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直好奇這些兒童為什麽能夠演的這麽好,在她觀察了導演如何對兒童講戲後,她發現有時候成年人之所以演不好,反而是得失心太重,顧慮太多,所以總是演不好。有的演員麵對鏡頭時會下意識地想自己如此表演是不是表現了自己好的一麵,有沒有把自己拍得美。一旦一個演員無法沉浸入角色中,而隻考慮自己美不美的時候,她就很難表演好。


    雖然林年大部分時候並不存在這個問題,但是作為一個中途學習表演的人,她想的更多是,說這個台詞的時候我應該怎麽演,當思考“怎麽演”的時候恰恰說明一個人進入不了角色,她要靠“演”才能展現一個角色,而小孩子不是,雖然他也是在演,但是他是將自己當作那個角色的,他的腦海裏沒有那麽多亂七八糟的想法,導演想要他表現倔強,並給出實例,他便能拋棄掉雜念,又或者說他的成長經曆使他還不懂那些雜念,自然在入戲這一塊就能表現得很好。


    當然,不排除很多童星的天賦存在,總有那麽些人,即使表麵看上去不善言辭,性格內向,但是麵對鏡頭的時候,他完全不懼怕鏡頭,麵對那麽多工作人員圍著他,還要念台詞,也完全不怯場。更重要的是,他們就是能正確的表達情感,甚至一句話念到哪裏該聽一口氣給觀眾喘息的時間都無師自通。


    “是的,但是這樣的演員是很難教的,因為他一旦形成可依賴的表演路徑,就很難改變了。作為兒童的那些表演氣口和成年人台詞的表演氣口是不同的,畢竟成年人麵對的場景更複雜,他們如果一味依靠自己的習慣,那麽轉型總是痛苦的。我之前專門輔導過幾個轉型期的童星,我會讓他們錄像,然後反複拉片,解構自己的表演。你們要從聲台形表四個維度去學習如何成為一個演員,那麽他就要從聲台形表這四個方麵去拆解自己身上讓自己一場戲表演成功的元素,通過解構的方式,讓他實現一種對自我的陌生感。


    “一個人從進入青春期到成年,想法是千變萬化的,我還讓他們去觀察自己長大後的日常生活,去記錄自己和同齡人溝通閑聊娛樂休閑時自己的狀態和表現,通過解構自己本人的方法,實現對自己的陌生化,這樣他才好接受更多的角色,更多元的表現形式。像秦羽銓吧,他也是童星,還有考到帝都電影學院的那個女孩子,叫和青的,都算是轉型成功的,和青算是真的有天賦,就那麽自然而然地轉成功了,沒有經曆太漫長的陣痛期。


    “倒是秦羽銓,我跟他更熟一些,小時候還演過他的媽媽,他小時候非常有靈氣,但是進入到初高中時期吧,叛逆影響了他的演戲狀態,一度沒什麽戲拍。另一方麵就是他發現有點不知道如何拍戲了,全靠自己的第一直覺有時候無法支撐他走完一整部戲,每每演到後期就會非常痛苦。後來,經過一係列有意識地‘矯正’,才算是重新找迴演戲的感覺。你也倒不必妄自菲薄,有很多演員是大器晚成型的,況且你現在已經算是小有名氣了。”


    整日閑在家中,雖然不忘練習演員基本功,還根據自己上半年的拍戲經曆寫出了以上一篇萬字長文發給柳和雅老師看,但是林年覺得自己有必要走出去看看,而不是一味的閉門造車,可是去哪裏呢?


    扒拉著手機也不知道問問誰,突然看到班群裏提示新消息,點進去一看是話劇上演的通知。


    同樣是學習表演,話劇雖然在形體上和屏幕演員的要求不大一樣,但是二者本質上是一樣的。


    發消息的是曲靖,之前和林年一樣簽約了王何宇的演員經紀公司,“難道已經放棄小熒幕,迴到話劇舞台了麽?”帶著疑問,林年私戳了曲靖。


    “曲靖,好久不見,我剛看到群裏的消息,即將上演的那部話劇你也參演了麽?”林年斟酌了一下,決定直來直往,不繞彎子。


    “對,跟著跑了幾年劇組,也掙不出名頭,還不如演話劇呢,在電視劇行業,掙得錢再少也比當話劇演員掙得多,但是話劇演員自在得多。對了,你最近在帝都,好久不見啊,一直聽說你上戲、上綜藝,混得很好呀。”


    “都是走運了。對,我最近在帝都,這兩天正好沒什麽事做,所以想去看看話劇幕後排練。正好就看到了你發在群裏的通知,我能去你們後台觀摩一下排練不?”


