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頓飯吃的很是舒心,秦家的家規不嚴,但也有食不言寢不語的規矩。


    顧玄時在秦家吃飯的時候一直都是安安靜靜的,但在顧家的時候就好像少了某些限製,一頓飯都在嘰裏呱啦的說。


    顧父顧母一點也不覺得厭煩,還時不時附和他幾句。


    於是顧玄時就說的更起勁了。


    秦臻看著坐在自己身邊笑容一直沒有消失的顧玄時,笑的都比在秦家的時候大方多了。


    這好像才是真的他。


    意識到這一點,秦臻本來很好的心情倏然間有點低落,但他不知道為什麽。


    吃完飯,顧玄時被顧母拉著到顧玄時的院子說話去了,留下秦臻和顧父這兩看生厭的人獨處。


    顧父單方麵對秦臻生厭。


    這真不能怪顧父,自己從小寵到大的兒子啊,本來想著兒子娶親之後就能有個攜手相伴的人,結果被秦臻這小子截了胡。


    兒子以後都不能有孩子了,他沒有小孫子或者小孫女了。


    一想到這裏,顧父看著秦臻的眼神就越發不滿起來。


    秦家小兒,你還我孫子或者小孫女!


    秦臻想了想,朝著身邊站著的下人耳語了幾句,下人退下,過了一會兒手上捧著一個盒子迴來了。


    “少爺,都在這裏了。”


    秦臻接過盒子,示意眾人退下,他自己的小廝退下了,顧父的貼身小廝還像個定海神針一樣杵在原地。


    不退下也沒事。


    秦臻發現自己佛係了很多。


    秦臻將手裏的盒子放在桌子上打開後往顧父那邊推了推。


    “這是晚輩的一點心意,還望嶽父不要嫌棄。”


    顧父鼻子一哼,心裏想著就算是什麽價值連城的寶物自己也不會喜歡,他故作高深的將盒子勾過來隨意掃了一眼,就一眼,他渾身就僵住了。


    一直到日暮時分,不能再在顧家待了,這裏的習俗是迴門的人隻能在娘家吃午飯,晚飯是要迴夫家吃的。


    顧母拉著顧玄時的手舍不得鬆開。


    “小時啊,要照顧好自己啊,別讓娘擔心。”


    顧玄時趴在馬車窗沿上看著淚眼婆娑的顧母,心裏暖流流過,也忍不住紅了眼眶。


    “娘放心,孩兒會照顧好自己的,夫君對我很好很好,您二老要照顧好自己呀。”


    顧玄時朝著旁邊站著的管家道:“張伯,要照顧好我爹娘。”


    張伯用袖子擦擦眼眶,小公子也是他看著長大的。


    “誒,小少爺放心,老奴會的。”


    馬車行駛起來,顧玄時扒著車窗往後張望,邊揮手邊大喊:


    “爹娘,外邊風大,你趕緊迴府吧!”


    顧玄時的聲音消散在風裏,再看不見顧府的大門。


    顧玄時坐迴座位上,情緒懨懨的,好舍不得啊。


    秦臻看著顧玄時,聲音裏帶著自己都沒有察覺到的哄意:


    “若是想嶽父嶽母了,我們就迴來小住幾日。”


    顧玄時扭頭看著秦臻,總感覺他迴了一趟家,秦臻就好像成長了不少,都知道心疼自己了。


    “嗯。”


    看著秦家的馬車走遠,顧父拉著顧母一溜煙迴到了院子裏。


    “哎呀你幹什麽?”


    顧母的情緒被打斷,一臉不滿的看著顧父。


    “你幹嘛?小時走了,你怎麽好像很高興的樣子?”


    顧母一臉你要是敢說你高興我就休了你的表情。


    顧父覺得自己的小心髒都提了起來。


    “絕對沒有!夫人,我是有好東西給你看。”


    說著,顧父從自己的寬袖裏拿出幾張畫紙。


    顧母看到那幾張畫像也是一愣,“這......這是......”


    顧母害怕自己看錯了,將那幾張畫紙接過仔細看了起來。


    畫上畫的,是顧玄時。


    準確來說是三歲左右的顧玄時。


    他們收養顧玄時的時候顧玄時是在一間寺廟剛被寺廟的住持撿到不久的,他們找郎中給顧玄時看過,那時候顧玄時已經快五歲了。


    畫像上的顧玄時坐在比他大很多的官帽椅上,身上穿的衣服一眼就能看出來絕非凡品,是上等的鮫紗。


    鮫紗,那是有銀子也買不來的,隻能用金子。


    顧母還發現,顧玄時坐著的官帽椅,上麵刻著一個徽記。


    “你看,這徽記,我怎麽從來沒見過?”


    顧父從小走南闖北,見過的徽記不計其數,但是現在過了幾年安逸生活,該忘記的都忘的差不多了。


    畢竟要開始新的生活,總記著原來的刀口舔血也不好。


    “這個,我好像有點印象。”


    顧父說著開始細細思索起來,顧母看著他的樣子沒有打擾他,就在夫妻二人安靜琢磨之際,一道身影像鬼影一樣走到二人身後。


    “姑父,姑母,你們在幹嘛呢?”


    突然響起的聲音將夫妻二人嚇了一跳,顧母手一鬆,手裏的畫紙掉在了地上。


    顧母轉過身,拍了拍自己的心口,“是小恆啊,怎麽過來了?”


    顧母說著要彎身將畫紙撿起,顧恆先彎下腰,將畫紙撿起遞給顧母。


    “我來了好些時候了,叫了您二老,看什麽呢看得這麽入神?”


    顧母訕訕一笑,將畫紙塞進袖子。


    “沒什麽,就是你顧父閑來無事畫的幾幅畫而已,我們去屋裏聊。”


    ——


    顧玄時迴到家中,剛進正院就看到了坐在高帽椅上生悶氣的祖母。


    顧玄時和秦臻對視一眼,秦臻在顧玄時耳邊悄聲道:“你先迴院子,等會兒我再迴。”


    顧玄時覺得自己哄祖母比秦臻哄似乎要輕鬆許多,但秦臻都這麽說了。


    顧玄時朝著秦臻拋了個“加油兄弟,我看好你”的眼神,就頭也不迴的走了。


    被兄弟的秦臻:......


    原先幫他穿衣不是叫夫君嗎?在顧家的時候也是,怎麽迴了秦家又成兄弟了?


    秦臻覺得真是見了鬼了。


    顧玄時走遠了,聽到祖母的聲音遠遠傳來:


    “我不管,誰讓你們沒把我準備的禮物帶迴去......”


    顧玄時想起今早上院門口擺著的看不到一直延伸到前廳都還看不見頭的禮物,無聲的歎了口氣。


    祖母怕是把自己的庫房都掏空了拿出來那麽多禮物給他帶迴去,結果都被秦臻和他原封不動的還了迴去。


    老人家財大氣粗,這沒法說。


    但是祖母啊,秦家已經很讓人眼紅了,迴門禮比尋常大戶人家的聘禮和嫁妝加在一起還多,真的會被別人的唾沫星子淹死的!


    而且就不怕小賊上門打劫嗎?


    好吧,秦家人個個有身手,顧玄時表示是自己多想了,但是這麽多禮物帶迴去,顧家除了顧老爹,可沒有幾個是厲害的。


    還是低調點做人吧。


    迴門禮幾乎把顧家那邊的街坊鄰居都震驚了個遍的顧玄時如是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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