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洇濕的泥土顯得濕噠噠的,混著小石子和青色的野草,把山茶花種子散進去,很難想象一顆種子竟然會變成一株植物。


    我就這樣傻傻的蹲在天守閣下方的園子裏,周邊是修剪的整齊雅致的植物,葉子抵在臉上涼涼的。


    今天的景趣依然是春天,有暖煦的春風和泥土混著青草的氣息。


    如果現在去廊下,應該也能見到三月在喝茶吧,一個人喝茶會不會無聊呢?


    在走廊的轉角我見到了來找我的前田,也對,今天貌似他是近侍啊。


    長穀部總是很忙,大概是因為本丸人太少了吧,出陣指標是六人最好,但是由於我對鍛刀一事的不勤,每次都是三振或者兩振出陣。


    以前都是一直默認他才是近侍的。


    雖然感覺對別的刀不公平,但是人心不就是偏著長的嗎。


    “今天去鍛刀吧。”


    “嗯!”


    聞言前田很開心,因為他一直在期待一期尼和兄弟們來到這裏。


    本丸現在還是有一點空曠啊。


    看著前田開心期待的樣子,我也很開心,因為最近他沒有給我再讀睡前故事了。


    在刀匠放入材料之後,上麵顯示的時間是一個小時半。


    是一振打刀呢。


    “前田,你說會是誰呢?”


    “不知道誒,但是應該不是我們刀派的。”


    我就這樣和前天蹲在爐子旁邊,看著時間一點點減少,旁邊還有嘰嘰喳喳的小刀匠。


    前田認真的看著爐子,漂亮的黃棕色眼睛被一點點火光映照的像蜜糖一樣,嘴角還掛著一點笑意。


    “前田,你不想一期一振嗎?”


    與我舉目無親不同,他們同刀派之間是兄弟親人的關係,在萬屋我就目睹過。


    他粟口田吉光的最高傑作兄長,我曾在萬屋見過的最厲害的帶娃達人,他是如何做到身邊跟著十多振兄弟還能慢條斯理臨危不亂的呢…我至今也很疑惑。


    “我有時候也會很想念一期尼,但是如果一期尼會來的很晚的話也沒關係,等待的過程也是很快樂的啊。”


    他迴答的很快,由於他和我都像鴕鳥一樣蹲在一起,所以我們挨得很近,我也能感受到他語氣中隱含的失落。


    前田總是十分的溫柔,會去關心別人,在意別人的情緒,由於太過懂事,所以總會忽略了自己。


    “我會努力把一期一振帶到你身邊的,前田不要難過。”


    也許是我的安慰太過笨拙了,前田的迴應有些帶著笑意的無奈。


    “和主君待著也很開心的,我並沒有傷心,因為我相信主君一定能帶來一期尼。”


    太溫和了,是帶著包容的從容感,比本丸的暖風還要輕。


    大概是安慰吧,他默默的更靠近我一些,像是小動物一樣蹭了蹭我,他的妹妹頭都有些亂了。


    我們這是什麽小動物party嗎。


    我們聊東聊西,扯東扯西,從三日月不小心扭到了腰,到燭台切正在嚐試牡丹餅3.0,長穀部記仇本又厚了一半,藥研研究的藥品總是缺一味藥材………


    一個多小時就這樣過去了。


    一陣打刀,被刀匠呈給了我,它很開心,甕聲甕氣的示意我快點召喚。


    原來還有這種父子情誼嗎…可是他真正的父也不是你呀。


    是熟悉的飄揚櫻花瓣,花瓣中的是一位身披白色被單穿著較為樸素的付喪神。


    “我是山姥切國廣。受足利城主長尾顯長的委話所打的刀。.是山姥切的仿製品。但是,我才不是什麽冒牌貨。是國產的第一傑作...!”


    因為低著頭扯著被單,所以我隻看的清他的金色碎發,是向日葵色誒。


    “…不說話是介意我是仿品刀嗎?”


    “很漂亮,是向日葵色。”


    他停頓了一會兒才注意到我說的是他的頭發,像是被踩到了尾巴的貓一般。


    “不許說我漂亮!”


    有些不滿和害羞付喪神終於直視我了,是漂亮的孔雀綠色誒,如此明豔的色彩竟然會構成一振並不那麽自信的刀劍。


    “抱歉啊,下次不說出來了。”


    所以還是會這麽想,對嗎…


    一一一一一


    前田和我並排站著向前走,山姥切就跟在不遠處,前田十分細致的講著本丸的各種建築和內番。


    是一振很安靜的刀呢,他隻是簡單的迴了幾句語氣詞。


    但就是這麽相處的一點時間,我也可以看出那個被單對他來說很重要,類似於避風港的存在吧。


    邊走邊參觀直到參觀到了廚房,我帶著前田他們從門的側邊偷偷的看去,隻見燭台切好像在用模子做什麽點心。


    “是主殿嗎?”


    “燭台切在幹嘛呀”


    台子旁邊還放著幾個雞蛋殼,甚至擀麵杖和平台上還有麵粉的痕跡。


    “是布丁哦!哎呀,是新人嗎?來嚐嚐嗎?”


