賓館名字雖然挺文雅,但內在卻破舊不堪,如果不是院門前寫著賓館字樣的木牌,楊帆還以為這是座無人居住的危樓。


    “老頭,要不我再把那什麽鬼仙石弄迴來”趴在桌子猴子吸溜吸溜的吃著泡麵,含糊不清的說道。


    “你這猴爪子都還沒好,就想著撈月,被人抓住,我們想救都救不了你”盤坐在床上的楊帆連打了幾個哈欠,揶揄的說道。


    “那東西咱得到了也沒用,殘留的毒性太大,一時半會沒這麽容易清除幹淨”周士印憑著記憶,在電話本上大致畫出墓室中壁畫輪廓,想要在仔細揣摩一番。


    賓館房間不大,但卻放了上下鋪兩張床,楊帆躺在上鋪,看著斑駁的灰泥屋頂,思索著明天的行程。


    就在楊帆發呆時,窗外突然起風了,勁風吹著本就不粗壯的梧桐樹左搖右擺,連帶著窗子都開始震動。


    次日清晨


    “猴子哥,起了麽?等下在樓下集合”


    三人正穿著衣服,門外穿來了吳楠的喊聲,三人再次檢查了一番行李,將三八式步槍用黑布包裹了個嚴嚴實實,這才走下了樓梯。


    “非法持有槍支是違法行為,更何況你還太年輕,根本不會用槍,還是把它給我吧”剛走出賓館,阿力就拿著雞毛當令箭想要將猴子手中的三八式步槍蒙騙到手。


    “不必您老煩心了,我們這是為了偉大的考古事業做貢獻,會得到諒解的”猴子撇了阿力一眼,輕蔑的說道。


    聽到猴子竟然能夠如此大義凜然的反駁阿力,楊帆不禁一哆嗦,難道是因為這猴子這小子經常跟吳楠待在一起,導致耳濡目染?


