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趕集的時候,老楊氏賣菌子隻賣得了幾十枚銅錢,後來去了人牙鋪,找人牙諮詢了行情。


    那吳牙婆說了,這得要看貨才能給價錢,要是這姑娘好,能賣上七八兩銀子。


    要是這姑娘不好,那最少也能賣二兩銀子,所以明天必須要看了貨才能估價。


    想著明天人牙就要上門,到時候把招娣賣了就有銀子,老楊氏別提有多開心了。


    牙婆說了,最差的也能賣二兩銀子,招娣雖然不算很漂亮,但是老楊氏覺得,賣三兩銀子應該不成問題。


    到底婆孫一場,雖然說打小老楊氏就不喜歡招娣姐妹幾人。


    但是想到招娣明天就要賣了,也不知道以後還能不能見上麵。


    晚上吃飯的時候,老楊氏特意交代梁氏煎了個荷包蛋。


    梁氏心裏別提有多高興,以為婆母是給自己兒子何潤準備的。


    菜上桌了,除了一盤炒野菜,有一盆黑麵餅,還有盤清湯寡水的粟米粥,還有個煎的金燦燦的荷包蛋。


    老楊氏給一人裝了一碗粟米粥,還有一小塊黑麵餅。


    看著幾個兒子盯著那雞蛋流口水,老楊氏冷著臉:“你們就別想吃了,上山采幾個菌子還發高熱,為了偷懶把那掃把星都給拉出來了。這迴你們身子剛好,可不能吃雞蛋!”


    何竹兄弟幾個有苦說不出,他們現在這會兒還渾身酸痛呢,跟娘說了被招蓮的蛇嚇到,她還不信。


    家裏的桌子小,招鳳和招娣姐妹從來不能上桌,平常吃飯的時候都是在門口蹲著或坐在門檻。


    可是今晚,老楊氏破天荒的讓招娣上桌,把何月娥擠了下去。


    “招娣,你坐著。”老楊氏拍著自己旁邊的長凳。


    招娣心裏一陣發慌,後背一陣發涼,阿奶今天怎麽迴事,不按常理出牌!


    她驚慌的看了招鳳一眼,招鳳也一臉懵,她弄不明白阿奶今天怎麽弄這麽一出。


    招娣何月娥不依不饒,被老楊氏罵了幾句,癟著嘴巴坐在一旁。


    高氏知道婆母這樣做,肯定有她的道理,安撫女兒讓她別吭聲。


    分了粥和麵餅,大家眼睛直勾勾的盯著那荷包蛋,又眼巴巴的看著老楊氏,等著老楊氏分雞蛋。


    何家有規矩,要是有肉或者好吃的,都是由老楊氏分,大家都不敢動筷子。


    這一家子十多口人,隻有一個荷包蛋哪夠分,聞著那雞蛋的香味,何東直流口水:“娘,我要吃雞蛋。”


    說著,筷子就要伸過去,老楊氏皺著眉頭,眼疾手快一筷子敲過去:“記吃不記打,阿奶說過多少次,吃食由阿奶來分。”


    “嘶~”


    何東一陣吃疼,把手縮了迴去:“娘~”


    高氏心疼極了,吹了吹何東的手,賠笑:“娘,東兒還小,不懂事~”


    梁氏幸災樂禍:“三房這話說的,何東都九歲了,還小!我們家潤兒比他也大不了多少。”


    “可我們潤兒懂事,聰明,如今他學學問,用腦子,所以娘特意讓我煎雞蛋給潤兒好好補補,爭取明年考上童生,娘你說是不是?”


    在梁氏看來,這雞蛋一定是留給自己兒子吃的。


    高氏聽了梁氏這話可不樂意了:“二嫂,你們家何潤這雞蛋吃的還少嗎?有好吃的哪迴少著他了,啥都是先顧著他!”


    “沒錯!”一旁的李氏搭嘴:“何潤可吃了家裏不少好東西,按理我們招福可是長孫,有啥好吃的,應該給我們招福,憑什麽給他。”


    何森冷著臉:“吵什麽吵?什麽時候少過你們吃的!”


    老楊氏瞪了她們一眼:“瞧你們一臉的吃相,都別吵了,這雞蛋是煎給招娣吃的。


    說著老楊氏把唯一的荷包蛋夾給了招娣,笑著說:“招娣吃雞蛋,這是阿奶特意讓二嬸煎的。”


    大家的眼珠子瞪的都要掉地下了!!!


    阿奶今天是腦子壞掉了!!!


    就連何潤也愣住了,家裏每逢有好吃的,總少不了他的份,可今天阿奶這是怎麽了,煎雞蛋竟然沒他的份。


    平常從不讓招娣上桌,今天不僅讓她上桌,還把雞蛋夾給她吃,而且還是整一個荷包蛋。


    沒錯,阿奶肯定是腦袋進水了!!!


    老楊氏這一下更是把招娣更是嚇得心裏發毛,看著她笑,怎麽覺得這麽滲人!


    “阿奶,我~我不~不吃!”招娣一緊張,連話也說不全了。


    “你不吃,給我吃!”說著,何東伸筷子想夾,老楊氏一筷子又敲過去:“剛打過,又忘了!”


    何東哭鬧:“娘,我要吃雞蛋~”


    何招福:“娘,我也要吃荷包蛋!”


    何芳:“還有我也要吃!”


    何月娥:“……”


    一時間熱鬧了起來。


    “啪~”


    啪的一聲,老楊氏一拍桌子,怒瞪著雙眼:“你們反了是不,我說給誰吃就給誰吃~”


    大家頓時麵麵相覷,端起手中的碗,不敢再說話。


    老楊氏一臉慈愛的看著招娣:“招娣,這雞蛋好不好吃~”


    招娣此時吃著雞蛋卻難以下咽,以前最想吃的雞蛋,現在她卻害怕吃,而且這雞蛋也沒有想象中的好吃。


    今晚這阿奶就像換了個人似的,她越是對自己笑,自己心裏邊越是發毛。


    門口坐著的招鳳,此時也在心驚肉跳,阿奶今天著實太反常了,這一定不正常。


    這一頓飯,除了老倆口,大家吃了一肚子氣。吃完飯,老楊氏甚至還不用招娣洗碗,全程笑臉。


    夜深人靜大家洗漱完各自迴了房間。


    三房


    想起今晚的事,高氏還一肚子火:“瞧今晚你二嫂說話那勁兒,你也不說一句話,就是看著我們娘倆被人欺負。”


    何樹語重心長:“你也知道二嬸那嘴巴厲害,何潤可是咱們娘的心肝,這你還真得讓著她。”


    高氏擰眉:“哎,不說這了,不過娘今晚對招娣怎麽這麽好?依我看,肯定沒好事。”


    何樹安慰:“知道就好,娘可是有打算的人,別壞娘了好事。”


    二房


    梁氏坐在床上,一臉的若有所思:“當家的,你覺不覺娘今晚太反常,對招娣那麽好,是不是對招娣打什麽主意?”


    何竹因為腰痛,慢慢的爬上了床,一把摟過梁氏:“傻子也能看出來,依我看,這迴娘估計是動真格,真要賣了招娣~”


    梁氏瞪大眼睛:“你也這麽覺得?嗯,八成是!也好,賣了她明年咱們潤兒的束修就不用愁了。”


    何竹皺眉:“噓~小聲點,要是讓她們聽見,說不定得壞了娘的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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