粗陋的拍攝環境,毫無打光的舞台布置,每個人拍出來都黑黢黢的,還黑得不勻稱。


    有的人臉上化了妝,穿著淺色的衣服,在教室大燈的作用下,憑借一點點反光給麵部增色不少。有的人紮起辮子,露出五官,又增色不少。


    林年成了最不顯眼的那一個,她不愛化妝,頭發是剛蓄起來的,還沒有太長,顯得亂糟糟的,唯一的優勢大概是臉小,五官勻稱,一雙杏仁眼滿含著淚光,不覺將觀眾的目光吸引住,與她共情。


    說實話,突然在多媒體大屏幕上看到自己的大臉,林年略感羞恥。沒錯,為了讓每個人看到自己的表情,攝像機大部分時候都是懟著臉拍的,隻有少量需要肢體動作的時候才會拍半身或全身。


    她半捂臉,透過左手指縫看著屏幕上自己的表演。小片放到最後這裏,全場鴉雀無聲,每個人都被那雙飽含情緒的眼睛吸引,不自覺地開始想象,如果自己在現實裏遇到女生的遭遇,如果自己的朋友幫自己出頭,我會怎麽做呢?


    熒幕上很快開始放第二組的表演,很明顯比第一組表現更好,被cut的次數相對第一組要少一點,隻是最後那一幕沒有人能像林年那樣給出飽滿的情緒。


    “你們覺得這兩個組哪一個比較好?”


    沒有人會願意貶低自己的小組,也都不願意承認自己演得不如別人,“第一組”“第二組”“第一組”……聲音不絕於耳。


    平心而論,林年覺得雖然他們這一組有最後的高光時刻,但是如果就剪出來的成片來講,第二組更好一些。


    影視劇不是一個人的獨角戲,很多時候是每個人,包括導演、編劇、主角、配角、群演,共同努力搭建出來的。如果隻有高光時刻,而沒有完整連貫的敘事,依然無法吸引觀眾看下去,尤其是在瑕疵如此明顯的情況下。


    等學員不嚷嚷了,馬老師才起身點評道:“我聽到大部分人說第一組,我承認第一組的最後,林年同學表現很好,戲劇張力給得非常足,但是我請你們不要忘記,這不是一個獨角戲。第一組最大的問題就是表演流暢度上,這也是最關鍵的問題……”


    老師講得跟自己的想法不謀而合,林年慶幸自己判斷力不錯,心裏也暗暗不服。


    “剛剛有同學是不是不好意思看到自己的臉啊?”馬老師問道。


    聞言,文安盈用胳膊肘杵了一下林年,衝她擠眉弄眼的,林年無奈,朝她迴了一個鬼臉。


    “那你們以後演電影要不要看,跟導演拍戲要不要看看自己表現如何?看來我們的解放天性課白上了呀?”不獨林年,班上還有一兩個學員表現出不好意思。


    “做演員不能不把觀眾的評價,無論是好的批評還是壞的批評都當耳旁風,不去在意,如果你真的這樣,那麽你的演技永遠不會進步。你們也不能對屏幕上自己的臉麻木不仁,但也一定要脫敏。”


    點評完小片已經很晚了,林年和文安盈、張閔行等人走出培訓學校。她們的家人已經在馬路邊等著了,林年陪她們走到馬路邊停車的地方。


    “年年同學,要不要我把你送迴家,你看時間這麽晚了,家裏人擔心吧?”文爸爸看到林年一個人等在路邊,搖下車窗問道。


    林年推辭幾句,不知如何繼續,這時旁邊傳來林斯的聲音:“林年?”


    林年舒了一口氣,林斯再不來,她就隻能硬著頭皮讓文爸爸送她迴家了:“謝謝文叔叔,不用了,我姐來接我了,我們家住得也很近,兩站地鐵就到了。”


    “那行,早點休息,還要謝謝你給小文補習呢。”


    和文、張兩家人告別,林年也跟林斯去乘地鐵。


    “姐,你來得太是時候了,晚來一會兒,我就拗不過文叔叔,讓人送迴家了。”


    “你說你前十多年是不是白活了,你就不會說我已經在來的路上了,跟他走的話,我就白跑一趟了?”


