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牙婆上下打量著站在眼前的招娣。裏裏外外看了個遍,又摸了個遍。


    因為她得看清楚招娣到底有沒有受過傷,或者有什麽缺陷。


    招娣嚇得瑟瑟發抖,眼前這老婆子眼睛兇狠,像要吃人似的。


    老楊氏在一旁賠笑:“牙婆,你看,她值多少銀子?”


    招娣瞪大雙眼:“什麽!阿奶,你要把我賣了!!!”


    這下她終於明白了,為什麽昨晚上阿奶給她吃雞蛋。


    今早上還給她新衣服新鞋子穿,原來是要把自己打扮的好看些,賣個好價錢。


    招娣雙腿發軟跪在地下,抱著老楊氏的腿哭喊:“阿奶,你讓我做什麽都願意,可不要把我賣了。”


    “快點起來!”老楊氏試圖甩開招娣的手,沒想到她緊緊的抱著。


    “嗯~又黑又瘦,個子又不高,你這貨不值錢。”吳牙婆邊說邊搖頭:“9歲了才豆丁那麽大,買去能做啥?”


    老楊氏急了:“牙婆,這丫頭雖小,可長大了也是個不錯的美人胚子,能值不少錢呢!”


    梁氏彎腰賠笑:“就是~就是~在我們家能幹不少活呢!”


    “牙婆,咱們爽快些,你就開個價吧!”何森抽著旱煙從屋子裏走了出來。


    “一兩五錢銀子!”吳牙婆給出了個數。


    “不行,太低了!”楊氏頭搖的像撥浪鼓。


    “牙婆,別以為我們不知道,你低價從我們這把她買走,到時候再高價賣出去,從中你可掙不少錢。”何竹手撐著腰說著話走了出來。


    那天摔到了腰還沒好呢,要是能把招娣賣了,再去拿些藥敷,估計好的快些,所以,招娣當然要賣個好價錢。


    “就是,我們可養了她九年,一兩多銀子不夠。”何木沉著臉,招娣可是他女兒,要是把招娣賣了,娘多少應該會給些錢他。


    招娣見求老楊氏沒用,轉身又哭著跪著求何森:“阿爺,不要賣我,我不值錢,我不怕苦,不怕累,你留我在家裏幹活~”


    “別哭了,煩死了!”何樹皺著眉頭:“招娣,要怪你就怪那掃把星,要不是她,我們何家也不至於會賣孫女。”


    “牙婆,你再多給些錢!”老楊氏擠出一張笑臉~


    ……


    招鳳心神不寧的在田裏拔草,也不知道招娣在家裏在幹什麽,想起這兩天老楊氏的反常,內心忐忑不安。


    何月娥抱怨:“阿奶這兩天是不是傻了,對何招娣那麽好,給雞蛋她吃,還不用她下地幹活。”


    何芳斜看了她一眼:“我那新鞋子都給了她呢!我聽我娘說了,阿奶要把招娣賣了,到時候拿了銀子給我買新的。”


    “真的?”何東和何月娥不約而同問。何月娥還不知道,母親拿了她的衣服給招娣呢,不然又該鬧上了。


    “真的,我親眼聽見阿奶要把招娣賣了!”何芳煞有介事。


    “你說什麽?阿奶要把招娣賣了?”這時招鳳也聽到,飛跑著過來搖晃著何芳的肩膀。


    何芳幸災樂禍:“是啊,先賣了招娣,然後再賣你,把你們一個個賣了~”


    “招娣~”招鳳眼圈泛紅心急如焚, 一路跌跌撞撞跑迴去。


    昨晚她就猜到事情不對勁,可是還是不願相信阿奶會真的賣了招娣。


    招鳳到了門口,看見家裏院門關著,門口停著輛牛車,梅氏還在門口。


    梅氏見到招鳳頓時一臉好奇:“招鳳,聽說你們家要賣孫女,不是賣你啊?難道賣的是招娣?”


    “砰砰砰!”招鳳著急著敲門:“阿奶,你們是不是要把招娣賣了?”


    敲了幾下,不見人開門,招鳳趕緊跑去找招蓮。


    ……


    招蓮早上起的有些晚,這會兒吃了早飯,把昨天剛買的菜種撒了下去,正準備出門上山。


    招鳳大聲唿喊:“招蓮,快救救招娣。”


    “什麽!”


    “何家居然要賣招娣!”


    招蓮怒火中燒:“大姐你別急。”正想關門,突然招蓮想起了什麽,迴頭抄上了砍刀。


    招蓮心急如焚,沒想到那老太婆真的動了這樣的心思,也好,這迴她要把姐倆都要迴來。


    著急之下的招蓮沒有發現自己竟然健步如飛,轉念間跑出了幾百米,頓時把後麵的招鳳看傻了。


    自己沒有看花眼吧,招蓮怎麽跑的這麽快,簡直用飛都不為過。


    ……


    最終,牙婆鬆了口,給出了個價格,把價錢升到了二兩五錢銀子,老兩口趕緊答應了,收下了銀子,簽了賣身契。


    銀子收了,當然要拉人走,可是招娣拽著門檻死活不肯走,牙婆根本拽不動。


    車夫馬六也跟著過來一起拉拽,招娣不依不饒,又抱住根柱子不撒手。


    氣的牙婆牙癢癢:“算了,這人我不要了,你們把錢還給我。”


    這可怎麽行?


    老楊氏和梁氏她們著急了,眼看著到手的銀子就要飛了。


    “老大,老二,你們倆還愣著幹什麽?”


    何森瞪著一旁的大兒子何木和何竹。


    “爹,我腰疼!”何竹搖頭。


    “老大,老三,你們倆快點!”


    何木和何樹趕緊上前,和牙婆馬六四個人扒拉開招娣的手,把招娣抬出去,招娣奮力掙紮。


    “爹,我求求你了,不要賣我!”招娣哭天搶地。


    何木對招娣的哭喊不為所動:“招娣啊,不要怪爹狠心,不賣你家裏沒活路了,爹被招蓮嚇得摔傷了,都沒銀子看大夫~”


    這時門外圍了越來越多的人,大家都聽梅氏說何家賣孫女的事,不少人圍過來看熱鬧。


    門打開了,隻看到何家老大老三,還有一婆子和車夫抬著招娣出來了。


    老楊氏冷著臉驅趕村民:“大家快讓開,大家快讓開!”


    “大伯娘,你怎麽這麽狠心把招娣賣了,真是造孽。”梅氏一陣陰陽。


    “就是,賣子孫天打雷劈啊!”


    李春花粗著嗓子罵:“這是我們的家事,你們誰也管不著,她可是我們養大,想賣就賣,關你們啥事!”


    “說的好聽,誰不會裝好人,有本事你們給她飯吃,做不到的話就把嘴閉上!”


    王氏擠了進來,著急的拉住招娣的腳:“住手,快住手!”


    “王氏,你快放手,不然別怪我們不客氣了!”老楊氏破口大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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