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陵州府衙,王啟正滿心焦急地等候陸雲軒閱兵歸來。


    待到陸雲軒將各項事務安排妥當,王啟便將當下蔡州的具體情況,事無巨細地向陸雲軒做了詳盡的匯報。


    陸雲軒聽完之後,反倒微微鬆了一口氣,這情形與他當初的預判大致相仿。但他心裏清楚,這個案子的關鍵之處並不在於刺殺這一行為本身,而在於刺殺背後所隱藏的動機,那定然是一個絕不想為外人所知的秘密。


    而這個秘密,兇手其實已經有所透露,那便是李閻良那晚所經曆的一切。這便是事實的真相,隻可惜兇手太過心急,沒等李閻良把話說完,就要動手殺人滅口。


    既然如此,不妨給兇手一個坦白的機會,也給李閻良一個申訴的機會。他吩咐王啟帶上一隊人馬前往蔡州府拿人,將相關人員連同李閻良一並捉拿歸案,一同押解到陵州城接受審訊。


    並且命令姚知府派兵一路護送,一起到陵州來協同他審案。同時再三強調,千萬要確保途中萬無一失,不能出現任何差池。


    一日之後,吳啟率領一隊禁衛抵達蔡州城。


    他麵見姚知府,說道:“陸大人命下官前來押解犯人鄭衛國、李閻良等一眾前往陵州受審,還望姚知府派兵親自護送,並偕同陸大人一同審理此案。”


    姚知府一聽,心中不禁一驚:怎麽連李閻良也被抓起來一同審?但他深知官場規矩,作為下級,對於不清楚的事情切不可多問,隻需依令行事。於是他不敢有絲毫遲疑,即刻命人準備兩輛堅固的囚車,分別將鄭衛國和李閻良押入其中,連同兇手一並押送陵州城。


    姚知府的這一番操作,讓蔡州城的所有官員都目瞪口呆,其中也包括李閻良本人。然而,他深知他們的陸大人向來殺伐果斷,如此安排必定有著深遠的用意,所以他並未多做辯解,而是坦然聽從安排,默默坐上了其中一輛囚車。


    然而那鄭衛國此刻卻惶恐不安起來,隻因這是異地審判,而且是出省了,此地已然超出他父親所能觸及的範圍。看來此番自己定然是在劫難逃。他滿心絕望地暗自思忖著。


    隻見幾個官差毫不留情,硬是將他用力搡著塞進了囚車,緊接著給他戴上了沉重的鐵鐐。


    姚知府親自精心挑選了三百名精壯的校尉,嚴陣以待地護著囚犯向著陵州方向疾馳而去。


    隻留下城中的一眾官員茫然失措,麵麵相覷,對於是走是留,全然沒了主意。 畢竟這是出省的異地審案,他們這些人是無權參與的。於是眾人經過一番商議,最終也隻好無奈散去,各自返迴自己的府衙。


    再說那鄭思恩此刻也是深深察覺到事情極為不妙。欽差大人之所以要跨省異地審案,所擔憂的正是在當地審理可能會出現種種意外狀況,所以才采取了這樣的策略。但他眼珠一轉,立即心思一動,一個計謀瞬間湧上心頭。


    姚知府率領著眾多官兵,押解著一眾犯人,馬不停蹄地直奔陵州。這支押送隊伍的部署頗為嚴謹,由王啟帶領著禁衛以及一百名校尉在前開道引路,姚知府則親自帶著另外一百名校尉殿後,而中間的一百名校尉則負責牢牢看押著囚犯。


    從蔡州前往陵州,其間沒有便捷的水路可走,唯有陸路可行。然而,這官道也並非始終暢通無阻,有些路段因山脈橫亙阻隔,隻能是蜿蜒崎嶇的山路。


    故而,每逢遇到這種狀況,就隻能暫且拆卸囚車,徒步上路,待到了平坦的平原路段,再重新將囚車組裝起來。而每當此時,姚知府內心便格外憂慮,唯恐有人趁這個節骨眼上前來劫囚。若是真有人此時發難,他著實沒有十足的把握能夠穩穩守住犯人。


    就這般走走停停,隊伍的行進速度甚是遲緩,不過好在一路之上平安無事。查看行程,已然抵達陵州地界,再走上一天便能到達陵州江邊。


    屆時,陵州水師會在江邊接應,待到那時,便徹底安全無虞了。


    誰曾想,當真應了那句怕什麽來什麽。還未完全走出這崎嶇山路,就橫生事端。


    這段山路極為狹窄,僅能容得下兩三個人並排通行,致使他們這支隊伍拉得極長,竟然綿延近一二裏地。倘若此時有人來襲,這個隊伍必然難以首尾相顧,極有可能被人截斷成幾段,分別包圍進而逐個擊破。


    姚知府雖是一介讀書人,然而兵法也是熟讀於心的,所以當他目睹此種情形,當即下令,所有犯人全部戴上沉重的鐐銬,一個接一個用繩索拴連起來。每人皆要由兩名士卒分別嚴密看押著往前趕路,無論遭遇何種狀況,都務必確保囚犯的安全。


