診室內蒸騰著百草苦澀的霧氣,金雲雀族整理的疫情隔離區也就這樣,破破爛爛的樹,原始森林除了樹還有啥啊?


    樹妖帆帆岔開腿坐在虯結的樹樁上,人形的臉上蜿蜒著銀白色紋路,背後垂落的藤蔓正卷著搗藥杵在石臼裏起落。


    當無闌又咳嗽時,幾片枯葉便從她綴滿絨花的枝狀耳飾上簌簌飄落。


    “感染了就歇著”


    “咳血還熬夜配藥”


    帆帆用藤條抽了下醫案,震得滿室藥囊簌簌作響,真想噴麻痹的樹粉把這個不聽話的人族給麻暈。


    讓他老實休息一會。


    樹妖帆帆不太懂,人族是不是都是卷王?


    這位昆侖來的劍修\/醫修,簡直是太流弊了,雖然修仙者不需要睡覺,但他邊吐血邊配藥也太流弊了。


    血肉之軀都會被傳染,帆帆反而對這瘟疫沒什麽感覺,可能它們樹上長蘑菇和發黴點是正常現象。


    嗯~真菌這個概念也是從這昆侖劍修身上學習的。


    帆帆是一名傳統老中醫,無證行醫已經千年了。


    大鳥,小鳥,金雲雀族可以說是全族覆沒。樹妖也聽族長說起過,好像是從金鵬族那救過一個鮫人。


    海鮮會傳染禽流感嗎?


    “別琢磨了,你這個閑功夫,去領地外把我師弟采的藥材拿過來。”


    樹沒有腦子這個部件。


    同行是冤家,尤其是一個是老中醫,一個是中西結合還偏藥劑方麵。


    無闌抬起頭,語氣依舊帶著那股熟悉的陰陽怪氣,盡管他剛剛吐了不少血,聲音虛弱得幾乎像是從喉嚨裏擠出來的。


    帆帆站在一旁,發間絨花輕輕搖晃,琥珀色的眼睛裏滿是關切。


    它手裏捏著幾根銀針,針尖在陽光下閃著寒光,像是金剛狼的爪子一樣。帆帆提議:“要不要我給你紮針克製一下?感覺你好痛的樣子。”


    “去你的吧!”


    無闌笑著讓帆帆走開,強撐著瞪了帆帆一眼,“人族沒妖族這麽能經你摧殘。”


    帆帆撇嘴,確實有道理,隻能妥協:“切切切,行吧,你先好好休息會,一定等我迴來再開工啊!”


    “我去拿藥先。”


    帆帆再三叮囑,真怕這人族把自己卷死了。


    無闌看著帆帆離開,一口氣終於鬆懈下來。


    他的身體再也支撐不住,猛地彎下腰,對著地上的水桶狂吐起來。


    鮮血混雜著內髒的碎屑從他的口中湧出,甚至還能看到那些碎屑中纏繞著細密的菌絲,像是某種詭異的生命體在蠕動


    他的手指緊緊扣住水桶邊緣,指節發白,額頭的青筋暴起。疼痛像是潮水一樣一波接一波地襲來。


    他看著手上墨色的斑點,眉頭緊鎖,心中隱隱有了猜測——這次的妖族禽流感,恐怕和那些邪修【係統】脫不了幹係。


    他感染後的症狀跟被奪舍的林傲天一模一樣。


    聯係師尊?


    無闌早就否決了這個念頭。師尊雖然修為高深,但遠在昆侖,遠水救不了近火。


    更何況,師尊是劍修,知道了也隻是多一個人幹著急。


    醫者不能見死不救……


    無闌心中已經有了計較——兩個師弟必須盡快送迴去,不能再讓他們留在這裏冒險。


    門外,風輕輕吹過,樹葉沙沙作響。


    “聒噪的樹妖……不得不承認她還是有點本事的。”


    遠處傳來一陣急促的鳥鳴聲。無闌抬起頭,看到一隻金雲雀族的鳥兒跌跌撞撞地飛來,在它身後還有一隻飛舟。


    這飛舟有點眼熟啊……


    無闌皺眉。


    蘇無罔也在皺眉。


    禽類的金綠色絨羽散落在樹間,他抬頭望著那些盤踞在千年古榕上的巢屋,樹皮被利爪生生剖出螺旋形階梯。


    那些掛在樹杈間的繩結、藤條與獸骨串成的風鈴在暮色裏搖晃……空無一鳥,隻有屍體腐敗的氣息。


    不會都死了吧?


    此刻的蘇無罔還不知道會遇見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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