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上獨屬於晨野的獸印將半沉睡狀態的顧霜疼的一怔。


    她睜開渾濁的眸子,發現自己正站在山頂的擂台上,四周全是衣著鮮豔奪目的男女,他們有的手上拿劍,有的拿著符紙和其他法器。


    唯獨隻有她穿的破破爛爛,沾染著泥濘和不知來源已經幹涸的血跡。


    “這人是哪家送來的弟子,竟這般邋遢,如同野獸一般,令人生厭。”


    “咦惹~她身上還有蟲子在動呢,快離她遠些,惡心死了。”


    眼前的場景,加上那些對話,讓顧霜記憶恍惚。


    她好像想起來了,這是她穿到修仙大陸不久的時候,這個階段她還沒從獸人觀念中完全轉換,迫不及待的想跟群體在一起,所以來到了選拔弟子的地方。


    當時因為她的裝束和形象被大家所厭棄,所以在第一輪測試的時候,她就被刷下去了。


    這都是五百年前的事了,她不是被鈴婆關進身體裏了麽,怎麽會迴到這裏。


    ‘靚仔,銀雪?’


    她的唿喚沒有被迴應,反倒是選拔開場,兩名弟子到她附近捂著鼻子提醒。


    “你擋在路中間做什麽,快些一邊去。”


    眼前的人和物和記憶重合,她身子僵硬的挪到一邊,想著要不幹脆下山算了,反正她也選不上。


    轉身的一瞬,察覺到殺氣,她現在身子累贅還不輕盈,隻能在地上翻滾躲過一道淩厲劍氣。


    “還算靈活,就是長得有些不堪入目。”一女子甩劍重新指向她,“趕緊滾下山去,別在這汙了我們的眼。”


    “就是就是,真影響心情,一點自知之明都沒有。”


    顧霜麵無表情的拍拍身上灰,這部分跟之前怎麽不一樣,她抬眸打量那女子。


    長得倒是一副親近和藹的模樣,但那殺意快將這裏全部填滿。


    越看,顧霜越覺得眼熟,她眉目之間和鈴婆有些相像呢。


    顧霜捂著心口,“我身子不大好,滾下去豈不是會出人命,這樣吧,你送我下山。”


    到現在,她已確定自己就是被鈴婆給弄到這了,鈴婆獸形是水母,而水母分有毒和無毒,她雖沒有異能,卻有鈴鐺法器和天生自帶的毒素。


    找到突破點,她才能離開這個地方。


    視線停在她的鈴鐺發簪上,顧霜暼開眼,直接呈大字躺在地上,“難不成你們想讓我死在這麽,也行,反正我動不了。”


    眾人被她這波操作弄無語了,更有人催促著那個女子,做事就做到底,覺得人家礙眼就將她送下去。


    握劍女子隻覺得吵鬧,抬劍想直接幹掉顧霜。


    劍氣帶著殺意刺來,顧霜避無可避,一道寒氣直射過來,將女子貼身佩劍給震碎,幾個人影落在顧霜麵前。


    那氣息讓她無比熟悉,抬眸一看,正對上和夜痕容貌一樣的男子,他身著白衣,氣度不凡,顧霜耳鳴炸疼,隱約聽見周圍人對他喊著什麽尊者。


    她被冰山男子牽起來,周圍寒噤。


    麵對他這張臉,顧霜心海波動,直勾勾盯著他瞧。


    “她什麽身份?尊者竟親自將她扶起。”


    “果然是上不得台麵的東西,眼珠子都快調出來了。”


    劍碎了,女子憤恨,“尊者,此人不守規矩,還威脅鬧事,應當就地處理。”


    她就差把必殺顧霜幾個字說出來了。


    顧霜握拳挪開目光,眼前的景象都是鈴婆給她編造的,有熟悉的麵孔實屬正常。


    她一直在強調殺人,證明她得在幻想中殺掉顧霜,外頭的顧霜才能徹底被吸收。


    所以當下,活著便有出去的機會。


    什麽尊者,聽上去就很厲害,剛剛他還觸碰了髒汙的自己,顧霜立即扯住他的袖子,眨著一雙透亮的眼睛。


    “尊者,救我。”


    往後有機會也給夜痕整一套這個衣服吧,看上去正氣十足,如清新雪蓮,讓人忍不住拽進泥潭裏破壞。


    尊者一言不發,身體卻自動將顧霜護在身後,直把一眾人看傻。


    這這這,比天塌下來了還不可置信,就連尊者身邊的人也崩了表情。


    顧霜心中雖有疑惑,但能用的東西就是好東西,她附耳道:


    “尊者,幫我把她發間的鈴鐺簪子給毀掉,可好?”


    她語氣輕輕柔柔的流連在耳廓,尊者身形頓了頓,下一秒直接出手。


    女子呆愣,表情變得兇惡扭曲。


    怎麽迴事,這應該是她掌控的世界,怎麽會偏離得這麽嚴重。


    既如此,那就全部毀掉!


    好歹是她自己的世界,她周圍空間扭曲,毀掉一個設定的人物不算困難。


    可當對方麵無表情一手削掉她的腦袋時,她才知道自己太過自負。


    鈴鐺發簪被毀掉,顧霜發現周圍的景象被撕裂,她腳下的地麵也開始破碎。


    抬眸,她想對那莫名其妙出現的人道謝,卻隻看見他輕勾唇角,滿眼期待和寵溺的望著她。


    不由她深思,眼前的世界直接碎裂成渣,她睜開眼,手握銀雪從巨大的水母中間割開一大道口子。


    “啊——!”


    鈴婆那本就難聽的聲音更加恐怖,“怎麽可能,你居然一點毒素都沒中!”


    “你這點毒算什麽,活了一百年,竟是連百足蜈蚣那見血封喉的毒都比不上。”顧霜反諷,又是幾道劍光,一點機會都不給,直接將鈴婆斬成了百八十塊。


    擁有鮫珠,又不懼水,顧霜在水底來去自由,可這會兒獸印滾燙,她的鮫珠也在發熱,她家獸夫出事,她得快些出去。


    氧氣逐漸流失,顧霜向上遊去,腳腕卻被一隻水母觸手給纏住。


    “不準!你不準走,你必須死!”


    被切成這樣了鈴婆還沒死成,顧霜開始唿吸困難,她的身體被拽著逐漸下沉。


    溫熱的氣息有些熟悉,她仰頭看見池麵上出現橙紅色的光芒,隨即那光穿進水底,將整個池子的空間全部占據。


    是獸火,和她氣息相連的獸火。


    鈴婆的慘叫一聲聲想起,顧霜趁機將黑蛟和她的屍骨全部收集,一個挺身離開水池。


    “娘親!”


    “寡寡!”


    顧霜坐在水池邊,喘著粗氣摸了寡寡一把。


    “好家夥,你就不怕把我一起煉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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