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眉目之間同流宮倩有幾分相似的姑娘神情肅然振振有詞的衝著流無飛責備起來,明明她就有看到流無飛用那不知道是什麽妖術的力量將替她解圍的同學推開了,卻還是毫不畏懼。


    “你不怕他嗎?”一旁的女孩拽了拽她。


    “為什麽要怕他,是他先做出奇怪舉動的。”女孩一臉正義凜然迴答道。


    流無飛竟被這個性子火辣直率的女孩給怔住了,他愣在原地好一陣,女孩見他沒有迴複也不再理會徑直從他身邊走過。流無飛這才扭頭喊了一聲‘喂’,但女孩頭也不迴就離開了。


    ‘對不起……’流無飛隻得低聲說完道歉的話,想也知道這她肯定聽不著。


    鬧劇結束,圍觀的人潮也一窩蜂的散去,林影彬這才扯著龍跡走到流無飛麵前。


    “你小子怎麽轉性了?都學會直接搭訕了,可惜……”


    “不是的,她長的真的很像流宮倩。”


    “就是你之前給我說的那個女孩嗎?接受現實吧,她已經不在了……”林影彬還沒說完這句話,他自己也愣住了。


    顯然他的話刺激到了兩人,尤其是龍跡,他默不作聲一個人朝前走去。


    最近一段時間,龍跡一直都在思考,迴想著自己做過的這些略顯荒唐的事情、思考著身邊這些自己所珍視的人,猛然間兩個身影重疊在了一起。


    哥哥酷比和賞金獵人沉睡的身影竟然重疊在了一起,兩人竟然如此相像。


    這是蜃彩多次想要告訴龍跡的事情,有關酷比與沉睡的關係。但每次隻要他想開口,就發現喉嚨被一朵焚燒的金盞花封閉起來。那是屬於他們的姐姐諭翎施下的秘術,在當時蜃彩強行剝奪酷比體內七竅玲瓏心時種下的。


    無論蜃彩是通過暗示或是明言,這朵焚燒的金盞花都令蜃彩苦不堪言。這還是他第一次被搞得如此狼狽,心中對這幾個姐弟的仇恨變得更加深刻了。


    不過龍跡的心裏倒是隱約察覺到了些異樣,趁著周末他邀請哥哥酷比一同去給明紗和橘香葉掃墓。


    說是掃墓,可兩人的遺體都不在這裏,隻留著各自的墓碑杵在那裏,不過是他們心裏的牽掛罷了。


    他們在墓碑前擺上了白菊,隨後兩人便盤著腿席地而坐,看著麵前並排安放在一起的墓碑沉默了良久。


    “哥,你說些什麽吧,我現在很難過,你這麽聰明說些什麽吧!”


    酷比別過臉看了看龍跡,深吸了一口氣歎息道:“你未免也太看得起我了,這世上唯有時間可以撫平一切傷痕,我什麽都做不到。”


    龍跡聽著這話沉默了片刻,眼裏突然就凝結出了淚水,他忍住鼻子一吸,沒有讓淚水流下。


    “聽林影彬說你鬧過自殺,明紗可不願意看到你這樣。你要做的事情還有很多,明紗為什麽會消失?她是不是真的死掉了,這些事情你能確定嗎?”


    哽咽了片刻後,龍跡歎了口氣迴道:“你們給了我太多虛幻的活下去的理由,弄得我就像個傻子似的被你們左右。我知道你們是為了我好,但是這種感覺真是糟透了。”


    “今早我收到了明紗寄給我的信,應該是提前寫好的。外封是寫給我的,內封的內容是留給你的,我還沒打開,她或許對此早有預兆。”說著,酷比將一封鼓囊囊的信封遞給龍跡,很顯然信封裏還塞著別的什麽東西。


    龍跡看著明紗的筆記,然後小心翼翼的撕開信封,裏麵有一封信和一張存儲卡。


    信紙攤開,上麵竟畫著一隻可愛的彩虹小馬,底下寫著一行字:‘你就是我生命裏的一束彩虹。’


    龍跡看著這幅畫,先是一笑,隨後他的淚水再也無法阻擋的流了下來,滴答滴答將信紙打濕。


    見此,酷比起身朝著陵園外走去。隨後,他掏出明紗寄給自己的信。


    信是今早上才收到的,也不知道是什麽時候寄的,還分了外封和內封。內封上寫的是寄給龍跡,外封寫的是酷比哥哥收,應該就是為了讓酷比轉交給龍跡。


    寫給酷比的信內容很多,大概就是希望他能繼續照顧好大家。但是到了中間部分話鋒一轉,表示自己已經知道酷比哥哥和沉睡是同一個人,但自己並不打算告訴龍跡。


    因為她無法想象龍跡知道這件事後究竟會發生什麽,明紗也明白酷比哥哥這麽做自然是有自己的打算。信中還說,最近幾天自己的記憶逐漸拚湊起來,她發現自己的身份特別奇怪,就像是好幾個不同的人生強行拚湊在一起似的。


