,他便將我的魂魄召喚而來,強行困在前王後的腹中,所以我又成了白雪。”


    趙永澈聽得一愣一愣,心情極為複雜,“那洛爾國王為什麽要這麽做?他也想學道森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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