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清音的腹部被一把利劍刺穿了。


    上麵殘留著的魁草不斷侵襲著她的血肉,使其無法自愈。


    袁永峖幾乎整個身體都在顫抖,就連後麵說話都是斷斷續續的。他能肯定他現在是恨元清音的,可刻在骨子裏的愛,是一時之間無法免去的。


    隻不過,此時的恨,大過了此時所剩的愛。


    元清音半跪在地上,滿身狼狽。身上所帶來的灼燒感遍布全身,方才的那一次失控讓她意識到漠悲咒的恐怖之處,接下來,她也不知道自己該怎麽解決了。


    地上都是被自己殺死的人,每一張麵孔都透露著猙獰,他們很多都是被直接掐斷脖頸,又或者是被刺穿胸口,血流一地。


    曾經的夢與烈,變成了如今的死與罪。


    袁永峖在刺完這一劍後,就跑了。隻留下半跪在地上的元清音,獨自麵對著地上被自己殺死的屍體。


    那些橫七豎八躺在地上的屍體,散發出一股股黑色的戾氣。這些戾氣仿佛具有生命一般,在空中盤旋、交織,形成一道道黑色的氣流,然後如洶湧的潮水般朝著元清音席卷而來。


    元清音瞪大眼睛望著這一幕,但她卻無法動彈分毫。眼看著那些黑色的戾氣越來越近,她甚至能清晰地感覺到它們冰冷刺骨的寒意和那股邪惡至極的氣息。


    當戾氣接觸到元清音的瞬間,一股強大的吸力從她體內爆發而出,將所有的戾氣盡數吸入其中。元清音隻覺得渾身一震,緊接著便是一陣劇痛襲來,仿佛有無數把利刃在切割著她的身體。


    她眼睜睜看著那些黑色的戾氣逐漸滲透進自己的皮膚,與身上原本就存在的妖氣相互交融。兩種截然不同的力量在她體內激烈碰撞,迸發出耀眼的光芒。


    慢慢的,光芒漸漸收斂,而那些黑色的戾氣也終於完全融入了元清音的妖力之中。此刻,她的妖力變得比之前更加強大,然而這種強大卻是以巨大的痛苦為代價換來的。


    就在這時,元清音心中湧起了一股絕望的情緒。麵對如此折磨,她寧願死去,也不願再承受這樣的痛苦。可是,無論身體如何疼痛不堪,她的意識卻始終保持著清醒。


    每一秒鍾都如同一百年那般漫長。


    她隻會痛,不會死。


    被刻上漠悲咒,就是她作為孟渝人最恥辱的一件東西。


    好想死啊。


    為什麽死不了呢?


    為什麽他們都說苦盡甘來,可我苦了一次又一次,命運還是不願放過我?


    ......


    不知過了多久,元清音才重新從那裏站了起來。而周圍也早就沒人了,她站在死人堆中間,一瘸一拐地向前走著。


    一次又一次地剝奪她的幸福,給了她希望,又再次讓她陷入絕望。


    這算什麽?


    天庭的白曦悅等人已經想這個問題想瘋了。她不斷徘徊在雲璃殿門外,試圖想要尋找雲璃的身影。


    可卻依舊什麽都沒有。


    白曦悅看著手中元清音之前送給她的簪子,心中五味雜陳,喉嚨仿佛有一團棉花堵住一般。


    帝尊則是還在閉關之中。


    ......


    ......


    袁永峖他跑了很久很久,才終於在一處廢棄的廟裏停了下來。他氣喘籲籲,雙手依舊在顫抖。


    不是很想殺了她嗎?


    不是恨她入骨嗎?可為何真正將劍對向她時,手卻都抖個不停呢?


    身後逐漸傳來首領的聲音,袁永峖這才迴過神來向後望去。在看到首領的那一刹那,他顫抖著聲音問道:


    “......她,她現在......”


    “你是說那妖孽嗎?”


    “......”


    首領滿臉笑容地走到袁永峖身旁,親切地拍了拍他瘦削的肩膀,毫不吝嗇自己的讚美之詞:“永峖啊,此次行動你真是表現得太出色了!剛剛那一劍下去,我看呐,至少給那妖孽造成了難以挽迴的重創,如此一來,咱們要對付她可不就容易得多嘍!”說罷,首領眼中閃過一絲興奮與期待。


    緊接著,首領似乎意猶未盡,又趕忙補充說道:“真不愧是我最器重的人呐!這迴全靠有你,才讓我們距離成功更近一步。相信不久之後,你定會成為拯救蒼生、鏟除惡勢力的大英雄!”然而麵對這番讚揚,袁永峖卻隻是默默地站在原地,臉上並未流露出絲毫喜悅之情。


    無論最終結局如何,袁永峖始終無法真正高興起來。


    首領本還打算再對他多說幾句鼓勵的話,怎料剛轉過頭去,便突然失聲驚叫起來:“這……這是......?”