    她想著等這段時間結束後,去探索自己的身世,她希望自己一個人出發,不想讓他們跟著。最後又一次叮囑酷比哥哥照顧好他們。


    酷比抿著嘴沉默了半晌,隨後默默將信紙疊好塞進口袋。


    天台上,酷比再次掏出那封已經發黃的信紙看了起來,明明信上囑托自己照顧好他們,但一切都沒有朝著預料的方向發展。究竟發生了什麽變故?這還得從那天晚上說起。


    那天酷比接到了一單任務正外出執行,龍跡偶然來到酷比的房間,發現了衣櫃角落塞著的半截紅色帽子,這破爛的血紅色長簷帽讓他想起了那個男人沉睡。


    “這不是那個賞金獵人沉睡的帽子嗎?為什麽會出現在他這裏。”


    緣覺境土之中,蜃彩因為龍跡的這個發現振奮了起來。這是他一直都想要看到的場景,但苦於束縛讓他無法當麵跟龍跡解釋清楚。


    那一瞬間,酷比和沉睡的身影在龍跡的眼前重疊了起來。但下一刻,他卻又打消了這個念頭,因為他的確親眼見到過兩人同時出現在自己麵前的場景,那次正好是他們倆一同對付蜃彩……


    可想到這裏,他愣住了,這才發現事情的蹊蹺。


    蜃彩的能力是唯心的,有一個能力是可以將現實和虛構的世界做交換,名為‘無色界曼陀羅’


    除過那一次之後,記憶裏再也沒有兩人一同出現過的場合。


    越是去想,龍跡就越發覺得後脊發涼。他搖了搖頭想要打斷自己的思路,他不願意去相信這件事。但每次出現危機的時候,兩個人之中總會有一個人不在場。就算是對付伊紮克那種危險的境況之下,也是在沉睡離開之後,酷比才出現的。


    龍跡也不想再繼續思考下去,因為無論如何都隻能指向一個答案,一個他不願意接受的答案。他拿著那頂帽子坐到客廳裏,等待酷比迴家。他想要親口聽到酷比去解釋這件事。


    可等到酷比執行完任務迴家後,看到龍跡手裏那頂帽子的時候,他愣住了。


    龍跡剛想問,酷比卻什麽也沒說,頭也不迴轉身就朝門外跑。


    這反應更加是坐實了龍跡的猜想,他隨即追了上去。


    “逃避是沒有用的,你跟沉睡到底是什麽關係?”


    聽完這話,酷比逐漸停下腳步,他轉身看著龍跡,臉上滿是憂傷的表情,龍跡還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哥哥。


    “我不是沉睡,但也有著千絲萬縷的聯係,我現在沒辦法跟你解釋清楚這些。”


    酷比右手扶著胸口,一副有些痛苦的模樣,他轉過身去。然而就在這時,蜃彩卻趁機拱起火來,在龍跡的腦海中不斷地循環播放著沉睡那討厭的樣子。


    “你們究竟是什麽關係?”龍跡繼續追問。


    酷比也不再做迴應,他迅速的逃走,甩開龍跡的追擊後,他跑迴家中,將自己的東西打包塞進一個單肩挎包後便草草離開了。


    跟丟的龍跡無奈也隻好迴家,到家裏才發現酷比已經把東西打包離開了。而自己無論是打電話還是發消息才發現自己的聯係方式全都被酷比給拉黑了。


    “你們能聯係上酷比嗎?”龍跡趕緊聯絡林影彬和流無飛,三人相聚後,龍跡告訴兩人關於酷比身上發生的事情。


    林影彬聽完龍跡的話後低頭沉思了片刻,也說出了自己的疑問。


    “當時從魔鬼三角洲地帶迴來的時候,我在途中跟蹤過酷比,但有一段記憶被人刪掉了。當時酷比跟我說他的那個接頭人不願意讓人看到自己的相貌,所以刪掉了我的記憶。當時在和櫻國的時候,他帶來了一個女人,也能夠操縱別人的記憶,但卻並沒有刪掉我們幾個人的記憶。那個時候被刪掉的記憶究竟是什麽,我現在一點也想不起來,但這件事非常詭異。”


    “我倒是覺得酷比不會背叛我們,你也冷靜一下,或許不久之後酷比迴來自然會跟大家解釋清楚。”流無飛倒是沒太去懷疑酷比的動機,畢竟酷比為了救自己犧牲了那麽多,他做這一切背後一定有難言之隱。


    不過,他們幾人在交談的過程中也試著去聯絡酷比,但不出意外的是他們的聯係方式也都被統統拉黑了。


    而離開之後,沉睡卻在心底問起酷比,為什麽不跟龍跡解釋清楚。


    “我不知道該如何做解釋,他恨你的程度比我想象的還要深,我現在還沒有辦法做好麵對他坦白的準備。況且,我的身體狀況有些不妙,你沒有主導這具身體,你恐怕還不清楚。”說著,酷比隻覺得胸口一緊,湧起一股想要嘔吐的感覺。


    他的身體似乎發生了什麽恐怖的變化,這也讓他無心去做其他費力思考的事情。好不容易緩和了點,酷比靠在牆邊麵帶痛苦之色說道:“恐怕在掃墓那天,他已經察覺到了什麽,隻不過那時他沒有挑明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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