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什麽?”


    是鶴丸國永用寬大的袖子連同手掌合十藏著的神秘東西,一抬頭看見了他狡黠的神情。


    “你一定沒見過吧?猜一猜!”


    我不知道,按他興致衝衝的樣子,也許是什麽新奇的東西?


    我茫然的搖頭,迴應我的是他抬起的手連同甩開的袖子,還有幾聲嘻嘻哈哈的笑語。


    “真是沒辦法,看來鶴要透露才行了。”


    是星星點點的瑩綠色光芒,四散在各處飛了起來,照亮了這個昏暗的屋子,還映亮了他等待誇獎的期待笑顏。


    毫無形象的交叉坐的他,撐著臉蛋,就這樣期待的看著螢火蟲,也許不是螢火蟲,隻是透過螢火蟲看著發怔的我。


    本該出現在故事中的生物,就這樣帶著他特有的亮麗光芒照進了我的世界裏,透過那一團團的光暈能看見它不再神秘的本體。


    很漂亮,有一種隻能存在幾時的漂亮,羸弱不堅強,但是卻足夠的明亮。


    鶴丸國永隨意的點了點低飛的螢火蟲,漫不經心的下垂眼神仿佛也在跟隨著那團光。


    “這不比那破花好看,怎麽樣有沒有被嚇到?”


    “好看,是我從來沒有見過的。”


    聽見我的肯定他才滿意起來,他的情緒太多變了,亦如他鬼鬼祟祟的偷溜進屋子裏時一樣。


    鬼使神差的我也沒有拒絕,甚至於竟然有些期待那些他說的,會令我驚奇的物品。


    螢火蟲的光芒並沒有散發太久,甚至說他根本沒有晾多久,便逐漸變得暗了下去,甚至是忽明忽暗,閃閃爍爍。


    大概鶴丸國永悶著它們了吧,本來他們就不是能存在多久的生物,現在隻是到了期限。


    我沒有見過螢火蟲,但是我知道越美麗的生物能存在的時間也就越短,在書上說它生命期限很短。


    正常的螢火蟲從生到死,隻能存活七天,排去兩天的成長。


    也就是說他真正隻能綻放五天的光芒,然後就落在泥土裏。


    腐爛變成一副僵硬軀殼,又或者說是迴歸大地。


    “哎呀,要死了,還是一樣的不長久啊。”


    鶴丸國永無奈的看這些忽明忽暗閃爍的蟲子,本來正往高處飛的他們也漸漸的越來越低。


    是一陣沉默過後地上隻剩下幾隻黑色的軀殼屍體,我還能看到破損的翅膀,甚至他還在略微的顫動。


    “這該怎麽辦?”


    “丟了吧?算了算了…你不喜歡的話埋土裏好了。”


    也許是看見我一閃而逝的落寞,他改變了主意答應我將這些蟲子的屍體埋進土裏,嫌棄的撿了起來,裝進一個布袋子裏。


    “真是好命,死了還能迴到土地裏。”


    隻是是調侃的話,但是他還是規規矩矩的把袋子放進了口袋裏。


    之後就是他無聊的雙手背撐著地板,白色的眼睫毛下是金色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我,像是思考。


    “話說,你不想逃走嗎?”


    一個像是陷阱的話題,但是他說的平淡像是在問今天的午飯。


    “想,但是現在沒有。”


    “哈哈哈哈,所以作惡多端的刀劍還是得死光了才行,不然你怎麽會一直待在這裏嘛。”


    好像他說的也包括了自己,他意識到了嗎?應該是意識到了吧,但是他不在意。


    他不在意我想不想逃走,隻會關心這裏如水一樣平淡的生活,沒有絲毫樂趣。


    “你要走的話,記得別告訴我,不然鶴還得裝模作樣的攔幾下,怪麻煩的。”


    “哦——”


    他不著調的說出了我意料之外的話,也許是真心的,又有可能是為了放鬆我的警惕。


    但總之我並沒有討厭過他,也許從他扮演花精的時候就沒有討厭過。


    奇怪,但是卻並不惹人討厭。


    ——————


    “三日月,那個孩子會離開嗎?”


    今劍今天難得的陪在三日月身旁,而不是三日月坐在坐也坐不起來的他旁邊。


    也許是那一張茶幾太過破舊,看著上麵深深淺淺的劃痕,還有周圍潮濕破敗的環境。


    沒有原因的就想起了那個眼睛過於溫柔明亮的孩子,還有有時冰涼,有時卻溫暖的體溫。


    待在這裏,還能保持那難得的溫柔嗎?不能的吧。


    三日月不在意的端起杯子喝有些冷了的溫水,沒有茶葉,喝喝水也是好的。


    “今劍想嗎?讓那個孩子離開這裏,迴到她自己的本丸。”


    今劍不知道自己想還是不想,說想的話,未免太過虛偽。不想的話,這不是對待一個恩人的態度。


    三日月看著今劍點頭又搖頭,猶豫不定的樣子,內心也有了底。


    “但是在這裏的話,會夭折的吧。”


    “…夭折?”


    迴憶起上次冰冷的體溫,無論是寒風的結果還是身體的虛弱,都不是什麽好征兆。


    雖說身為刀劍處理敵人是天生的使命,可是擁有了人形,擁有了內心,在下刀的時候也會根據人而判定。


    “夭折之相哦,在這樣的地方可活不長,人類可是很脆弱的哈哈哈。”


    所以手腕才會那麽纖細嗎,冰涼顫抖,甚至說是病態,但是眼神卻是平和的。


    三日月的袖子邊被今劍抓緊,一抬頭就能見到那雙紅色的眼睛似是有些悲傷和悵然的盯著自己。


    “我們幫她離開吧,好不好?”


    在一旁的石切丸有些詫異的看向今劍,三日月明顯對這個迴答也是驚訝偏多。


    “反正我們早晚也會死的吧,與其這樣,不如幫她,她以後會是很好的主人的。”


    “我們是不好的刀,但她是很好的人。”


    原來是這樣啊,所以那天你才會拉住三日月的衣角,說一定要把那盒藥膏給她。


    石切丸說不上憤怒,也許是早有預感吧。今劍還真的是十分喜歡這位審神者,那個孩子不來的日子,今劍也會強迫自己做起來。


    披著幾件單薄的,不知道是誰的外套,三日月的又或者是他的。


    就那樣孤零零的坐著,看著一扇許久沒有被她沒有打開過的門。


    “她迴不去的,我們沒有辦法幫她迴去。”


    看著今劍落寞的眼神,石切丸無奈的說出了這個事實。


    要想讓她迴去的話,也隻有等稽查隊把他們都圍剿了吧,那麽他們這些刀劍之後的結果與死無異。


    你為什麽會偏偏喜歡上這一個審神者呢。


    真是奇怪又別扭的緣分。


    來的太晚,去的太快,連該怨誰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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