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迴家主的話,看府醫的表情應該是比較嚴重。”


    素瓷如實迴答。


    然後,霍然就抱著官帽出了屋子朝著正院大步而去。


    到了正院,院子裏都安安靜靜的。


    她不由得放輕了腳步。


    緩緩推開門,她進到了屋子裏。


    她的到來驚醒了軟榻上睡著的雲英。


    見到是家主進來了,他立馬就起身下了軟榻。


    他無聲的朝著霍然行了一禮,然後遠遠的點亮了一根蠟燭。


    霍然走到床榻邊,輕輕的掀開被子。


    等到看見鳳玉霄的刀口,她一陣的心疼。


    看了好一會兒鳳玉霄,霍然才重新將衣服和被子給他蓋好。


    “出去說。”


    這話是壓著聲音說的,不會吵醒鳳玉霄。


    兩人輕手輕腳到了門口。


    “虞仆和奶爹都哄不住兩個女君嗎?非得主君去哄?”


    她的這話是帶著火氣的,雲英自然也是能聽出來的。


    “迴家主的話,實在是虞仆們和奶爹都試遍了,兩位女君哭的身子都紅了。”


    “虞仆們也是實在沒有辦法了。”


    玉英嘴上雖然這麽說著,但心裏更多的是覺得奶爹和他們幾個虞仆沒有用。


    “隻此一次!”


    “若是再有下一次,將人都還換了!”


    “是!”


    雲英知曉家主眼下是真的發火了。


    “嗯,進去守著主君吧。”


    霍然留下這句話,大步轉身離開。


    ……


    下朝後,霍然朝著外麵走去。


    因為這幾日夏安帝的變化,朝堂上的氣氛都逐漸的奇怪起來。


    很明顯,有危機感的大臣已經猜到了些苗頭。


    單從今日早朝沒有幾個人對著夏安帝幹就能看出一些來。


    她想的認真,絲毫沒有注意到身後有人追上了她。


    “霍大人!”


    伴隨著話的,還有落在肩膀上的手。


    “見過二殿下!”


    “快快請起!”


    二皇女笑眯眯的看著霍然,眼裏帶著別的用意。


    “霍大人在想什麽?”


    “自然是在想剛剛出生的孩子。”


    霍然皮笑肉不笑的說著,笑意不達眼底。


    二皇女顯然也沒有,相信這話,笑了笑沒有當真。


    但嘴上還是古附和著。


    “這也是應該的,比較嫡出的雙生女,可不是誰都有這樣的福氣。”


    二皇女的的話聽著沒有什麽別的意思,但搭配上她的那張臉,總是讓霍然不由得多想。


    “多謝殿下!”


    “霍大人不必這麽多禮。”


    二皇女對於霍然的疏離有些滿,但還是笑著。


    “殿下是皇女,微臣這麽做是應該的。”


    霍然的話音剛落,二皇女就湊到了她的耳邊。


    “霍大人還是多為自己想想吧。”


    “中立可未必是最好的選擇,畢竟……,沒有人會喜歡搖擺不定的下屬。”


    二皇女這話說的很快,她在話說完後看退後了。


    隻見她整理了一下衣服,笑著看向霍然。


    “本殿想,霍大人是聰明人,能理解本殿的意思。”


    “本殿新得了上好的茶葉,若是霍大人來,本殿必定請霍大人品嚐。”


    然後,不等霍然迴話,她的甩著袖子轉身離開。


    “神經!”


    霍然想明白她話裏的意思小聲的嘀咕了一聲。


    也不知道這二皇女哪裏來的自信,竟然會產生這樣的想法。


    莫不是站在二皇女身後的人出了什麽主意?


    要不然二皇女今日的異常該怎麽解釋?


    帶著疑惑,她出了宮門。


    走在迴府的路上,馬車突然顛簸起來。


    “家主坐穩了!”


    外麵的馬婦大聲的提醒著裏麵坐著的霍然。


    一陣顛簸後,馬終於消停了。


    “發生什麽了?”


    她掀開簾子問著。


    “迴家主的話,前麵冒出一個賣身葬母的男子,人太多發生了擁擠。”


    “眼下已經恢複原樣了。”


    外麵迴話的人也是一臉的後怕。


    剛才那樣的場景在這京城裏實在是少見。


    “賣身葬母?”


    霍然聽見這話來了興趣。


    這不就是在現代的時候,電視劇裏演的賣身葬父的翻版嗎?


    有意思!


