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了?”雲知許的聲音帶著他自己都未曾察覺的緊繃。


    “我想迴丞相府。”


    “好,我去安排。”話落,雲知許就快步出去準備了。


    晉絕塵當然不允許,心上人在自己麵前,卻要和別人迴家。


    勸說無果,且沉裳神色淡淡的,並不想和他多說。


    “沉裳!”晉絕塵有些惱怒地喝道,臉色帶著慍怒的紅,“你是不是以為朕心悅於你,你就可以肆意妄為!”


    沉裳歎氣。


    “辰妃辰妃,你當真不知道為何朕要取‘辰’音?還是說,你真不知為何他人都不曾見過這所謂的辰妃?”


    “若是,聖上想借此懷念臣婦的話,那大可不必。聖上,你若真心愛著你心中的那位‘辰妃’,就不會讓她如現在這般難堪。”


    晉絕塵以為她哭了,索性放軟了音調,“我知道我讓你嫁與雲知許你心生怨懟,如今的選妃之事,我的箭雨不正好破壞了此事。”


    “而且我那一箭射向你,就是想讓你佯裝受傷,迴到我這裏。雖然任務未完成,你選擇去擋雲知許的箭更能博取他的信任,但也打破了我的計劃。”


    “雖然知道你曾失望,在新婚夜裏給自己的酒杯中下毒,但是你不也在花宴上還了一刀迴來嗎?兩兩相抵,我們都有錯。”


    沉裳低著頭,實則是抑製住了自己的脾氣。她現在也大抵了解了事情了,為什麽原主說對心上人失望了,真是個人渣。


    迴府途中,馬車上鋪了厚厚的軟榻。


    沉裳臉色稍稍迴了點紅潤,但傷口還是牽動到就疼,虛虛地閉了眼,靠著馬車沿上。


    雲知許手上翻著調理的藥方事項,但顯然有些心不在焉,貌似不在意的開口:“為什麽要幫我擋那一箭?”


    他的神色有些怔然:“我要是有事,不是正好合了你背後的人的心意。”


    可他的聲音帶著顫抖,忍不住的去瞥沉裳臉上的表情。


    “我也不想,但要是夫君出了差錯,我的任務就沒辦法進行了。”


    這句話倒是出自沉裳真心,一語雙關,隻是雲知許聽來就不是這麽迴事了。


    “何必做到如此……”他的喃喃道。


    馬車顛簸了一下,帶動了馬車上的人,傷口還沒好多少,這樣一拉,痛感更強。


    “嘶。”沉裳沒忍住。


    雲知許一下子將她拉往自己這邊,用自身做肉墊幫她減震。


    傷口正疼著,沉裳也沒打算掙紮,因為箭是從後肩嵌入,而且箭頭的邊緣是倒鉤形的,所以後背的皮肉撕裂得狠了些,趴著是最好的。


    “這算是,給救命恩人的迴報?”


    “嗯。”


    沉裳找了找他身上的青玉佩,玉佩上有些淡淡血絲,仿佛是衝洗之後的殘留。


    “看來夫君好事將近啊,這上麵應該是我的血吧。”


    “但凡非血緣宗親或者關係密切者的血一旦沾上,便會萬劫不複。”鋪主的話突然間就在雲知許的腦海中響起,感覺事情向著不可控的方向進行了。


    “如果他所言是真,夫人會後悔了,花大價錢買了自己萬劫不複。”


    “不過夫人也不必擔心,中箭之後又被查到被下了劇毒,以毒攻毒,想必夫人定能活到完完全全了解我的那一天。”雲知許自圓其說。


    “不用了。”沉裳眼睛微眯,“話說怎麽沒有看到沉幼晴呢?”


    “她被攝政王關了禁閉,因為被查出來當初給你的那杯酒有毒。”


    “你怎麽知道我中了劇毒?”


    “夫人受傷時,太醫說你體內有兩種藥物相衝,一份內服一份外傷。”


    “說起來,丞相大人在這其中,功不可沒啊?”


    “嗯,我的錯。”雲知許另一隻手還在翻醫書,“罰我給你上藥。”


    “醫師應該比丞相大人專業吧?”


    雲知許一愣,然後垂下眼瞼:“總得給我一個彌補機會。在沒上京城前,是在黑市生存的,自學了些劍術與醫術,我的藥理還算不錯。”


    “你要的那些人手,包括我,任你調遣。”


    沉裳抬頭看他,沒想到擋了一箭之後的雲知許這麽開竅,頗有些欣慰的點了點頭。


    一迴府,雲知許就去到後廚熬藥,為她忙上忙下。


    日常也有外敷的藥,也是雲知許負責。


    “幫我上藥吧。丞相放心,我不疼了之後自然會讓別人疼。”


    但雲知許不知從哪裏找出一條布條將眼睛遮住


    當沉裳轉身遞給了他一把匕首時,看他這樣,有些懵:“你這樣如何上藥?”


    “夫人清白可不能毀了啊。”


    “嫁都嫁了哪裏還有清白一說?你直接上藥吧,我不介意。”說著,便要拿另一隻手摘掉他的遮眼布。


    雲知許連忙抓住她的手,可是稍微遲了一些,布條已經被拉下來了一半,兩人就這麽對視上了。


    沉裳從他眼中讀到了些複雜的情緒,難以言說,待她想要看明白的時候,自己的衣服從一邊的肩上滑落,沉裳急忙拉著,接著將匕首放在了他手中。


    “傷口偏下,不方便再脫下去了,丞相直接劃開衣服再上藥吧。”


    雲知許依言,劃開的內襯中已經染了血,而將要結痂的傷口又裂開了些。


    沉裳聞到了逐漸濃的血腥味,“可能是今天動作太大了吧,扯到傷口了。”


    雲知許輕輕撩開衣口,一隻手拿著瓷瓶,一隻手輕輕拍著另一隻手腕,讓藥粉輕輕落在傷口上,“這藥粉還有結痂的功效,近日夫人還是靜養吧。”


    沉裳伏在枕頭上,點了點頭,隨後吩咐雲知許將他的人手分布到各地一部分做情報網,一部分去誇大晉絕塵的那些不合時宜的聖旨。


    她現在不用擔心晉絕塵作妖,在禦花園都能讓文武百官遇刺,雖然無亡,但有傷,朝堂官員的討伐都夠他喝上一壺了,所以開始自己的部署。


    沉裳這幾天癱在床上還有些許無聊,好在雲知許得空會來和她鬥智鬥勇。


    幾日之後,宮裏傳出攝政王薨了的消息,接著就有流言說,其實是當日攝政王逼宮失敗,畏罪自殺。


    有官府人員圍了攝政王府一刻鍾,發現了被囚住的天賜郡主。


    因為天賜郡主看起來無辜,而且她自爆自己是白衣素手,被饒了命。


    雖然這個鬧劇並沒有造出多大轟動,就像小插曲一樣隨意過去了,但是世人開始無意識慌張了起來。


    至於沉裳,她如今本就是丞相的人,雖然妾隨母族,但有晉絕塵保她,她根本不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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