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淩錚眉梢微挑,不置可否。


    他想,若是他真的要死了,大概會給沈音一封放妻書吧。


    沈音是不會守活寡的。


    眼看時間尚早,蕭淩錚便開口吩咐車夫去了詔獄。


    沈音自然也是要跟著去的,畢竟她知道人皮麵具,待會還需要她來揭下。


    智一早已將諸季送到詔獄關了起來,為了防止諸季自殺,他還給他上了鐵鏈。


    諸季想死的心愈發強烈,可他整個人被栓的死死的,根本沒有尋死的機會。


    他閉了閉眼,稍微想一下接下來要麵對的事情,臉色就陰沉的可怕。


    他就算是死士,武功也好,可也是肉體凡胎。


    詔獄那麽多酷刑受下來,他也不保證自己能不能扛得住……


    誠然,蕭淩錚和沈音到了詔獄後,第一時間就讓人提審了他。


    諸季被智一帶到滿是刑具的屋子。


    蕭淩錚道,“弄暈他。”


    說完,他看了沈音一眼,“你先看看他臉上是否真的有人皮麵具,若有先揭下來。”


    沈音點點頭。


    諸季聽到人皮麵具四個字,瞳孔一縮,似乎想起什麽,猛的看向沈音,“砒霜的毒……”


    難道也是沈音解的?


    是了,沈音能解蕭淩錚的血蠱,肯定是會醫術的,隻是他沒想到,沈音的醫書造詣竟然已經到了這個地步。


    看來人皮麵具,應該也是沈音告訴蕭淩錚的。


    之前他們都小瞧了這個沈音……就因為這個女人,原本穩贏的局麵,現在才短短幾天,就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智一還不待他多想片刻,一記手刀劈暈了他。


    沈音上前檢查了一下諸季的臉,果然在皮下摸到了一些小硬塊,沿著整張臉的周圍,形成一個圓圈。


    看來是人皮麵具無疑了。


    沈音出門沒帶藥箱,便就地取材,到掛滿刑具的那麵牆選了一把刮骨刀。


    刮骨刀十分鋒利,沈音下刀亦是快準狠,不到片刻就將人皮麵具給全部揭了下來。


    另外一張截然不同的臉呈現在幾人麵前。


    沈音看到諸季原本的臉頓了頓,“我認識他。”


    蕭淩錚聞言問道,“你怎麽會認識他?”


    沈音道,“三年前,他還是將軍府裏的家奴,叫小黑,一開始他跟管家說想到我院子裏伺候,可我不缺人,就沒同意,之後沈茹跟我說她身邊缺人伺候,還指定要他,那時我和沈茹關係好,也沒有吝嗇一個家奴,就把人連著身契都給她了。”


    “現在仔細想想,好像這小廝就跟在沈茹身邊兩三天就不見了,當時我還問過沈茹這件事,沈茹說這小廝不想為奴了,就給了他身契,讓他迴家種田。”


    “沒想到此人不僅沒有下鄉種田,反而悄悄潛伏到了賀容修的身邊做了他的隨從。”


    蕭淩錚眸色霎時冷了下來,“他一開始潛伏在將軍府,恐怕是想打你的主意,但你沒讓他鑽空子,所以就把主意打到了沈茹和賀容修身上。”


    沈音也想起了原主記憶裏很多的細節,“對,當時他還想方設法在我麵前說起我救你的恩情,也是最先提出你想報恩就以身相許的主意。”


    “漸漸地,賀容修和沈茹也開始勸我用救命之恩要挾你娶我,現在想來,他們也很有可能是受了此人的蠱惑……”


    沈音越想越毛骨悚然,“這局棋,三年前就已經開始了,我們竟全是他的棋子!”


    蕭淩錚眼神冷冽,“你分析得沒錯,這背後之人算計了這麽多,最終的目標就是利用你神不知鬼不覺的害死我。”


    沈音眸色也沉了下來,“那人心思縝密,且十分了解我們的性子,若非我突然醒悟過來,我們如今怕都成了一具屍體。”


    蕭淩錚喝了摻雜如歸草的母蠱血解毒,必然會遭到反噬一命嗚唿。


    沈茹也會緊接著死去。


    智一對蕭淩錚忠心,也是唯一一個知道她是下血蠱的人,到時候智一看蕭淩錚死了必定會跟她魚死網破,把她下毒的事捅出去。


    背後的真相隻要稍微一查,就能知道此事還有賀容修的份兒,到了最後,所有人都難逃一死。


    而這個操縱了一切的小廝,頂著一張人皮麵具,又武功極好,就算就此消失了,也查無可查。


    蕭淩錚緊緊攥著拳頭,“看來隻要撬開了這小廝的嘴,才能知道幕後真兇。”


    沈音點點頭,“沒錯,他是個關鍵人物,快快快把他弄醒,我們現在就開始審吧!”


    免得夜長夢多。


    要知道背後那個人可是恨不得蕭淩錚死的,這次計劃功虧一簣,肯定還會想新的法子來對付他。


    敵在暗我在明,於他們是十分不利的。


    蕭淩錚眉梢動了動,視線朝著沈音的手上掃了一眼,“你把人皮麵具給智一吧,兩隻手全是血不難受麽?”


    沈音這才想起來手裏還拿著剛才揭下的人皮,現在兩隻手黏黏糊糊的確實難受,便將其交給智一,而後看向蕭淩錚,“有沒有水可以洗個手?”


    “我帶你去。”


    詔獄裏也不全是昏暗布滿血腥氣的,另外還設有專門處理公務的廂房。


    蕭淩錚帶著沈音進了廂房洗完手,才道,“你在這裏休息一會兒,我很快就迴來。”


    沈音立馬會意過來,“你想丟下我自己去審問?”


    蕭淩錚道,“不算丟下,審問的時候難免要動刑,到時候我怕嚇到你。”


    沈音道,“我不怕,我可是大夫,什麽血腥的場麵沒見過?”


    說罷她生怕蕭淩錚不帶她,趕緊用帕子將手上的水漬擦幹淨,伸手挽住他的胳膊,“真不怕,而且這個人也跟我有關,我也想知道背後真兇是誰,我們快迴去審問吧,不然天都要黑了,待會迴府還得給你針灸呢。”


    蕭淩錚見她整個人恨不能扒在他身上,想甩掉可不容易,最終也隻能無奈的帶上了沈音。


    迴到審訊的牢房裏,蕭淩錚先讓人搬了個椅子在旁邊給沈音,才在主位上坐下。


    智一很快就拿了盆鹽水將綁在十字架上點的諸季給潑醒了。


    麵具剛被揭下,臉上一圈全是傷口,諸季被鹽水灼痛的齜牙咧嘴。


    蕭淩錚道,“血蠱和母蠱本體是出自誰的手?從實招來,本王可以給你一個痛快的死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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