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小虎工作的企業是一個大型的毛紗廠,前幾年效益挺好的,自從去年李小虎來到這個廠上班,就經常沒活幹,工人三天兩頭放假,最近眼看就要倒閉了。李小虎愁得吃不好飯睡不好覺,他唯恐小西貝嫌棄他沒有穩定工作會離開他……


    一天,李小虎聽說縣裏有一個人才招聘大會,就在沛縣歌風小學院內舉辦。他想去應聘。小西貝說可以跟他一起去……


    他倆那天去應聘的時候,現場有很多剛畢業的學生,招聘單位卻沒有幾家。小李對電石廠感興趣,他填了一份表格,留了電話號碼,招聘人員讓迴家等通知。那天小李還遇到了幾個同學,他們也是來應聘的。小李後來才知道,沒有一個人應聘成功的。那些招工單位隻是應付縣裏安排的任務罷了。那一年全國性的經濟蕭條,許多企業單位開始精減人員,一批一批地開始下崗。小李這個時候想找一份合適的工作真的好難。小李知道自己機遇不好,就沒抱什麽希望,又迴到毛紗廠上班去了……


    突然有一天,小李接到了電石廠打來的電話,通知他去上班了,隻是有一個條件,要交三千塊錢押金。小李家裏沒有錢,實在拿不出那麽多錢,隻好到處給親朋好友借。他自己湊了一千塊錢,還差兩千,不知道找誰去借了……


    小西貝也想幫他,可是自己也是剛參加工作不久,每個月的工資才二百塊錢,手裏根本就沒有積蓄,實在沒辦法就和田先生商量,如果不想辦法交三千塊錢,小李就沒有機會去電石廠了。田先生剛開始做生意,進貨的錢都是找熟人從銀行貸的款,但是他看著小李和小西貝這麽著急,就從進貨的資金裏拿出來兩千塊錢交給小李,讓他趕快去電石廠上班……


    小李到電石廠之後,領導安排他出差跑業務,他幹得還不錯,第一個月就得到了廠裏的獎勵。當時電石廠的效益還可以,眼看小李的工作穩定下來了,大家都鬆了一口氣……


    又過了幾個月,小西貝和小李的戀情已經發展到談婚論嫁的時候了。小李和老父親帶著些禮品到了小西貝家。田先生熱情地招唿他們坐下。小李緊張得手心出汗,老父親先開了口:“田先生啊,今天我們來,就是想商量下這倆孩子的婚事。”田先生笑著點頭:“我看小虎這孩子踏實努力,把小西貝交給他我放心。”小李忙不迭地感謝。然而說到彩禮,氣氛一下子變得凝重起來。小李麵露難色地說自家剛緩過來,確實拿不出太多彩禮。田先生沉思片刻後說道:“彩禮的事咱們不用拘泥於俗套,隻要小虎真心待小西貝就行。”大家都鬆了口氣。就在這時,外麵傳來一陣喧嘩聲,原來是一群工人堵在門口。原來田先生的生意出了狀況,貨物積壓賣不出去,資金周轉困難,工人們擔心拿不到工錢所以前來討要說法。小李見狀站了起來說:“叔,您當初幫我,現在您有難,我也不會袖手旁觀,我在電石廠認識不少客戶,也許能幫忙銷貨。”眾人聽了,眼中燃起希望。


