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淩錚忍著喉間腥甜,沉聲道,“我們一起殺出重圍。”


    他的語氣極為平常,卻讓小太監生出無限勇氣。


    主子沒有放棄他……


    哪怕現在隻有他們二人,哪怕刺客多得數不清。


    他也定要護送主子安然迴宮!


    蕭淩錚提劍在黑色人潮中,殺紅了眼,每每運氣時,全身都劇痛無比,可他不能倒下。


    沈音約莫還在宮裏等著他……


    母妃的仇還沒報……


    他不能死在這裏。


    ……


    沈音治好皇帝的時候,並沒有用多長的時間。


    隻是相比小太監,皇帝昏睡的更久,整整兩炷香才慢慢蘇醒了過來。


    剛醒來,他就看到了站在旁邊的沈音,頓時眼裏又是一怒,“你!”


    沈音竟然還沒被處死!


    他都氣暈了!都被氣暈了!!


    可還不等皇上發作,沈音就立刻塞了個藥丸進他嘴裏,“父皇,我剛幫您止住了心髒內出血,現在可不宜在動怒了。”


    皇上猝不及防被喂了一顆藥,咬在嘴裏想要吐出來,卻被聲淚俱下的太後捂住了嘴,“皇帝!這是穩心丸,別吐,快吃了!”


    “穩心丸是何物?她氣暈朕,朕怎能吃她手裏的東西!”


    太後也真是的,就不怕沈音把他給毒死嗎?


    隻是剛說完,他似乎又想到了沈音剛剛說的話,“你說什麽?是你幫朕止住了血?”


    這迴沈音根本不用親口解釋,太後就已經將他暈倒後發生的一切說了。


    期間,她還不忘哄著皇帝將嘴裏的穩心丸咽了下去。


    皇帝好不容易被救活了,可不能再因為動氣傷了身子。


    聽完始末,皇上又是沉怒,又是驚訝,出口時問的卻是個所有人都沒想到的問題,“沈音!你是知道朕有心疾,所以故意氣暈朕的是嗎?”


    所有人均是一愣。


    畢竟先前是沈音氣暈了他。


    沈音醫術高超不錯,可若是明知皇帝心疾嚴重,卻借著蕙陽這件事,先氣暈皇帝,在將人救活邀功,也不是沒可能。


    沈音抽了下嘴角。


    皇上還真猜對了,不過她不能承認。


    “父皇此言差矣,我從未給您把過脈,怎會知道父皇有心疾呢?”


    “若是知道父皇有心疾,兒臣萬萬不會直言進諫。”


    聽到直言進諫四個字,皇上又想起了昏倒前的事。


    鬼門關走了一遭,他迴想起來也沒那麽生氣了,心底還思考了起來。


    蕙陽是不是真的被他縱得太過了。


    在百姓眼裏,他當真已經因蕙陽成了個暴君嗎?


    蕭淩銘在旁邊,意味不明地勾了勾唇,“說不定是淩錚告訴弟妹的呢?”


    皇上因這句,飄遠的思緒迴籠,冷冷盯著沈音。


    沈音心中冷笑,蕭淩銘真是無時無刻都想著把蕭淩錚扯下水。


    每句話都恨不能夾八百個心眼子。


    她輕聲道,“皇兄說這話,可有證據?您親眼見到王爺與我說了父皇的病情嗎?”


    “若是沒有,皇兄此言豈不是有空口白牙栽贓的嫌疑?”


    “皇兄是不是很恨我家王爺呀?父皇都這麽不喜歡王爺了,皇兄還要想盡辦法在父皇跟前說王爺的壞話。”


    蕭淩銘心頭一哽,陰了陰眉眼,“弟妹這是誤會我了,我怎會恨淩錚?我隻不過是太擔心父皇的身子罷了。”


    皇上也是目光略帶責怪,“朕又何時說過不喜歡淩錚?你真是生了張利嘴!”


    沈音沒理蕭淩銘,隻是迴應皇上一句,“那父皇的意思是喜歡王爺咯?”


    皇上,“……”


    一番插科打諢下來,皇上竟真的有些無力問罪了。


    沈音笑了笑,又道,“同樣的心疾,父皇比那用來試驗的太監晚醒兩炷香,衛大人可知是何故?”


    話題一轉,皇上頓時心下緊張起來,“朕的心疾更加嚴重了嗎?”


    衛長安也是心有疑惑,跪在地上如實稟告道,“迴皇上,先前太監身體狀況與皇上相差無幾,王妃治療過後,基本上就根治了,可皇上不僅晚醒了兩炷香,心疾還仍然存在,隻是相比之前,好上了許多。”


    皇上聞言微驚,“你的意思是,沈音可以根治這心疾?”


    衛長安肯定的點點頭。


    “那為何朕的心疾無法根治?沈音你是故意有所保留?”


    衛長安沒說話,畢竟沈音用蠱術治療的法子他也聞所未聞,哪裏知道沈音到底有沒有使出全力治療呢?


    沈音眨眨眼,一臉無辜,“父皇又誤會兒臣了,我可是使出了全力,隻想救活父皇,隻是父皇的心疾惡化的特別嚴重,要根治還需要在治療幾次。”


    “兒臣隻不過是好奇,衛大人身為太醫署令,想必是一直在禦前服侍的,父皇的心疾就算不吃救心丸,也不會惡化得很快,現在這麽嚴重,卻是有些不同尋常。”


    衛長安瞪了瞪眼,立馬著急地解釋,“近一年以來,老臣很少在禦前伺候……”


    皇上聞言,也想起了些不好的迴憶。


    從去年開始,他因孫禦醫研究出了新的救心丸而頗為重用他,故而很少在召見衛長安。


    他因為各種各樣的事情煩惱,近一年來心疾沒少發作,但他都以為是上了年歲加上頻繁動怒的緣故。


    如今聽沈音一言,他心疾嚴重難道是另有蹊蹺不成?


    想到這裏,皇上眼底猛然一沉。


    他想命人去查孫禦醫,可前段日子,孫禦醫卻因為和他的後妃有染,被處死了。


    真是煩死了。


    皇上冷沉下來,殿內所有人大氣都不敢喘,似乎都聞到了陰謀的味道。


    片刻後,皇上的聲音再度響起。


    “來人!查!就算孫禦醫死了!也給朕查!與孫禦醫相近交好的人、孫禦醫的老家在何處、什麽時候入太醫署的,都給朕好好查!”


    若他心疾嚴重不是自然發生的,那肯定就是有人利用孫禦醫在神不知鬼不覺地謀害他!


    一想到有這種可能,皇上整個人都不好了。


    蘇公公很快領命下去。


    太後也是驚懼交加,“那現在皇帝的身體如何?沒有其他問題了吧?”


    衛長安沉默片刻,看向沈音。


    眾人也都跟隨著衛長安的目光,看向了她。


    畢竟沈音可是用了不到一炷香的時間就把皇帝救活了,而且衛長安都無法根治的心疾,沈音卻能根治。


    如今,所有人都在心裏默認,沈音的醫術早已高出了整個太醫署。


    現在,她是這裏最有話語權的人。


    沈音杏眸似有星光,“自然是沒有其他問題了,父皇心疾剛剛恢複些許,下次治療前還需得養些時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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