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的一聲,門被推開。


    “你們三個賠錢貨,還不起床幹活!”


    陽春四月,大田村中間一間破舊的土坯房處,一早上就傳出了一道惡毒的咒罵聲,把老鼠嚇的四處亂竄。


    一個滿臉橫肉的矮胖婦人,走進昏暗的房間,把幾個小女孩從床上拉了起來。


    這婦人是李春花,是幾個小女孩的後娘。


    李氏怒目圓睜指著稍大的兩個女孩:“招鳳,招娣,你們兩個趕緊去挖野菜,今天要是挖不迴野菜,看我不收拾你們。”


    緊接著李氏又指著旁邊瘦弱的招蓮:“還有你個掃把星,趕緊挑水煮早飯~”


    招鳳小心翼翼的看著李氏:“二娘,招蓮還小,要不我煮?我們吃了早飯再去?我們肚子餓……”


    李氏不可思議的瞪大雙眼,唾沫星子滿天飛:“你還長能耐了,二娘怎麽說你就怎麽做。


    “你們還想吃早飯,家裏頭都快沒米下鍋了,一天給你吃一頓就不錯了,還想著一天吃幾頓!”


    “還愣著幹什麽?趕緊去啊!”


    昨晚上都沒得吃多少飯,現在肚子餓的不行,水還沒來得及喝一口,招鳳和招娣拿過菜籃子就被趕出了家門。


    看見一旁的招蓮還沒有反應,李氏頓時火大:“你個掃把星,趕緊的去挑水!”緊接著,李氏一腳飛踹,把招聯踢出了門口。


    “噗噗……”


    招蓮瘦小的身子頓時像個破麻袋般飛出了房間,重重的摔倒在堂屋。


    過了好一會兒,招蓮才爬了起來。拖著疼痛的身子挑起了兩個笨重的木桶出了門。


    村口的老水井處,不少人正在挑水,招蓮挑著水桶去到那排隊等著。


    看著招蓮挑著那幾乎跟她一樣高的水桶,滿臉皺紋,駝背瘦小的老婦人劉氏滿臉擔憂:“招蓮呀,你二娘又讓你挑水了。”


    “可憐的娃,這麽小怎麽挑得動這水,這水桶都這麽高這麽重,你個子又那麽矮。”


    “是的,六婆早。”招蓮乖巧的笑著。


    “現在天氣還涼,你這孩子咋隻穿這麽一件薄衣裳,不冷嗎?”看見招蓮身上隻穿著一件單薄的補丁衣服,劉氏滿臉心疼。


    劉氏扭頭看了看招蓮的背後,滿臉疑惑:“你大姐和二姐呢?”


    “二娘讓她們倆挖野菜去了。”


    劉氏皺了皺眉頭:“你們家去年收成好像還好,哪用挖野菜吃!”


    這時,旁邊有婦人搭嘴了:“劉嬸,也不能這樣說,像他們一大家子十多口人,都說半大小子吃窮老子,一頓也要不少口糧。”


    “像現在,這段時間沒下雨,還不知道今年的收成咋樣,我看呀,大家夥今年還是得勒緊褲頭帶,省著點吃。”


    劉氏點了點頭:“也是,像前兩年收成不好,去年收成好了些,今年還是得防著點。”


    “來,招蓮,把桶拿過來,我幫你提水上來。”一位壯實的中年婦人看著招蓮,把手伸了過來。


    “謝謝三嬸。”招蓮說完,趕緊小碎步把兩個桶放到了三嬸王氏麵前。


    王氏提了一桶水上來,分別倒在了兩個桶裏,一邊小半桶。


    “行了,你看看能不能挑得動?”