    聽到首領的驚唿聲,袁永峖心頭一緊,連忙順著首領目光所及之處望去。這一看之下,他整個人也不禁微微怔住了——隻見那座破舊不堪的廟宇正中央,擺放著一尊已然殘破不堪的神像。而令人感到震驚的是,這尊神像竟然酷似雲璃!


    此時,那尊雲璃像已被毀壞得麵目全非,幾乎看不出原來的模樣。曾經精美的雕刻工藝如今隻留下一道道觸目驚心的裂痕和缺口,仿佛在訴說著它所經曆過的種種磨難與不幸。


    首領啐了一口:“切,真晦氣!怎麽跑這地方來了?”


    袁永峖也不知道自己怎麽跑到雲璃廟這裏來了,他隻是覺得當時的他非常無助,想要找一個可以傾訴的地方,卻無意間跑到了袁結秋的雲璃廟裏。


    然而神像的後麵又突然多出來幾道人影,袁永峖嚇了一跳,等定睛一看時,才發現是自己人。


    那幾人是上次躲在後邊的人,也是他們親眼目睹了元清音殺人的場景,這更讓他們感到元清音的“罪孽”深重了。


    幾人一腳將原本就殘破不堪的雲璃像給踹掉了,頓時,這座雲璃像徹底坍塌,成了一堆石頭。


    “還成什麽神呢?手上沾了那麽多的鮮血還好意思成聖成神?虧我們之前還跟著她一起除魔衛道,沒想到她就是一隻妖!”


    “要我看啊,之前的種種都是她裝出來的吧!”


    “就是啊!”


    那首領聞言也順勢道:“大夥先安靜片刻,我們這邊的人數少了特別多,我們得從長計議,別再像這次一樣,傷敵一千自損八百。”


    應該算是傷敵五百,自損一千。


    袁永峖問道:“那我們接下來,該怎麽做?”


    “我們就先在這裏待著,畢竟現在所有人都討厭她,都想要殺了她。哪怕沒有我們,也有的是人去殺。”


    袁永峖沒有說話了。


    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那個曾經口若懸河、滔滔不絕的話嘮不知何時起,變得越來越沉默寡言起來。


    他的眉間始終緊緊地皺著,像是被一把沉重的鎖鎖住了一般,從未有過片刻的舒展。那深深的褶皺猶如溝壑般縱橫交錯,似乎承載著無盡的憂慮和煩惱。而那團陰鬱之氣,則如影隨形地籠罩在袁永峖的麵龐之上,揮之不去。它宛如一層薄薄的霧氣,輕輕地彌漫開來,給那張原本應該充滿朝氣的臉龐蒙上了一層淡淡的憂傷。


    本應是風華正茂、意氣風發的少年時光,但此刻的袁永峖身上卻多了幾分不該有的滄桑之感。歲月的痕跡過早地爬上了他的額頭,眼角處也隱隱浮現出幾絲細紋,仿佛在訴說著那些不為人知的故事和經曆。他的眼神不再清澈明亮,而是透露出一種曆經風雨後的深邃和迷茫。


    幾個人就這樣在這座已經顯得頗為破敗不堪的雲璃廟內居住了一段時日。然而隨著時間一天天過去,袁永峖心中那種不對勁的感覺卻是愈發強烈起來。


    那位首領的麵龐初看起來似乎與尋常之人並無二致,但隻要稍微留意一下便能發現其臉上竟然時不時地會浮現出好幾道猙獰可怖的疤痕。這些疤痕猶如破碎瓷碗上的裂痕一般縱橫交錯,讓人觸目驚心。


    一開始的時候,袁永峖隻當是自己一時眼花看錯了,所以並未將此事放在心上。可是漸漸地,他發現這種情況發生得越來越頻繁。每次當他不經意間望向首領的臉龐時,那些恐怖的疤痕都會毫無征兆地顯現出來,仿佛它們一直都隱藏在那張看似正常的麵容之下,等待著某個時機突然暴露在眾人眼前。