    隨著他的話落,一個白色瓷盤上的黃色滑嫩焦糖布丁連勺子一起被遞給了山姥切。


    山姥切有些手足無措,但是還是接下了布丁,在我們注視的目光中,用勺子舀了一塊放入了嘴裏。


    “…味道還不錯,為什麽你們都盯著我?”


    燭台切的笑意逐漸放大,他說出了這個布丁的材料。


    “是馬奶哦,不錯吧!”


    我連忙去看山姥切的反應,他在劇烈咳嗽,我們和他都被這個奶給震到了,這是可以吃的嗎?


    前田非常熟練的也去拍山姥切的後背,真是熟能生巧啊。


    “為什麽不吃了呢?不是覺得味道不錯嗎?”


    惡魔的低語啊。


    “…等會吃。”


    我看著山姥切不動聲色的把布丁放在台子另一邊,然後他極快的跑到了我的旁邊,這是他最主動的一次啊。


    我倒是由著他這個龐然大物躲似的到我的身後,我們在他眼裏的初始印象可能已經變得非常古怪了。


    “還有嗎?”


    燭台切十分意外的看向我,高興的又拿出了一碟。


    前田和山姥切更是震驚,前田還扯了扯我的袖子,示意我不要亂吃奇怪的東西。


    “可以當茶點誒,三日月應該會喜歡吧。”


    這一刻,更惡魔的人出現了。


    他們都沉默了,我想他們一定是在感慨我的孝心吧!


    我帶著那一碟布丁,還有身後的兩位付喪神走到大廣間附近的緣廊,不出意外的就看到了又又又又又又又逃番的三日月。


    不出意外的他又又又又又又在喝茶。


    “啊,是新人嗎?這樣本丸也可以昌盛起來了吧,甚好,甚好。”


    說著三日月還給山姥切沏了一杯茶,山姥切明顯的遲疑了一會兒才敢接,我懷疑是剛才的炸裂布丁給他炸到了。


    我把碟子端到三日月的茶幾上,焦黃的布丁上有一圈褐色的糖液,顯得晶瑩剔透,從外表上來看就是不會背叛別人的好食物呢。


    “給我的嗎?主君真是個好孩子啊,那我就不客氣了。”


    山姥切明顯想說一點什麽,但是被我和前田同時拉住了被單,告密可是不對的哦。


    他漂亮的翡翠綠色眼睛就這樣看著我,還看了看前田,最後還是沒有開口,隻是裹了裹自己的被單乖乖站到了旁邊。


    三日月明顯注意到了這一點,這個非常大的疑點,他笑眯眯的端起了這碟布丁,順其自然的拿起了旁邊的勺子舀了一塊。


    “主君在,我怎麽好先吃呢?第一口主君先吃吧。”


    他的笑容深不見底,完全就是善意體貼好爺爺的模樣,但是持勺子的手卻慢慢的向我逼近,帶著不容拒絕的意味。


    完蛋了,根本不敢不吃,不吃不就是有馬腳嗎!


    我硬著頭皮看著那個看似完美香甜的小點心,馬奶也是奶,吃就吃!


    我張開了嘴巴,一勺布丁就被三日月喂了進來,其實味道很正常,但是一想到是馬奶做的,就感覺很膈應…


    “現在主君可以告訴爺爺我,這個布丁有何特殊嗎?”


    玩不過,根本玩不過…


    “…馬奶。”


    “啊哈哈哈哈,很濃厚啊,真是有趣的食材啊。”


    他雖然逗了我,但是還是順其自然的舀了一塊布丁放入嘴裏品嚐,該說不愧是千年老刀嗎?竟然一點也不膈應。


    旁邊的山姥切和前田看著我偷雞不成蝕把米的模樣,不知為何都不約而同的轉開了臉,山姥切還拉住了自己的被單,我知道你們在笑啊!


    “沒想到主君也有了壞心思呢啊哈哈哈。”


    “最後不也被識破了嗎?”


    大概是太明顯了吧,我的演技太爛了而且還有山姥切這個巨大的疑點。


    三日月也注意到了我的視線,看向了山姥切,善意的釋放了自己的微笑,讓山姥切也來坐下。


    “吃點心嗎?”


    哎呀,這個點心好眼熟。


    讓我看著如此純良的山姥切被如此陰險的老刀欺騙是萬萬不能的吧。


    “很好吃的,三日月也很喜歡的。”


    被噎個半死不算。


    “長穀部君也很喜歡。”


    前田你竟然也參與了進來。


    山姥切完全不敢接過這個糕點,但是在我們的你一言我一語之後,他還是捏起了一塊,看了看我們三個純良的臉還是放進了嘴裏。


    前田暗暗做好了拍背的動作,三日月興致勃勃的看著。


    “…很好吃,為什麽你們還是要看著我?”


    哦吼,吃的太小口了,沒有被噎到。


    “為什麽你們像是…目的沒有達成的樣子。”


    “沒有哦--”


    “可是…”


    “沒有哦--”


    怎麽純良要快點融入進來才好啊。


    我看著山姥切有些羞澀的扯了扯被單,恍惚間好像看到了自己因窘迫而攥衣角。


    都是很自卑的孩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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