    她想去看看。


    這樣想著,她就吩咐馬婦將馬車趕到路邊停下。


    “本家主下去看看,你們在此等候。”


    撂下這句話,霍然揚長而去。


    朝著人多的地方擠去,霍然費了好大一番功夫才到了最前麵。


    “女君,還請您高抬貴手!”


    一個柔柔弱弱的男子跪在地上邊哭邊說。


    “這話說的好笑,你是賣身葬母,我給了你銀子,你卻叫我高抬貴手。”


    “這倒是叫我不明白了!”


    “你究竟是什麽意思,我有些看不明白?”


    女子的話裏帶著滿滿的疑惑,但眼神裏卻透出不屑和嘲諷來。


    男子的哭聲因為這話一噎,在瞬間不知道應該說什麽好。


    而圍著的女子大多數將目光放在跪著的男子到了臉上。


    可男子的表情就不一樣了。


    “這明擺著是給自己謀出路呢!”


    “還什麽賣身葬母!”


    “我呸!”


    “就是就是,都是男子,誰還看不出他心裏的那些主意了!”


    “誰說不是呢,瞧瞧這哭的梨花帶雨的樣子,隻怕是在家裏練了無數次,專門出來勾引女人的吧!”


    男子不管是有沒有成婚的,一個個的都指著跪在地上的男子說著刻薄的話。


    被人這樣指指點點,男子心裏恨的要死,可偏偏主子交代他不能露出絲毫的破綻。


    無奈,他隻得低頭不語,繼續弱弱的哭泣著。


    這示弱的模樣叫在場的不少女人都有些心軟,一個個的都打起了主意。


    “噯!”


    “我想諸位將話說偏了!”


    “眼下要緊的事情是,他要賣身葬母,我給銀子買他,他卻叫我高抬貴手。”


    “還請諸位給我評評禮!”


    “這明明也做的也是一件好事兒,怎麽到了他嘴裏好像我成了什麽十惡不赦的大惡之人了呢!”


    “今日你若是解釋不清楚,我就不會走了!”


    女子笑嘻嘻的說著,眼裏帶著不容別人反駁的淩厲。


    於是,人群裏又開始吵鬧起來 。


    “這位女君說的有道理!”


    ……


    嘰嘰喳喳的聲音在霍然的耳邊一直響起,她也是一直很認真的聽著。


    但不同的是,她並沒有為地上跪著的男子說話。


    站在她身邊的幾個男人注意到這一幕開始擠眉弄眼。


    幾人你推我,我推你的,終於是派出了一個人。


    “女君?”


    “女君?”


    男人叫了兩遍,霍然才反應過來是在叫她。


    她轉頭去看,見是一位有些年紀的男人,這才開口。


    “您有事兒?”


    “你怎麽不幫著跪在地上的男子說話?”


    男人笑著問出了這話,他身邊的幾人也都齊齊的豎起耳朵聽著。


    霍然聞言不解,滿臉疑惑的問男人。


    “為何要幫他說話?”


    這話一出,幾個男人都的瞪大了眼睛。


    他們都覺得這話是麵前的人故意演出來的,可看著霍然認真的不能再認真的表情,幾人又說不出話來了。


    最終,幾人眨巴眨巴眼,沒有再說話。


    而前麵女子與跪地男子的辯論還繼續著。


    霍然看的認真,連身邊換了人都不知道。


    “這位女君,前麵的那句話是梨兒說錯了,還請女君不要介意。”


    “梨兒向您道歉!”


    說著話,男子就朝著麵前的男子重重的磕頭。


    這下,圍觀人的輿論在瞬間發生了變化。


    從前麵男子別有用心變成了女子胡攪蠻纏。


    霍然看著麵前的鬧劇,嘴角微微勾起。


    也是在這個時候,她的身邊響起了說話聲。


    “嘖嘖……。”


    “這女君還是太老實了!叫一個別有用心的男子難為成這樣。”


    “要我說,剛才她就不應該問那麽多遍,而是應該直接報官,將人抓起來,到了公堂上再同他辯駁。”


    “這下好了,不但叫人家找到了狡辯的借口,還反倒壞了女子的名聲。”


    “這女子實在是不聰明啊!”


    這話引得霍然偏頭去看身邊的人。


    而在虞霍然對視上後,女子十分自來熟的拍了拍霍然的肩膀。


    “你說是不是?我剛才的話可有道理?”


