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建軍一時之間也被噎得說不出話來,正絞盡腦汁該怎麽反駁沈音的時候,其中一個禦史站了出來。


    他道,“皇上,依臣之見,王妃因發賣奴仆一事生氣無可厚非,但沈夫人犯的錯也僅僅隻是沒有將那些犯了錯事而被發賣的奴仆一事告知王妃而已,王妃卻因為區區一個幾個下人,對親伯母下手如此狠辣無情,錯則更大!”


    “再者,王妃能這般肆無忌憚,是否是王爺給的底氣?王妃如此行事,難保不是王爺默許的。”


    “如今南靖王爺攝政,許多大事都要經他的手,若是和王妃一樣,小肚雞腸,無容人之量的話,做事便難免有失偏頗和公允,古言,家且不治,何以治國,若是南靖王爺連王妃都管不好,如何又管得好朝中上下這麽多人呢?”


    沈音瞥了出聲說話的人一眼,將他的樣貌默默記了下來。


    沈建軍聽見有人替他說了,心底鬆了一口氣的同時,又覺得這些做禦史的嘴皮子果真厲害。


    他一開始也隻是想沈音受到教訓,對於南靖王隻是幾句帶過,沒成想這些禦史不僅想要沈音受罰,連蕭淩錚也不想放過。


    雖然這不是沈建軍的最終目的,但是如此一來也挺好的。


    蕭淩錚若是因沈音受到責罰申飭,肯定也會責怪厭煩沈音,這樣一來,蕭淩錚就會更加喜歡茹兒的乖巧懂事。


    皇上見此,隻是神色不明道,“一切還是要等沈夫人進宮再定奪。”


    話音剛落,蘇公公就帶來了消息,說柳溪梅已經安排在了偏殿。


    皇上便派了太醫令衛長安去偏殿診斷。


    衛長安管理整個太醫蜀,平時也隻給皇上診治,他的醫術全京無人敢質疑。


    這會兒他抬腳進了偏殿後,看到暈在床榻上的柳溪梅時,頓時有點沉默。


    隻因柳溪梅雖然表情看起來很虛弱,後背的衣裳也是沁滿了血。


    但……麵色卻紅潤有加。


    平常像她這種人至中年的貴婦,被打三十大板,就算用力不大,也不可能氣色這樣好。


    衛長安上前給柳溪梅把完脈後,又讓隨侍女藥童放下床幔好好檢查柳溪梅後背的傷勢。


    女藥童脫下那件帶血的衣裳,隨後唏噓道,“師傅,這背上全都是血,看來傷得確實很重啊!”


    “不應該啊。”衛長安撓了撓頭,“你拿個帕子來,將後背的血擦擦。”


    “也不知道沈家怎麽迴事,昨天被打出來的傷,竟是連清洗包紮都沒有。”


    “是!”女童連忙弄了個溫濕的帕子,將後背的血擦幹淨。


    一開始她還挺小心的,隻是擦完第一下的時候她突然發現,這背上的傷竟是長好了的!


    女童連忙將剩下的擦完,隻見滿背都是舊傷,還有少部分地方痂子沒完全脫落。


    “師傅!她背上是舊傷,少說也是十多天前受的了,不可能是昨日打的!”


    原本裝暈的柳溪梅聽到這話,哪裏還能裝得下去,立馬睜開眼睛道,“不可能!你這個庸醫,我這個傷就是昨天被沈音打的!”


    其實她今早上就已經醒了,而且感覺後背也沒多痛,可沈茹說了,要她裝作很痛的樣子進宮來,這樣沈音才能被嚴懲。


    衛長安見她突然蘇醒,心裏哪裏還有不明白的,神色微冷道,“我乃皇上親封的太醫令,你是第一個說我是庸醫的人,沈夫人不僅裝暈,還敢拿以前受的傷隨便抹一些不知是雞血還是狗血來糊弄我!你可知這是犯了欺君之罪!”


    一句欺君之罪,瞬間將柳溪梅嚇得定在原地,“不!不是這樣的!大人!我這傷真的是昨日受的,整個府裏的下人們都瞧見了啊!”


    “夫人在怎麽狡辯又有何用?背上的傷可不會作假!”


    衛長安冷哼一聲,不欲跟她糾纏,轉身離開。


    迴到大殿後他將檢查出來的結果說了之後,沈建軍直接愣住了,一臉不可置信,“不可能!”


    衛長安還因著柳溪梅說自己是庸醫憋著一口氣,這會兒直接把怒火轉移到了沈建軍身上,“怎麽不可能?沈大人此前口口聲聲說,沈夫人背上的傷是昨日被王妃打的,可沈夫人背上雖有傷,可那是十多天以前的舊傷!試問各位,誰家受了傷第二天就好了的?”


    “也不知道沈大人夫婦如此冤枉汙蔑王妃是何居心,若非我看出不對勁來,怕是連皇上都要被你們蒙騙!”


    此言一出,不可謂不嚴重,沈建軍撲通一聲跪了下去,嚇得冷汗直冒,“皇上!微臣絕沒有那個意思啊!”


    沈音道,“皇上,先前臣妾就一再嚴明,沒有動伯母一根手指頭,現在事情真相大白,還望皇上秉公處置,還臣妾一個公道!”


    事情瞬間反轉,很多朝臣這才反應過來自己被沈建軍耍了。


    “沈大人是瘋了不成?竟然想到這種拙劣的手段,當著皇上的麵冤枉王妃?”


    “嘖,若不是王妃來了要人請禦醫驗傷,怕是真的要被扣上不孝的罪名,沈家夫婦自己都心腸歹毒,竟還好意思說王妃歹毒?”


    “還說什麽血脈親戚呢,這不是仇人才幹得出來的事嗎?”


    先前幫沈建軍出頭的那幾個禦史也是臉色難看,不敢在說一個字。


    皇上默了默,隨後猛地拍了一下龍椅把手,“好你個沈建軍!竟敢當著朕的麵耍如此齷齪的手段!”


    九五之尊發怒,可不是鬧著玩的。


    沈建軍嚇得拚命磕頭,“皇上!微臣真的沒有撒謊!我家夫人真的是昨日受的傷,怎麽可能……”


    衛禦醫一聽這話就來氣,“沈大人是在質疑我的醫術?”


    沈建軍如喪考妣,“不敢!”


    雖說衛禦醫是從七品的官職,比他低得多,可人家是皇上的禦用太醫,他怎麽敢質疑衛禦醫醫術有問題?


    在者,誰家沒有病痛的?俗話說得好,寧得罪小人,不得罪大夫。


    這會兒沈建軍悔的腸子都青了,壓根不知道是哪個環節出了差錯。


    如今倒真真是偷雞不成蝕把米,自己點的火燒到了自己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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