    “可以啊,隨時歡迎!你們這會兒是不是就在排練?我現在就過去。”


    “對,這是地址。這個劇院你來過麽,你別從正門進,我們平時排練走的都是旁邊的小門,你出了地鐵沿著馬路一直往西走,看到正門後繼續走,遇到的第一個小胡同右拐,從一個很不起眼的小門那裏進來就行。雖然你到了也能聯係我,但是我們走戲的時候,不一定來得及看手機。”


    “好的,沒問題,迷不了路。”


    林年套了件白t、牛仔褲,拿上手機就出門了。


    說來上一次看話劇還是畢業那一年看的各個專業上演的畢業大戲,那一次她感受到了不同主題、形式的表演的趣味,遠比平時的作業練習感受到的趣味震撼得多。


    她時常為別人的創造力而感歎,而覺得自己似乎隻有表演的技巧。


    今天是工作日,上午11點的地鐵上空蕩蕩的,一直快到地方了,地鐵上的人才漸漸多了起來。下了地鐵,林年對著abcd四個口有些迷茫,她隻得逐個去指示牌那裏看看地圖上顯示從這個出口出去以後有哪些地標性建築,才確定d口更近一些。


    你要說林年為什麽不看手機,哦,她忘記了。抓著手機也想不起來點開地圖看看。出了地鐵口,循著路線找來,林年很快發現了曲靖提到的小門。


    小門刷著綠漆,卻被陽光曬得斑駁了,周邊爬滿了剛繁茂起來的爬山虎。林年推開虛掩的門,穿過鋪著石板路的庭院,卻被小巧精致的庭院攔住了步伐。


    林年終於“想起”自己帶了手機,掏出來拍了幾張照片,才繼續向裏走。


    進去後,卻仿佛和屋外是兩重天,走廊裏一片昏暗,即使聽到人聲,感應燈也選擇不亮,等眼睛適應了一下,再靠著幾間有人的房間漏出的燈光,林年才大約看清路,不至於撞上走廊裏堆放著的一些道具。


    “嗨,林年!”正在旁邊休息的曲靖看到從房門探進來的一顆腦袋,“正要給你發消息問你到哪裏了,能不能找到地方,你就來了。”


    房間裏排戲的人一共就四五個人,聽到曲靖的聲音,眼神齊刷刷看過來。很奇怪,明明人很少,卻給人一種被上百人盯著看的緊張感,林年無聲地伸出右手跟大家擺了擺手,拘謹地向前欠了欠身。


    “別緊張,當時一起去遞簡曆的那個林年跑哪裏去了?”本來很久沒有在生活中見到自己的老同學的曲靖對林年還有些生疏,大家平時也並不常私聊,還擔心尷尬來著,沒想到林年看著比自己還緊張,倒讓她的那種尷尬感消失了一些。


    一起演話劇的幾個人認出是林年,一下子來到麵前,剛才那一副生人勿近的派頭消失不見,換上了欣喜。


    “這是我們大明星林年,也是帝都戲劇大學的,跟我是同班同學,當初我倆還一起逐夢演藝圈呢,現在她是混出頭了,我沒混出來就迴來了。”


    “什麽大明星!”林年拍了一下曲靖的胳膊,“點我呢?你們別聽她耍貧嘴,我也是沒想到怎麽幾年不見,當初的小姑娘變成現在這樣一副油嘴滑舌的樣子了。”


    本來還有些拘謹的林年,在曲靖這麽一插科打諢之下,倒是自在了很多。


    “你們喝奶茶的吧?一人一杯,不知道你們口味,但是考慮到咱們演員要注意身材,我全都點的無糖奶茶,你們喝得習慣不?”


    “習慣習慣,有得喝就不錯了。”其中一個人說道,“剛才學姐一進來,我就盯著奶茶看了,謝謝學姐。”


    “不客氣。你們喝著奶茶的工夫能給我介紹一下你們在排的這部戲嗎?”