    話落,不等霍然迴答她什麽,她就十分熟練的從袖子裏掏出一把瓜子來。


    “來,女君嚐嚐,我親自炒的。”


    她甚至絲毫沒有給霍然拒絕的機會,就將手裏的瓜子塞到了霍然的手裏。


    等到霍然反應過來的時候,她看著手裏的瓜子陷入了沉思。


    但也隻是一兒的功夫,她就迴神了,繼續看著麵前的鬧劇。


    甚至還學著身邊人的樣子嗑起了瓜子。


    男子找到了有利於他的方式將麵前的女子逼的解釋不出來。


    “你!你!你就是懷著壞心思來騙人的!”


    “便是你將天說破了,也不會發生改變!”


    “你若再不走,我就報官了!”


    女子實在是不知道說什麽了,指著地上的男子拋下了這樣的話。


    可惜,這並不能對男子產生什麽作用。


    甚至男子哭的更加傷心的和委屈了。


    “女君,梨樹兒知道自己前麵說錯了話,叫女君心裏不舒服了。”


    “可……可梨兒也向女君道歉了啊!”


    “還請女君放梨兒一馬,叫我能好好的將母親安葬了!”


    “求女君發發善心吧!”


    男子說著就又朝女子磕了一個頭。


    “你……你……,簡直是胡攪蠻纏!顛倒黑白!”


    女子顯然不是男子的對手,隻是幾句話就叫她說不出什麽來。


    而這個時候,霍然身邊的女子出聲了。


    隻見她將手裏的瓜子皮裝進香囊裏,拍了拍手走到了男子麵前。


    “你說你是要賣身葬母?”


    “是!”


    前麵被擠的啞口無言的女子見有人上當了,著急的不行,當即就要開口說什麽。


    可別被人給拉住了。


    “既然是賣身葬母,那不知你可有什麽要求?”


    “說出來,大家也好幫幫你啊!”


    女子說著,眼神還掃過在場的人。


    人群裏的蠢貨不少,有些聽不懂人話的立馬就開始應聲了。


    “對啊!你說出來,我們也好幫幫你啊!”


    漸漸的,起哄聲越來越大,叫男子即便是想裝聽不到都沒有辦法。


    他心裏恨的牙癢癢,卻不敢露出絲毫的破綻來。


    “多謝大家的好心,梨兒沒有其它的要求。”


    “就是希望能給母親一個安身的地方,好叫她安息。”


    說著,男子又開始梨花帶雨的哭了起來。


    “就隻是這樣的要求?”


    霍然身邊站過的女子高聲的質問著。


    她的嗓門大,圍著的人也都因為她的話漸漸的安靜下來。


    男子被這話架在了半空,答應不好,不答應也不好。


    可看向周圍圍著的人,他還是咬咬他忍下了。


    “女君說的是,梨兒就隻有這樣的要求。”


    他話音剛落,女子就接著繼續開口。


    “那不知你想要多少銀子?”


    “又或者說,你覺得多少的銀子能安葬你的母親?”


    說完這話,女子就拍拍手,站在一旁笑著觀察男子的表情。


    “我覺得五兩銀子差不多了!”


    “太少了吧!”


    “牙行裏買一個虞仆都不是這個價錢。”


    周圍的討論聲此起彼伏,仿佛地上跪著的男子真的隻是一個貨物。


    “噯,這你們家就不懂了!”


    “牙行裏買人是有保障的,哪裏有問題還能退迴去。”


    “可這男子明顯不一樣啊!”


    “若他真是懷了什麽壞心思的,等出了事情,他一跑,你去哪裏找人?”


    有了這話,不少躍躍欲試的女人都開始重新思考起來。


    她們覺得這話也是很有道理的。


    “況且啊,這男子瞧著不像是個安分的!”


    有個上了年紀的老人說出了這句話。


    眾人循著聲音找去發現是一個頭發花白的老人。


    “這不是京城裏有名的接生伯嗎?”


    “他手裏接生過的孩子可不在少數,看這個更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有人認出了老人是誰,也是沒有壓聲音的大聲喊了出來。


    有人認識的人的話,老人的話更加的可信起來。


    於是,眾人看向地上跪著的男子時,眼神發生了變化。


    若是之前是不屑、憐憫、心疼。


    那眼下就變成了憎惡、懷疑、銀色。


    這樣的變化發生到了太快,男子甚至都不知道該怎麽麵對這樣的場景。


    他慌了。


    而給了霍然瓜子的女子則是挑挑眉,退出了圈子中心。


    “你是故意的?”


    霍然笑著看向重新站在她身邊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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