    招蓮把扁擔穿過繩子,撅著屁股,使出了吃奶的勁兒,嚐試了好幾次終於把水挑了起來。


    “行嗎?不行我再倒少點。”


    王氏擔憂的看著招蓮,她娘玉蘭和自己是一個村的。


    玉蘭死後,招蓮他爹何木又娶了個媳婦兒,這後娘對這幾個孩子不好,時常有一頓沒一頓,不是打就是罵。


    她也時常照顧這幾個孩子,看見她們沒得吃了,偶爾又塞點東西給她們吃。


    “可以的三嬸,我先走了。”


    看著她踉踉蹌蹌的背影,王氏搖了搖頭:“他們家那仨姑娘可真可憐,吃的少幹的多,那兒子就像寶似的捧在手心上。”


    “可不是嘛,誰讓人家李氏是後娘,又生了個兒子,可不得捧在手心上,這三個閨女又不是她生的,當然像使喚丫頭似的。”


    “唉……”


    劉氏歎了一口氣:“你們還是少說兩句,要是傳到李氏的耳朵,她那張嘴巴可不是好惹的。”


    招蓮的後娘李氏,那可是四裏八鄉出了名的潑辣。


    隻有她那婆母能治下她,還有她那倆妯娌,也都是嘴巴不饒人的主,一個比一個難纏。


    李氏站在院門前,遠遠的看到招蓮迴來,大聲的咒罵:“你個死丫頭,怎麽這麽慢,還不快點,又想找打是不!”說著,轉身迴屋。


    招蓮憋紅著臉,肩上的水桶像千斤重似的,壓的她肩膀一陣疼,眼看著家門口就在不遠處,可是感覺還好遠。


    終於快到院門口了,招蓮頓時鬆了一口氣,誰料正準備進門的時候,四歲的弟弟何招福跑了出來,倆人撞了個正著。


    招福頓時摔倒在地,緊接著大聲哭了起來。


    “嗚嗚嗚……”


    招蓮一個站立不穩,肩上的水也應聲倒地。眼看這水挑到了家門口,這水愣是灑到了地上,招蓮更是嚇壞了。


    突如其來的的這一幕,讓她沒有反應過來,頓時嚇得她手足無措。


    李氏聽見了兒子的哭聲,趕緊走了出來,看見兒子招福坐在地下,趕緊把他扶了起來:“哎呀,福寶啊,你咋啦?”


    弟弟招福看見李氏出來哭的更厲害,指著招蓮:“娘,那掃把星撞我摔著了,我屁股疼!”


    招蓮眼神驚恐,肩膀縮了縮,趕緊解釋:“二娘,不關我的事,是福寶走出來撞到我~”


    李氏把招福扶了起來,轉身指著招蓮罵道:“你個死丫頭,還嘴硬~”


    話沒說完,看到水桶掉在了地上,水撒了一地,李氏頓時又氣急敗壞:“你個掃把星,水都到家門口了,都被你給灑了。”


    這時一道惡狠狠的聲音從堂又傳了出來:“老大媳婦兒,今天該輪到你們大房煮飯,怎麽還沒人去煮早飯?”


    緊接著一道陰陽怪氣的話也響了起來:“就是,大嫂,今天可輪到你們了,怎麽這會兒灶房還沒動靜。”


    “往常這會兒我們早該吃早飯了,你明知道爹和娘每天都是這個時候吃早飯。”


    李氏迴頭一看,二房梁氏正攙扶著婆母楊氏的手臂,陰陽怪氣的看著自己。


    李氏趕緊一臉陪笑道:“娘,都是這掃把星,水本來挑到家門口了,又被她給灑了。”


    招蓮鼓起了勇氣說道:“阿奶,不是我,是福寶撞了我才摔倒的。”


    老楊氏冷著臉沒搭理招蓮,在看向招福時,換上了一張笑臉:“招福,給阿奶看看有沒有摔著。”


    說完拉過招福檢查,看看有沒有摔到哪,經過幾次檢查沒事,老楊氏這才放心。


    “你個賠錢貨,像極了你那倒黴娘,隻會吃,不會幹活,做點小事都做不好。”


    “可是這水摔了又不關我的事,是福寶~”招蓮鼓起勇氣解釋。


    李氏瞪起眼睛:“這哪有你說話的份,你個掃把星,看我不扇死你。”說完,李氏一巴掌狠狠的朝招蓮甩了過去。


    李氏又肥又壯。這一大巴掌就像個大蒲扇,扇的招蓮一個站立不穩,踉踉蹌蹌向後倒了下去。


    好巧不巧,招蓮倒地的時候,後腦勺剛好撞上了地下的石頭,鮮血頓時流了出來,染紅了地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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