    “這個劇本的來源來自於編劇過年的時候看的一本法國文學《同意》,你聽說過麽?”


    “哦,這個我知道,我前一段時間也讀過,聽說和《房思琪的初戀樂園》很像。當初《房》這本書我一直沒忍心讀,《同意》這本書我也是誤打誤撞不知道劇情的情況下,點開讀的,讀著讀著才發現是一個這樣的故事,看著就很難過。反正,我看完這本書,更不忍心去讀《房》那本了。”


    “學姐你知道的話,就好說了,當時編劇寫劇本的時候本來也想按部就班地從主角的角度來創作。講一個女孩子小時候以為老男人對她的好就是愛,甚至主動迎合他的故事。但是這樣一來,劇本就落入了窠臼。後來,編劇察覺到書中作者對母親的埋怨,但其實書中母親的錯誤應該如何算呢?編劇讀的時候挺為她母親打抱不平的,倒也不是認同她母親做得對,隻是覺得如果從母親的角度切入是不是更有張力。”


    “這樣的話不也落入窠臼了麽?落入‘母親’的窠臼,畢竟跟母愛、母親相關的劇作那麽多?”


    “是啊,但是我們想揪住一個點來做,以小見大。”


    “哪個點?”


    “書名不是叫《同意》麽,講的是作者第一次同意那個男人和自己發生關係。但是,作者的母親從最開始極度反對二人關係到後麵甚至會主動邀請那個老男人來家裏吃飯,我們覺得這個轉變其實也很值得寫,所以就幹脆將主角定位了母親,從一個母親的角度展現母女關係、女兒的悲慘遭遇。”


    “真不錯,其實我看書的時候,雖然也知道作者的母親必然也存在很多問題,但是母女關係的溝通也存在很多問題,但是將女兒身上的這些遭遇推到母親身上也很不負責任。就跟那個著名台詞說的,‘爸爸也是第一次做父親’,誰又不是呢?女主的母親也是第一次當媽媽,就算自己經曆過青春期,但是兩代人之間因為成長環境的差異,這種差異包括大的社會、經濟、文化上的差異,小的包括具體家庭環境、父母關係等差異,所導致的青春期反應必然是不一樣的。更何況,先天性格也存在差異,這必然導致麵對同樣的危機采取的處理方式的差異,難道不是嗎?”林年分享著自己的觀點。


    “所以,我看這本書的時候也對作者推諉責任的做法有些不認同的。即使她現在……應該有三四十歲了?那麽她應該和母親和解。我可能站著說話不腰疼,畢竟我沒有經曆過這樣的事件,也沒有經曆過那樣的媽媽,和母親和解也並不是說無論母親好壞,都原諒她。我以為,將這個經曆寫出來的過程是和自己和解的過程,而她如果能和母親來一次深層的交談,去了解母親在做母親的過程中的想法,她那時候的生活,對父親的看法等,她或許也就理解了自己成長中母親為什麽同樣缺位,理解了為什麽,也就可以更深層地和自己和解了。這個隻是我自己的看法啦,畢竟站在局外人的身份點評別人總是來得容易。”


    “沒關係,學姐不用疊甲,我也挺認可學姐你說的。隻是,我們做劇最忌諱講大道理,我們要做的是呈現事件的發展,呈現人物的複雜,然後任由台下的觀眾去想象。縱然編劇在寫劇本前內心已經有了偏向,這個偏向多少會影響她後麵寫劇本的走向,但是總體上來說,好的編劇還是能盡量客觀地寫出筆下的故事。”其中一個學弟說道。


    “林年,我們的旁白這兩天感冒了,嗓子啞得說不出話,你今天要不要幫我替一下她?”曲靖看大家奶茶都喝完了,劇本也聊得差不多了,作為這裏麵最大的以及主演,招唿大家迴到排練。


    “我可以嗎?”


    “怎麽不可以,你的台詞當年在班級裏也是數一數二的,就別謙虛了。”


    “行,那我就不跟你假模假樣客氣了。不過我得先在旁邊練練嗓子,在家閑著這幾天,都沒好好練功了。”


    “沒事兒,你直接開始,念著念著就開嗓了,再說我們隻是排練,你也不用使上全力來念白,省著點勁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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