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吟半晌,楊帆打破沉默,開口道:“他們離開多久了?”


    “已經有一個多小時了”


    紫黑肉瘤?楊帆不禁想起寄生在白猿夜叉麵具上的血紅肉絲,當下猜測看來,應該是奴役驅使野獸的一種邪術手段。


    縱然此時楊帆心急如焚,但他也隻能強行按捺,深知自己此時身不由己,先緩解傷勢再尋找機會。


    “胡教授,在深入洞穴的話,說不定會有暗箭毒煙,危機四伏,倒不如現在打道迴府……”阿力隱晦地瞟了楊帆一眼,隨即收迴目光,勸解胡教授不要再繼續深入。


    敏銳的楊帆憤懣難耐,這老家夥讓胡教授他們離開,不就是擺明了棄猴子兩人於不顧麽?


    “教授,周大叔他們現在生死未卜,救過我們數次,這次我們要是貪生怕死,不讓人心寒嘛”


    吳楠迴身,義正言辭地向阿力說道,但稱謂卻是胡教授。


    眾人沉默不語,氣氛登時變得極其壓抑。


    胡教授沉默半響,神色肅穆,長籲口氣,堅定道:“小楠說得對,即便是千難萬險,我們也不應放棄同伴”


    阿力見胡教授已下決策,再不多言,而楊帆懸著的心也暫且落下些許。


    眾人都傷勢不輕,粗略的吃了些剩餘的幹糧。


    楊帆擰開壺蓋,見水壺中臨近見地,仰頭一口氣全部喝下,嗆得連連咳嗽。


    他現在口幹舌燥,雖明知牛飲水無疑會加重傷勢,但他渾然不顧,他需要盡可能迴複體力。


    大半個小時後,蘇明攙扶著楊帆,四人向洞穴深處邁進。


    頗為寬闊的洞穴此時一片狼藉,石柱與銅像錯綜壘疊,地麵上滿是尖銳碎石,如若不小心就會紮如鞋內。


    楊帆左比搭在蘇明肩部,垂著腦袋,緊盯地麵。


    方才在兩步外的位置,有一攤血跡幹涸在斷裂的石柱上,紫黑膿血中摻雜著絲絲冷藍,應該是藍血巨蚺留下的,追逐著這血跡就有可能尋到猴子、周士印。


    洞穴由寬邊窄,眾人又進入了類似甬道的局促窄道中。


    雖是窄道,但也能容納兩人並肩前行,左右兩麵岩壁顯然與寬曠外洞石體不屬同類。


    當光束照射在岩壁上時,岩壁內似有活物攢動,一閃即逝。


    “把手電筒調成散光”


    阿力單手檔於眼見,微眯老眼,阻擋岩壁反射而來光線,


    吳楠聞言雖心中不忿,但仍聽從,單手握住手電筒頂端,正要轉動之時。


    唿唿~唿唿~


    瞿然間,無風風聲起,如冤魂悲嚎。


    楊帆心驚膽寒,汗毛倒立,不由自主攥緊了拳頭,昂起頭,舉目四顧。


    邪異風聲戛然而止,左右岩壁中,灰影朦朧,上下竄動,仿若孤魂野鬼般不時緊扒岩壁,透出五官不清的昏暗人臉。


    十指分明的鬼爪,沒在岩壁內撓抓下,都會留下仿若黑油的濕淋液體蔓延。


    “抓緊我!”


    楊帆不知在自己昏迷時發生了什麽,一向纖弱的吳楠此時竟沒有驚惶失措,反而是第一時間驟然轉身架起楊帆另一胳膊。


    見這姑娘麵容堅毅,楊帆一怔,旋即被刺耳尖銳的摩擦聲拉了迴來。


    甬道長約十七八米,此時卻猶如天塹般難以跨越。


    眾人奪命狂奔,岩壁內猙獰密集灰影,如影隨形,在岩壁內挪移匯聚。


    腳下石磚,縱橫雜亂,三五橫亙,斜放無章。


    倉皇中,胡教授腳下倏地一個趔趄,向前跌撞數步,站穩腳步時,前腳已經邁出了甬道之中。


    此時,岩壁底部開始龜裂,手指粗細的裂紋蔓延而上,絲絲灰霧鑽透而出。


    這灰霧不似煙霧,更像是飛蟲凝聚而成,鋪天蓋地而來。


    楊帆胸口每劇烈起伏次,鑽心痛楚不斷侵襲著他的意誌。


    轉瞬而至的灰霧,如蛆附骨般觸及楊帆褲腿,登時皮肉已現。


    五人皆已奪將出甬道,才敢貿然迴頭,這紛飛亂撞的蟲虻,如同凝聚在石梯的濃霧般不敢逾越雷池半步。


    “楊帆!你的腿!”


    吳楠驚唿一聲,瞪大雙目,驚愕不已。


    楊帆扭身俯望,頓時頭皮發麻,在自己小腿肚下約半寸的位置,四五個仿佛結痂的蟲虻因吸食自己的血液,已脹大道拇指蓋大小。


    覆有軟毛的複眼占據了半球狀頭部的三分之一,而餘下的三分之二則是刺吸式的口器。


    “麻煩你了!”


    楊帆咬住衣袖,將匕首和一塑料小瓶遞給了吳楠。


    蟲虻這種駭人聽聞的邪物,原本隻存在於亞馬遜熱帶雨林深處,口器中會分泌一種神經毒素,來麻痹敵人痛覺感知。


    最為令人毛骨悚然的習性是,當它在吸食獵物血液時,如若收到驚嚇,會在轉瞬間鑽入獵物皮肉之中,窒息而亡。


    塑料小瓶內裝的是高濃度酒精,原是為了拔出水蛭,沒想到遇到這地上了。


    吳楠深吸口氣,凝望楊帆一眼,朱唇輕咬,不再多言。


    酒精的流淌被沒有造成蟲虻的騷動,反而使得它們吸食的速度減緩了下來。


    吳楠握住打火機的手,輕微顫抖著,遲遲不敢點燃。


    楊帆迴頭用微笑示意:“動手要快,就當自己刮豬皮!”


    說實在的,楊帆突兀講個冷笑話,連自己都覺得有些尷尬,但事到這般,總不能讓阿力那老家夥給自己治傷吧。


    正當楊帆紛紛擾擾思索著地時候,小腿上的酒精驟然被點燃。


    楊帆麵目猙獰,雙眼滿是血絲,牙關咬得咯吱亂響。


    校外勘察挖掘錘煉的吳楠手法還算利索,在蟲虻被灼燒得枝漿亂爆時,手起刀落,連帶著楊帆一層皮肉,將四五個蟲虻,全然削了下去。


    血如泉湧,楊帆猛吸口涼氣,勉力急促一絲笑容,比苦還要難看。


    “麻煩你別愣著,快幫我包紮……”


    看著汩汩鮮紅血液肆意流淌的吳楠,嬌軀一顫,趕忙扯起事先早已經準備好紗布,幫他包紮。


    在吳楠全神貫注為楊帆治傷時,胡教授已遠離一群,獨自深入探查。


    在眾人踏入此處的刹那,懸掛在周遭岩壁上的綠火冥燈自燃點亮,墨綠燈撚不時跳動搖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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