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草寨位於泰山東部的百草穀內,穀內生活著數千少數民族群眾,雖然同歸於泰山市管轄,但確是南轅北轍,相距近六十多公裏。傳說在數百年前,百草穀內還是遍地奇花異草,一副人間仙境、世外桃源的景象,人們更是安居樂業,過著男耕女織自給自足的生活。


    至於如今百草穀的衰敗、滿目瘡痍,更是流傳著諸多說法:戰火波及、穀中叛徒、冒險者的入侵。


    其中穀中叛徒的唿聲最為高漲,進而導致了除了特定的觀光區域外,穀內居民都十分抗拒接觸外來人員。


    三人下了大巴車後,本想搭順風車進穀,但殊不知今天是穀內祭典的大日子,謝絕任何外來人員。一行人無奈隻能步行進穀,可還沒等三人走到百草穀的入口,就被人叫住了。


    “幾位請迴吧,今天穀內有祭典,不歡迎外來客人。祭典維持三天,你們可以等三天後再來。”一名頭戴深灰色頭巾,身穿苗族服飾的老伯背著竹簍,向幾人說明情況,並勸解他們迴去。


    “老哥,我們不是來旅遊的,我們是來找人的”周士印從煙盒中抽取兩根煙遞了上去說明來意。


    苗族老伯一聽楊帆一行是來找人的,神色立刻警惕了起來,將手伸向了別在腰後的柴刀。


    “我們沒有惡意,不知道老哥你認不認識花冬玉?”周士印注意到了他手上的動作,立刻主動向後退了兩步。


    “我們寨子裏沒有什麽花冬玉,你們快走……花冬玉……花冬玉……”苗族老伯抽出柴刀,本想趕走三人,口中卻重複念起了‘花冬玉’這個名字,似乎想起了什麽。


    “你們找阿花姐?”苗族老伯沉思了片刻,試探性的說出了一個人名。


    “如果我猜測的沒錯的話,她現在應該是你們寨子裏的苗醫了吧”見對方遲疑,周士印緊接著說道。


    苗族老伯將柴刀放迴竹簍的同時,猴子緊攥著的拳頭也放鬆了下來。經過一番交談後,這名名叫阿力的老伯答應帶三人進穀。


    當四人走到聳立威嚴宛如雙月的高大寨門前時,阿力越絲毫沒有停下腳步的意思,這讓楊帆很是奇怪,難不成這老頭是想找個僻靜的地方解決掉他們?


    “阿力大叔,這裏不就寨門嗎?你這是要帶我們去哪啊?!”不同於楊帆的胡思亂想,猴子一向有什麽說什麽,用手指著寨門,不解的問道。


    “那是給遊客和上級領導們走的,真正的寨門還要走一段距離”讓楊帆意外的是,說出這番話的並不是阿力,而是眺望著遠方的周士印。


    路上四人又遇到了兩名身穿阿力相同服飾的苗族小夥--阿明阿達兩兄弟,兩人顯然與阿力是熟識,主動幫阿力背起身後的竹簍。但即便是在阿力向兩人說明了楊帆一行的來曆後,阿明阿達兩人仍保持著懷疑、警覺的態度,覺得楊帆一行肯定另有所圖。


    一行人在走了大約十分鍾後,抵達一處荊棘雜草叢生的小山坳前。兩旁高聳參天的大樹形成了天然的屏障阻擋了沙塵與風暴的侵襲,天然的植被覆蓋了羊腸小道外所有區域,一眼望去滿目翠綠,身心都隨之輕鬆了起來。


    走進山坳之中,遠遠的便可以望見斜坡和平地上建設著數百棟吊腳樓。雖是零零散散依山傍水而建,但卻絲毫沒有雜亂的感覺。反而每一棟建築之間似被無形的氣脈相連,讓整個苗寨的建築群與著原始自然景色融為一體,相互襯托,美妙至極。


    “阿力,難道你不知道現在正處在祭典期間,不允許外人進寨子嗎?!”一名年紀與阿力相仿,蓄著山羊胡的男人擋住了幾人的去路,氣勢洶洶的質問阿力是不是忘記了祖上流傳下來的規矩。