    當初楊帆師徒被從深坑救出來時,胡教授就發現了猴子背包上掛著的步槍。但卻並沒有說如何處置這把槍,像是默許了猴子使用。


    “一件潛水服押金一百五,兩套算你算你便宜點,二百五”胡教授從商販手中接過找零的五十,嘴角在禁不住抽搐,這價錢實在有些尷尬。


    在十幾年前,扶仙湖水下建築群開始顯露時,吸引了無數科研工作者和淘金者,雖然動機不同,但他們的目的卻完全一致--探索扶仙湖水下迷城。


    但無論那方勢力,在投入了大量的人力物力後,結果都是無功而返。大約在五年前,有人瞧出了商機,退而求其次,搞起了水下迷城旅遊業,並得到了當地政府的支持。


    在聘請了國內著名的兩名水下探險人員後,旅遊社正式開業,並進行了第一次下水勘察。


    雄心壯誌,結果總是悲涼。那兩名經驗豐富的好手,在下水不過十多分鍾後,便失去了聯係。


    足以承受百餘斤衝擊的牽引繩被莫名生物咬成了數段,整齊的切口猶如匕首般鋒利。


    此次事件造成軒然大波,旅遊業也被勒令停止,而曾經置辦的水下裝備也被堆積在倉庫成了廢品。


    正所謂無商不奸,在楊帆一行人找上當年的旅行社時,對方見他們急需水下裝備,便坐地起價,以次充好,將兩件灰塵仆仆的潛水服給了他們。


    “好美啊”吳楠站在湖畔木樁旁,看著瑰麗怡人的湖上美景,不僅發出一聲感歎。


    如今正值清晨,嫋嫋薄霧縈繞粼粼湖麵,與湛藍湖水交相輝映。湖畔四周山嶽崢嶸多姿,幽深嶙峋,美輪美奐。


    “嗯,真該帶照相機來的”一旁的蘇明幫襯著說道。


    “嘖,沒聽那些老漁夫們說嘛,這湖底下是魔窟,越是美麗外表的事物越是危險”猴子如今已經完全將蘇明認做了情敵,輕蔑地擠兌道。


    眾人隻有猴子和楊帆兩人水性最好,但如今猴子手受傷不能碰水,而楊帆又完全不信任阿力,於是隻能讓周士印老馬上陣。


    也不知是不是放置的時間太久的緣故,楊帆總是覺得潛水服上有股怪味。


    氧氣瓶容量有限,充其量最多能支持四十多分鍾,如果下潛深度大於十米,恐怕時間會更短。


    楊帆戴好眼罩、水肺,衝周士印打了個‘ok’的手勢,如鴨子走路般下到湖中。


    湖水清澈欲穿、晶瑩剔透,透明度高達七八米。楊帆不過下潛數米就看到三四團抗浪魚在不遠處蜂擁而過。


    這種魚神似肉質鮮美的小黃魚,身體輪廓猶如一條紡織錘。背部平直,腹部呈弧形,頭部明顯長於軀幹。


    跟上來的周士印拍了拍楊帆的肩膀,在水中連續打了三個手勢,分別是前進、小心、保持距離。


    隨著河床的不斷下陷,棲息在礁石和泥沙中的蝦蟹也逐漸多了起來,時不時會突然冒出。


    撫仙湖最深處可達一百五十多米,是國內最大的淡水湖泊之一。


    楊帆周士印兩人並排前遊,大約勻速遊了七八分鍾後,光線就再難以穿透水層,四周開始變得昏藍。


    突然,一群抗浪魚毫無征兆地從右側向兩人襲來,恐慌潰散仿佛是在逃命一般。


    楊帆轉動防水手電筒,使得光線從散光變成了聚光,自射向魚群。受魚群和湖底懸浮物影響,光線所能照亮的範圍極為受限。


    但依然能分辨出追趕著魚群的是一種通體墨藍形似海馬的怪異生物。


    即便是楊帆沒讀過幾年書也知道,海馬這種生物正如它的名字一樣,是決不能存活在淡水之中。


    但眼前這個生物,馬頭角身、口呈長管狀,背鰭布滿縱橫規則的鰭條,卻完全和海馬無一例外。


    在大約五年前時,周士印曾帶著楊帆和猴子去過海洋館,並為了賺迴所謂的票價,硬拉著他們聽了整整一天導遊姐姐的講解,印象之深刻可以說是刻骨銘心。


    就在楊帆思索時,這隻體型如山貓一般的幽藍海馬,凸起的胸腹驟然鼓起,隨即口管中爆發一股強勁的吸力,一隻距離海馬足有一臂遠的抗浪魚瞬間被吸氣了海馬口中。


    伴隨著細微的咀嚼聲,幾點血花在從海馬口中溢出,在這幽暗的湖底顯得格外猩紅。


    在水中無論是感知還是行動都受到極大的限製,楊帆看到這隻怪異的海馬並沒有理睬自己,而是繼續挪移著身體追趕魚群,頓時鬆了一口氣。


    啪,啪,啪


    楊帆驚魂未定,又聽見前方傳來一陣陣敲打金屬的聲音。猛地轉身,發現是周士印正撬著半截青苔遍布的飛機殘骸。


    殘骸半截機身埋在泥沙之中,顯露在外的部分儼然已經成了細蝦小蟹的居所,伴隨著周士印的撬動,數隻絲帶狀的梭魚逃竄而出。


    數十年冷冽湖水的侵襲早已經讓殘骸鐵皮腐朽殆盡,伴隨著一聲清脆的迴響,周士印手臂還未用力,機身艙門應聲斷裂。


    一具蒼白的身體徐徐從機艙內浮出,全身肌體呈灰白蠟狀,猶如被一層薄冰包裹。


    周士印用匕首輕觸蠟層,從屍體上劃下一塊,仔細端詳。


    這種將屍體周身包裹的薄冰名為屍蠟,是由人體內脂肪分解而成,並在水深、水寒、水壓大等多重因素的影響下而形成。


    屍蠟所形成的密閉軀殼最大程度上減緩了屍體腐敗的速度,並未湖中眾多浮遊生物提供了養料。


    屍體在脫離束縛之後,並沒有直接漂浮出水麵,或者沉入湖底,而是已極其詭異的姿態,斜立在河床上,雙目緊閉,宛如活人一般。


    在每年的五月份,扶仙湖上空就會彌漫起人畜難辨的濃霧,這種濃霧並非來自湖底,而是從環湖山澗中莫名飄出。


    這片區域曾在戰爭期間被勒令為禁飛區,即便如此,曆年所發生的飛機墜毀的事件仍不計其數,恐怕這架殘骸就是其中一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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