    麵對如此詭異的情形,袁永峖最初的不以為意逐漸被深深的懷疑所取代。終於,經過多次觀察和思索之後,他開始意識到事情絕非自己想象中的那麽簡單。


    就在某一天,袁永峖如同往常一樣靜靜地坐在那裏發起呆來。突然間,一陣急促而沉重的腳步聲由遠及近傳來,瞬間打破了廟宇內原本的寧靜氛圍。這陣突兀響起的腳步聲令袁永峖心頭猛地一緊,一種莫名的恐慌感油然而生。


    他來不及多想,急忙站起身來,動作敏捷地閃身躲到了身後一根粗壯的柱子後麵。然後小心翼翼地探出頭去,試圖看清究竟是什麽人正在朝著這邊走來。當他定睛看去時,卻驚訝地發現映入眼簾的居然全都是一張張再熟悉不過的麵孔——正是與他一同在此處居住的夥伴們。


    見到來人並非什麽陌生人或者危險人物,袁永峖高懸的心稍稍落迴了肚子裏,長長地舒了一口氣。正當他準備大大方方地走出去跟大家打個招唿時,卻冷不丁地聽到人群之中有人提到了一個異常熟悉的名字。


    他瞪大雙眼,滿臉驚愕之色,身體因過度震驚而不由自主地顫抖起來。就在這一瞬間,他腳下一滑,差點一個踉蹌摔倒在地。然而,強烈不想被發現的念頭驅使著他,讓他竭盡全力穩住身形,並迅速躲到一旁的陰影之中,暗自祈禱不要被那些人察覺出異樣。


    此時,人群中有一人開口問道:“他人呢?怎麽不見蹤影?”另一人迴應道:“好像出去了吧。”


    聽到這話,又有一人接著說道:“既然如此,那我也沒必要再繼續偽裝下去了。”說罷,隻見那位首領毫不猶豫地伸手往自己臉上一抹,然後用力一撕,竟然硬生生地將覆蓋在麵容上的一層人皮給撕扯了下來!


    刹那間,好幾雙眼睛都聚焦在這位首領的臉上。袁永峖更是驚恐萬分,他死死地盯著那張逐漸展露出來的麵孔,隻覺得一股寒意從脊梁骨上湧起,令他渾身發冷。當那張臉完全呈現在眾人眼前時,袁永峖的瞳孔驟然收縮,仿佛看到了世間最可怕的景象一般。


    原來,那張臉竟然屬於已經失蹤多日的。


    蕭默笙。


    他將手上的人皮隨意丟到一旁,隨後伸了個懶腰,道:“終於可以將這塊粘人的皮拿下來了,不然我都快憋死了。”


    “那您還要繼續瞞他多久?”


    蕭默笙迴道:“他還有點價值,等我一切都搞定後,他也不用活了。”


    袁永峖攥著拳頭,繼續聆聽著。


    “那他不會發現什麽異常嗎?”


    蕭默笙滿不在意地哼了一聲,接著道:“有什麽好怕的?反正也是個亡國之子,還這麽容易就被我蒙騙了,這種人都傻到這個份上了我們還害怕他知道?”


    袁永峖聞言,他不可置信地瞪大雙眼,心中千萬句疑惑湧上心頭。


    他為何要這麽說?


    為何他說自己被他蒙騙了?


    他騙了自己什麽?


    袁永峖靜靜地坐在那裏,眉頭微皺,陷入沉思之中。就在這時,毫無征兆地,元清音的麵容竟如幻影一般浮現在他的眼前。


    這張臉龐與他記憶中的模樣截然不同。不再是往日裏那清冷溫柔的臉,取而代之的是一張妖冶而神秘的麵孔。墨發紅唇,卻一直帶著一種憂鬱的感覺。最引人注目的是那雙眼睛,一隻眼瞳呈現出深邃的深紅色,宛如燃燒靈魂的火焰;另一隻則閃爍著夢幻般的紫色光芒,仿佛蘊含著無盡的魔力。


    袁永峖不禁有些失神,心中暗自詫異為何此刻會如此清晰地想起元清音來。他用力地甩了甩頭,想要把這個不期而至的影像從腦海中驅趕出去。然而,無論他如何努力,那張臉始終揮之不去。


    “不行!”袁永峖在心底狠狠地告誡自己,“她可是我的仇人啊,我怎能對她心存憐憫?絕對不能再心軟了!”