    突然之間,密林之中,有滾滾煙霧升騰而起,那煙霧迅速蔓延開來,轉瞬之間,便將整個押送隊伍全然籠罩於其中,道路瞬間變得模糊不清。


    這煙霧裏還夾雜著草灰,異常嗆人,令人眼睛都難以睜開。一時間,此起彼伏的咳嗽聲四起,整個場麵混亂不堪。


    “不好,有人劫囚!”王啟與姚知府心中幾乎同時閃過這一念頭。但此刻,他們也被這濃烈的煙霧嗆得自顧不暇,趕忙匆忙用衣服捂住口鼻。


    可憐那些戴著沉重鐐銬的囚犯,雙手雙腳皆被枷鎖束縛,毫無自我防護的能力,隻能竭力屏住唿吸。然而,這煙霧愈發濃重,愈發嗆人,不多時,就有幾個罪犯被嗆得昏厥倒地。


    王啟和姚知府稍作適應之後,便扯著嗓子大聲喊道:“穩住陣型,切勿慌亂,把衣服撕下來,罩住口鼻,押犯人的多撕下一塊,給犯人戴上。”


    經過短暫的混亂,這支押送隊伍竟在煙霧中逐漸恢複了秩序。那幾個倒地的囚犯,也被迅速救起。


    “原地趴倒,緊貼地麵,沒有命令,不得起身。提高警惕,準備迎戰!”姚知府果斷下達命令。 緊貼地麵不但可以免受煙嗆,還能防備敵人偷襲,姚知府真的是心細如發。


    果然,不多時,隻聽得一聲聲箭響由遠及近,急速傳來,隨即密集的箭矢飛射而來。隻聽隊伍中即刻傳來幾聲淒厲的慘叫,還沒得及趴下的人,中箭倒地。


    幸好多數人此刻都趴在地麵,故而並未有太多人受傷。箭雨過後,一群人從密林中朝著隊伍這邊匆匆急行而來。 待到近前,護衛的校尉瞬間起身迎戰。


    此刻,煙霧尚未完全消散,那來襲之人也未曾料到,煙霧和箭雨竟未達成預期效果,沒有殺傷多少人馬。他們被這突如其來的反擊打得措手不及,紛紛敗退,留下幾具屍首,倉惶逃竄。


    “不要追敵,穩住陣腳,待煙霧散去再作打算。”在姚知府的沉著指揮下,整個隊伍井然有序,臨危不亂。


    約摸過了半個時辰,煙霧已漸漸消散,林中也逐漸恢複了平靜。王啟正率領著禁衛仔細地清點現場。


    他們這邊死了十幾個人,其中有五名是囚犯,他們有的是被濃煙嗆死,有的中箭身亡,還有的遭砍殺而亡。 而來襲之人也死了七八人,皆當場殞命,沒有受傷的,也未找到一個活口。此次突發的事件,令人疑惑重重,實在難以分辨這些人究竟是來劫囚的,還是專程前來殺人滅口的。 更不知道是何人所為。


    待現場清理完畢,隊伍繼續前行。 接下來的路程,倒是十分順利。終於抵達陵州江邊時,隻見碼頭邊早已有水師在此嚴陣以待地等候。一眾人等押解著罪犯,連同截殺者的屍首一並搬運到艦船之上,而後朝著陵州府衙駛去。


    陵州府衙內,陸雲軒正襟危坐,早已嚴陣以待。他心中有一種強烈的預感,此次案件一旦偵破,必將在朝野引起軒然大波。


    然而,越是這般重大的案件,其背後牽涉的勢力往往就越是錯綜複雜。他之所以決定異地審案,正是出於深思熟慮,想要盡量規避那些不可預知的阻礙與幹擾。


    他想到這兒,有些坐立不安,出了府衙透透氣。就在此時,隻見王啟和姚桓林押著一眾罪犯緩緩而來,身後竟然還抬著許多冰冷的屍首。看到這一幕,陸雲軒的臉色瞬間變得凝重,心情愈發沉重起來。先是截殺知情者,如今又截殺押解隊伍,這背後究竟隱藏著何等龐大的勢力,竟敢如此明目張膽地與朝廷公然作對?


    王啟與姚桓林見陸雲軒親自在府衙前迎接,便加快幾步,翻身下馬,躬身下拜:參見陸大人,下官受拿押解犯人,雖遇波折,但幸不辱命,把一幹犯人悉數帶到,請大人查驗!


    陸雲軒趕緊下令禁衛去接收罪犯,又連攙扶姚桓林:“姚大人,辛苦了,沒想到這案件就扣此曲折,還望大人與在下勠力同心,共同偵辦!”


    姚桓林立刻答到:“大人放心,下官定當竭盡全力,萬死不辭!”


    陸雲軒又將吳啟扶起,讓他去歇息,不提。


    而陸雲軒看到這些,不禁倒吸了一口涼氣,一股寒意從脊背升起。但他的目光卻愈發堅定,心中暗暗發誓,無論麵對多大的壓力與困難,都一定要將此事徹查到底。


    隨即,他果斷下令加強府衙內外的禁衛力量,重新部署防衛安排,確保整個審案過程的安全防護萬無一失。


    陸雲軒站起身來,在府衙內來迴踱步,腦海中不斷思索著可能的幕後黑手和他們的動機。他深知,自己即將麵對的是一場艱難的鬥爭,但他卻不知道,真正的對手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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