    那天,李老爹要了小西貝的生辰八字,從縣城迴去後,他找人擇了結婚吉日,寫在一張紅紙上,又讓小李休息迴家時捎來給小西貝送去……


    小李將紅紙小心地揣在懷裏,帶迴城裏送給了小西貝。小西貝接過紅紙,看到上麵的結婚吉日,臉上泛起紅暈。而此時,小李已全力投入到幫助田先生銷售貨物之中。他憑借在電石廠積累的人脈,四處奔走,聯係各個可能有需求的商家。經過一番努力,終於有一些大客戶表示願意購買部分貨物。隨著貨物逐漸售出,田先生的資金壓力慢慢減輕,工人們也不再鬧事。田先生感激不已,拉著小李的手說:“小虎啊,你真是有情有義。”小李憨厚地笑了笑。在解決了這個危機後,小李和小西貝的婚禮籌備也順利進行起來。由於小李家離縣城太遠,他們兩個人都在縣城工作沒法迴去住,但又沒錢在縣城買房子,隻好利用下班時間到處奔走去租房子。他們看了很多地方,最後終於選定了一處房子,他們交了房租,打掃了一下衛生,準備在家結婚迴來就住在這裏了。田先生店裏有木料和板材,也有木工,他選了最好的木料和板材讓木工給小西貝打了一套家具,又找他一個多年幹油漆的表弟給刷上清漆,給小西貝當嫁妝。田嫂迴老家買了幾包喜糖讓田奶奶找了兩個大嬸幫忙給小西貝縫了六床被子,又在街上買了一些結婚時用的小物件。小西貝下了班又抽時間到街上買了一束花和一對紅蠟燭,還有紅紙。結婚前幾日,小李從老家迴來拿了五百塊錢給小西貝,說是讓她買衣服的錢。小西貝接過錢和小李一起到街上買了兩身衣服。一身是給小李準備的西裝,結婚那天穿的,另一身是一套大紅色套裝,是小西貝給自己準備的嫁衣。小西貝又給小李買了一件白襯衫和一條紅色領帶,又每人買了一雙皮鞋。他們還給親朋好友發了請帖。結婚前一天晚上,小西貝請同事們在酒店喝了喜酒,百貨部的員工都去了,部門經理也去了,坐了滿滿兩桌,大家都說小西貝家擺的酒席好,還有甲魚,當時二百六一桌的酒席真的算很高的檔次了。迴到家之後,小西貝想起紅姑結婚時奶奶給她剪紙貼嫁妝上又喜慶又漂亮,於是自己拿出紅紙用剪刀剪了起來。小西貝和田奶奶一樣心靈手巧,她以前沒剪過,就憑想象隨便剪了一會,一個個紅喜字就剪好了,一隻隻蝴蝶栩栩如生,又剪了一些對襯的花樣圖案,全部裝飾在嫁妝上,真的很好看。看著自己的勞動成果,小西貝心中充滿了成就感。婚禮當天,陽光明媚,小李早早起床去理發店整了個發型,又租了幾輛轎車,他穿著小西貝給他選的西裝和皮鞋,手裏捧著鮮花,帶著幾個提前找好的女孩子,激動又興奮地到小西貝家去迎親。袁浩子也一路跟隨,並且還負責在路上放炮,按照當地風俗,婚車每到十字路口就要往車外扔幾個炮仗。小西貝早早起床就讓小茜兒陪著去了照相館,還是以前和小茜兒一起來拍朦朧照的那家,她要在這裏盤頭化妝。今天真是個好日子,來盤頭的新娘有好幾個,化妝師一個一個地幫她們打扮著。小西貝等了好大一會才輪到自己,這時王小雪、徐小豔和劉穎還有張小敏都到照相館來找她了。小西貝是今天早上化妝的最後一位新娘了,化妝師耐心地為她精心打扮,盤好頭發之後在上麵插上幾朵玫瑰花和滿天星,又配上了一隻栩栩如生的小蝴蝶。小西貝帶著眾姐妹迴到家,看到有好多親戚已經來到了,她忙一一打招唿。進了臥室,小西貝換上那套大紅色套裝,穿上新買的皮鞋。小茜兒拿出從同學那裏借的彩色照相機為小西貝拍照,幾個姨媽和姑姑也和小西貝合了影。過了一會門口響起了鞭炮聲,大家都出門觀看,是小李他們迎親的人已經到了。進家之後,袁浩子為小西貝的家人拍了全家福,又讓小李和小西貝站在一起與親戚們合影。過了一會田嫂說天不早了,別錯過了吉時,該上車了。小西貝說怕路上暈車得帶幾個桔子,於是小茜兒趕緊到門口買了一包桔子。親友們圍著小西貝紛紛送上祝福,祝她和小李新婚快樂百年好合。田奶奶告訴小西貝到老婆婆家要尊老愛幼,勤儉持家。田嫂舍不得女兒出嫁忍不住流下了眼淚……嬸子和大嫂走過來攙扶著小西貝說上車吧,然後小西貝就在眾人的簇擁下上了花車。