    之所以會用“再”字,是因為之前的一次交鋒中,當他手持利劍刺向元清音時,不知為何,在最後關頭他竟然手下留情,隻是輕輕地在劍身塗抹了大半的魁草汁。


    然而,就在這時,蕭默笙的下一句話如同晴天霹靂一般,再次讓他整個人如遭雷擊般地僵在了原地。


    隻聽得蕭默笙輕蔑地笑道:“哈哈,你們說說看,他是不是真的蠢?我隨便說誰是仇人,他居然就真的相信了,簡直就是個不折不扣的大白癡!”他一邊說著,一邊笑得前仰後合,仿佛看到了天底下最大的笑話。


    接著,蕭默笙身旁的人道:“若不是大人您為了成就那宏偉的大業,哪裏用得著這種頭腦簡單、四肢發達的蠢貨啊?不過嘛,好在您的大業即將大功告成,這白癡的小命估計也沒幾天好活嘍!”說完,便又是一陣得意洋洋的狂笑。


    蕭默笙似乎還覺得不夠盡興,繼續喋喋不休地道:“不過呢,眼下我還需要這個白癡再去給孟渝妖女狠狠地來上一刀。哼,也隻有他才能接近那個妖孽。等事成之後,他也不用活了。”


    聽到這裏,一直隱忍不發的袁永峖終於忍無可忍,他心中的怒火瞬間如火山噴發一般噴湧而出。隻見他額頭上青筋暴起,嘴裏怒吼著,猛地向前衝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一把將蕭默笙死死地按倒在地。


    袁永峖怒不可遏地質問道:“你……你方才究竟在胡言亂語些什麽?”


    他的聲音震耳欲聾,仿佛整個空間都因為他的憤怒而顫抖起來。


    “說!你趕快給老子一五一十地交代清楚!否則今天休想從這兒活著離開!”袁永峖的吼聲迴蕩在這片殘破不堪的地方裏。


    周圍那些人見到袁永峖如此突然地衝了出來,都嚇了一跳。反應過來之後,他們紛紛想要上前將袁永峖推開,以免事態進一步惡化。可誰知,蕭默笙竟然出人意料地抬手阻止了眾人的舉動。


    蕭默笙看著滿臉怒火的袁永峖,不緊不慢道:“我說什麽了?”


    “你,你......你說你蒙騙了我,你騙我什麽了?到底是怎麽一迴事?!”


    蕭默笙笑了一下,拍了拍袁永峖的手,道:“我沒有騙你啊,殺死你爹娘的就是那妖孽,就是你一直崇拜的阿姊,這就是事實,我沒有騙你。”


    “......我不信!”


    蕭默笙歎了口氣:“為何不信?你當時也是在場的,你不是親眼看到了國王和王後陛下倒在血泊之中嗎?”


    袁永峖的怒氣逐漸平複下來,蕭默笙見狀便繼續開口道:“永峖,你要記住。那孟渝妖女就是你的仇人。


    不過下一秒,袁永峖再次按住蕭默笙,道:“不......”


    “我勸你現在老實交代,方才那些話到底什麽意思?!”


    蕭默笙的臉徹底黑了。


    隻聽他喊了一聲,身旁那些人聽到指令之後,如衝了上去,眨眼之間便來到了袁永峖身前,他們伸出粗壯有力的臂膀,緊緊抓住袁永峖的四肢,想要將其硬生生地扯開。


    與此同時,蕭默笙緩緩站起身來,動作從容不迫。他先是輕輕扭動了一下脖頸,發出幾聲清脆的骨節響聲,接著又舒展了一番雙臂和腰身,仿佛剛剛經曆了一場激烈戰鬥後的放鬆。


    然而與蕭默笙形成鮮明對比的是,被控製住的袁永峖此時正拚命地掙紮著。隻見他麵色漲得通紅,額頭上青筋暴起,口中更是怒吼連連。他的力量大得驚人,竟然使得那三個試圖製服他的人都感到有些吃力,盡管他們咬緊牙關,使出渾身解數,但依然難以完全壓製住袁永峖的反抗。


    “你……你……!”袁永峖怒目圓睜,死死盯著蕭默笙,嘴裏斷斷續續地吐出幾個字,憤怒之情溢於言表。


    蕭默笙漫不經心地瞥了一眼袁永峖,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然後輕描淡寫地道:“你為何還是如此執迷不悟呢?我都不知跟你講過多少迴了,你的真正仇敵乃是那妖孽。可你卻偏偏在這裏糾纏不休,傻乎乎地問個不停。”


    “……你休要胡言亂語!那你又為何要喬裝打扮成他人模樣來發動這場起義?”袁永峖瞪大雙眼,厲聲質問道。


    蕭默笙見狀,不禁深深歎息一聲,似乎心中隱藏已久的秘密終於到了不得不揭開的時候。


    他沉默片刻後,終於開口說道:“事已至此,既然你已然猜測到這般地步,那我也就不再對你有所隱瞞了。”