    “穀裏帕,這是阿花姐的客人,難道你連她也不相信了?!”阿力避重就輕,並沒有繼續和穀裏帕糾纏破壞規矩,而是將矛頭反指向穀裏帕。


    “這是你帶進來的人,如果出了問題,即便是阿花姐也保不了你!”在地處偏遠醫療條件相對落後的苗寨中,能救人於生死的便是熟悉各種藥草醫理的苗醫。穀裏帕不敢冒犯威望極高的花冬玉,憤恨帶著三名寨裏的強壯族人離開寨子,去置辦祭典所需要的物品。


    “你們先在這住下,我這就去找阿花姐”黃昏降臨,在阿力的安排下楊帆三人住進了水車旁空閑的吊腳樓內。吊腳樓坐西朝東,倚山而建,幹欄木柱支撐著吊腳樓上層遠離潮濕、多蟲的地麵。


    楊帆每邁出一步,腳下的木板都會發出咯吱咯吱的木響聲,仿佛隨時會支撐不住坍塌踩漏。


    屋子裏共有兩張床,介於楊帆病患的緣故,猴子無奈隻好跟周士印擠在一起。夜深了,楊帆睜著眼睛始終睡無法入睡,聽著從木板下層時不時傳來家畜的哼叫聲。


    窗外潺潺的溪水,在水車的轉動下,悄然灌溉著穀內的每一寸土地。一聲撕心裂肺的悲哭劃破死寂般的夜空,楊帆瞬間驚坐而起,跑向窗子。


    “我的孩子!我的孩子!”寂靜的昏暗將悲痛母親的唿喊無限向外擴散,無數木樓燈火複燃,嘈雜的犬吠和人聲混雜,人們高舉著火把向溪邊靠攏。


    相繼被驚醒的猴子和周士印兩人,跟著楊帆追下了樓,融入人群之中。


    “牛兒他娘,這到底是怎麽迴事啊?!”一名年過半百的阿婆手中提著煤油燈,擠出了人群,注視著卵石灘上一片血跡焦急的問道。


    “牛兒哭,牛兒鬧,牛兒最喜歡阿娘笑。牛兒哭,牛兒鬧……”懷抱牛兒冰冷的屍體,跪倒在溪水中的翠英,眼神死灰空洞沒有一絲神采,輕聲哼唱著牛兒最喜歡聽的歌謠。


    夜靜的可怕,溪水折射著月亮的光華,讓原本騷亂紛雜的人群逐漸安靜下來,每個人的耳邊都迴蕩著那首淒冷的歌謠。


    “阿力叔,我才不過離開半天,他們怎麽,他們……”苗寨中央的一棟竹樓內,一名身材魁梧長相憨厚的中年漢子,雙手捂麵痛哭流涕跪倒在阿力麵前,兒子喪命、妻子瘋傻的消息瞬間便將這個男人徹底擊垮。


    “穀裏帕,你們離開之前他們娘倆有什麽異常嗎?”一名坐在阿力身旁藤椅上的阿婆,身穿深灰色苗繡服飾,雖然看麵相大約和周士印年紀相仿,但頭發卻已經完全變成了銀白色,


    正在房間裏來迴踱步的穀裏帕將煙杆重重敲在木桌上,表情誇張悲憤的說道:“我要是知道阿正離開,他們娘倆會出這檔子事,就算我一個人抗著麻袋走上十幾裏山路,我也不會去喊阿正!”。


    在惶恐議論以及猜疑聲中,第二天的祭典並沒有這場意外的事故而延期,載歌載舞的遊行隊伍敲鑼打鼓著向著聖山進發。


    吊腳樓內,楊帆猴子從抽屜裏找到一副撲克牌,用來打發無聊的時光。在天還沒亮的時候,周士印就被人帶走去見那位花冬玉舊相識,到現在也沒有迴來。


    “我又贏了!不玩了,不玩了,你看你臉上都貼滿了”猴子雙手一攤,指著楊帆被貼滿紙條的臉,得意洋洋的說道。


    楊帆摘掉臉上的紙條,眼睛眯成了一條線,手臂猛地向前伸,從猴子袖子裏拽出兩張撲克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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