隨著劈裏啪啦震耳欲聾的鞭炮聲,婚車緩緩移動,小西貝和小李帶著親友們的祝福向著幸福出發了。接下來田先生和田嫂帶著親友們到酒店去吃酒席,韓先生和夫人也來了,還有田先生的一群拜把子兄弟,一共擺了三十桌。說來也奇怪,那天小西貝竟然沒暈車,以前不管出門去哪兒隻要坐汽車就暈車。她和小李還有兩個伴娘坐一輛車,一路上豔陽高照晴空萬裏,小西貝從沒見過像今天晴得這麽好的天氣。而劉穎卻難受了一路,她和袁浩子在一輛車上。看來暈車也是受心情的影響的。到了小李農村的家,遠遠就看到門口站著好多人。當婚車停到了家門口,人群歡唿起來。小西貝隔著車窗看到小李毛紡廠的幾個同事也來了,他們站在人群裏也在翹首往花車這邊看。小李用托盤端著香煙喜糖請新人下車,兩個伴娘拿了煙和糖不同意,讓他迴去帶拿一趟,並且圍著花車左轉三圈,右轉三圈。小李為了娶到漂亮的新娘隻好同意了,眾人都被小李引得哈哈大笑。等到小西貝下了車,按照當地習俗跨火盆進了家門。院子裏早已擺好了香案,桌上放著天地君親師的牌位,堂屋上方貼著幾張紅紙,上麵寫的是結婚典禮幾個大字。在司儀的指揮下,兩人開始拜堂。一拜天地,感恩上蒼眷顧;二拜高堂,答謝父母養育之恩;夫妻對拜之時,兩人目光交匯,滿是深情。禮成之後,便是宴請賓客。鄉親們歡聲笑語,推杯換盞間盡是對新人的祝福。晚上,鬧洞房的環節更是熱鬧非凡,年輕人想出各種有趣的點子捉弄新人。折騰了許久,眾人散去。小西貝和小李疲憊卻又幸福地相擁。他們看著簡陋卻充滿溫馨的新房,心中感慨萬千。小李輕聲對小西貝說:“以後不管怎樣,我都會好好照顧你。”小西貝靠在他肩上,點頭迴應。窗外月光灑進來,照著這對新婚夫婦,他們的新生活就此開啟,未來雖充滿未知,但此刻的幸福卻是實實在在的。 第二天一大早,皮蛋租了一輛車就到小李家去接小西貝了。那天早上,小西貝起床後給小李的父親磕了頭,叫了一聲爸爸,然後李老爹給了她四百塊錢,算是改口費。李老爹還說不要嫌少,大嫂二嫂結婚的時候也是給四百,都一視同仁。小西貝通情達理,怎麽會嫌少呢?她接過錢,還不忘感謝李老爹。很快皮蛋就到了,小西貝跟著皮蛋租的車迴了縣城。第三天是再把小西貝送到小李家去的日子,皮蛋找了幾個能喝酒的兄弟一起前往,有一個表哥,一個師兄,一個仁兄弟,加上皮蛋一共四個人,他們一起開車去送小西貝。按照農村當地風俗,小李找了幾個能喝酒的堂兄弟陪客人,有他兩個親哥哥,還有他大娘家的兩個哥哥,加上小李和他大姐夫,一共六個人,和皮蛋他們四個正好十個人坐一桌。這一桌全是男士,在農村女人是不能上桌的。小李拿出婚宴上用的好酒,廚師做了一桌和結婚酒席上一樣的菜,他們十個人盡情地喝起酒來。結婚時小西貝二十二歲,皮蛋比她小四歲,當時十八歲,他個子高高的,圓圓的臉上一笑露出兩個深深的酒窩,他濃眉大眼,耳垂又大又厚,小李村上的人見了都誇他,都說田貝貝的弟弟長得真好,真俊。結婚第四天一大早,小西貝就迴去上班了,結婚一共請了四天假,結婚的前一天就請假了。小李沒迴來之前,小西貝仍住結婚前自己的小床。小李還要過兩天才能迴去,他要幫家裏處理一下結婚擺酒席用的東西,租的桌子凳子要給人家送去,借的蒸饅頭的籠也要還給人家,還有雜七雜八的家務事,全部處理完才能去上班。幾天後小李迴到縣城,他和小西貝一起去了新租的房子,開始過上了雖不富裕但充滿溫馨的生活。房東是一個抗美援朝的老英雄,他姓劉,人很好。小李和小西貝都喊他劉大爺。他和老伴,他兒子兒媳還有一個七八歲的小孫女都住在這個院子裏,小西貝和小李和他們一家人相處得特別好。小李在電石廠繼續努力工作,小西貝也在自己的崗位上默默耕耘,日子雖清苦也其樂融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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