    就在他話音剛剛落下之際,袁永峖突然感覺到自己的雙腿傳來一陣劇痛。原來是其中一人瞅準時機,猛地飛起一腳踹在了他的腿彎處。袁永峖猝不及防之下,忍不住悶哼一聲,但即便遭受這樣的重擊,他仍然倔強地挺直身軀,宛如一座堅不可摧的山嶽屹立不倒。


    那幾人見此情形,不由得心頭一震,相互對視一眼後,再次同時發力,對著袁永峖又是一陣狂風暴雨般的猛踢。然而令人驚訝的是,無論他們如何用力,那雙腳就好似踢在了堅硬無比的木頭上一般,絲毫無法撼動袁永峖分毫。


    “有點骨氣。隻不過這一點你早就可以拿出來了。”


    “......蕭默笙!那所謂的大業究竟是什麽?!你還不快說清楚!!”


    蕭默笙道:“反正你也活不長了,我就告訴你吧。”


    “所謂大業,乃是一項驚天動地的宏偉計劃——徹底鏟除世間所有的孟渝人,並取而代之,成為這個世界上除孟渝國外另一個令人既崇拜又無比忌憚的強大存在。然而,至於這項大業究竟包含哪些具體內容與步驟,我實在不願多言。畢竟隔牆有耳,萬一不慎被躲藏在某個角落的人聽去了隻言片語,那後果可就不堪設想了。”


    此刻,蕭默笙輕輕地拍了拍袁永峖那張蒼白如紙的臉龐,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抹狡黠而得意的笑容說道:“你可知曉?真正殺害你雙親之人壓根兒就不是袁結秋呐!”


    “一直以來,江湖上傳聞中的那位孟渝妖女可謂惡名昭彰,據說她殺人不眨眼,雙手沾滿了無辜者的鮮血。就連逍遙國的覆滅,眾人也皆將其歸咎於這位心狠手辣的女子。但事實真相卻是,這一切統統都是我們精心策劃並蓄意為之,目的便是要讓袁結秋替我們背負起這口沉重的大黑鍋。”


    “可憐的袁永峖啊。”


    袁永峖聽聞此言後,整個人仿佛瞬間石化,臉上的表情已無法用簡單的“震驚”二字來描述。他從頭到腳都像是被一道無形的裂縫劈開了似的,內心深處翻湧著無盡的痛苦、難以承受的屈辱、熊熊燃燒的恨意,甚至還有一絲若隱若現的愛意……這些複雜交織的情感如同洶湧澎湃的潮水般,一波接一波地猛烈衝擊著他的大腦、心髒以及流淌在身體每一處血管中的滾燙血液。


    “......所以.....?”


    “你們都在騙我......”


    “你們都在騙我?”


    蕭默笙嘴角微揚,露出一抹嘲諷的笑容,冷冷地說道:“哼,誰讓你如此之蠢呢?我說什麽,你竟然都深信不疑。”他頓了頓,接著又緩緩開口:“告訴你也無妨,那些人,其實都是我親手所殺。”


    聽到這話,袁永峖身體猛地一顫,難以置信地瞪著蕭默笙,大聲質問道:“你……你為什麽要這樣做?我們袁家到底有何處對不住你了?!”


    蕭默笙麵無表情,隻是冷漠地迴應道:“若要怪罪,那就隻能怪你們當初收養了袁結秋那個妖孽!”


    袁永峖聽後先是一愣,隨後像是聽到了天底下最大的笑話一般,哈哈大笑起來。那笑聲起初還很響亮,但漸漸地變得有些淒慘和悲涼。他一邊笑著,一邊不停地搖晃著自己的腦袋,淚水不受控製地從眼眶中湧出,順著臉頰滑落而下。


    就這樣,袁永峖一直狂笑不止,仿佛要用這笑聲來掩蓋內心深處的痛苦與絕望。然而,笑聲終究還是漸漸停歇下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死寂。


    死一般的寂靜。


    就在這時,隻見一道寒光閃過,蕭默笙手中的長劍如閃電般刺出,瞬間洞穿了袁永峖的喉嚨。鮮血噴湧而出,濺灑在地上,形成一灘觸目驚心的血漬。袁永峖瞪大雙眼,張了張嘴,卻再也發不出任何聲音。最終,他的身體軟綿綿地倒了下去,徹底失去了生機。


    袁永峖,被一劍封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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