    “你也是非常臨時給我發的消息啊,我哪裏知道你具體什麽時候下班,要是沒人了,隻有我一個人坐在馬路邊孤零零的,多可憐人。”


    其實林斯不來,也沒什麽,帝都的治安她向來是不擔心的,地鐵上這個點更是人多的時候,有什麽擔心的?不過是看林斯有興趣跟她口胡,她也跟著耍耍嘴皮子罷了。


    “我今天接了一個宣傳大單!你一定想不到。”


    “什麽大單?”


    “我們不是幹宣傳的嘛,最近跟著我們老大接了一個藝人緊急公關的活兒。”


    說起這個,林年倒是不困了,前世,她可是經常走在吃瓜前線的人,就沒有自己沒吃到過的瓜:“說來聽聽?”


    “前不久,有個藝人被全網黑嘛,甚至地瓜網好多人剪輯惡搞視頻,其中還有她的對家找到我同事幫忙寫黑稿文案呢。然後那個藝人忍無可忍,轉頭發了好幾封律師函。當天,她的真正對家就找到了我們的頭兒,她要出新歌了嘛,想讓我們幫她寫個宣傳方案,並負責後麵的宣發。我們一下子就想到前邊被全網黑的那個藝人了,幹脆趁她病,要他命。老大決定我們的宣發方案就跟那個藝人當麵鑼對麵鼓地死磕。”


    聽林斯講著內裏的八卦,吐槽著雖然接單了,但是和他們團隊的人溝通有多變態,林年腦海裏卻絲毫想不起來任何有關的事件,竟然還真有自己沒吃過的瓜?


    上了地鐵,林斯還在講,已經從吃瓜變成了吐槽這個乙方有多難當了,她改了又改的文案全部被打迴,搞得她都想換個不用說話隻用畫畫的部門去養老了,沒事兒還可以根據自己的愛好做產出。


    已經臨近末班車的時間了,車廂裏人依然很多。大部分都在低頭刷著手機,有的臉上帶著莫名其妙的笑,過一會兒就很不好意思地抬頭看看四周,活動活動麵頰,不讓人看到自己在傻笑。


    對林年來說,這是她最解壓的方式,觀察人間百態,想象每個人背後的故事。迴到家裏,林年強打起精神,在自己的手賬本裏寫下一天的收獲,很多東西上課時記在筆記裏了,也就不再贅述,更多的是對自己內心的解讀。


    解放天性,培訓班的老師之前講過這個,平時的每一次小練習都是在解放天性,但是,依然無法做到完全對自己的表演脫敏。


    她很想找個人每天架著相機對自己不間斷地拍攝,這樣她就可以從第三方的視角迴看自己的日常生活與非日常的表演,可是這太難了。大家都有各自的事情要做,或許可以買個手機三腳架,自己對著自己拍,可是班級裏也無法操作啊。


    第二天是周六,上午不用去跑步,也不用去補習班。一夜無夢,林年不願意起床,腦海裏卻開始思考如何解決“脫敏”的問題。


    如果用手機不間斷地拍攝,手機電池也不夠撐的,還要買充電寶。


    林斯還沒醒,林年已經打開某寶下單了,她盡量挑便宜的買。


    好不容易有半天假期休息,林年和林斯決定去超市采購,還要買點速凍食品,雖然林年自己就能做飯,但是太耗費時間了。現在的她隻能無限壓縮自己的時間,才能把重要的事情排開。


    看看她的手賬本吧,時間軸每個小時都寫得滿滿當當的,睡覺的時間也要寫上當天的待辦事項。


    林年在旁邊列購物清單,林斯說,她寫。看著低頭記錄的林年,林斯腦海中卻閃過很多念頭。盡管林斯從沒說過,但是她一直很佩服自己的妹妹。


    曾經她以為林年會像她一樣,數學稀巴爛,物理學不會,化學弄不明白,生物看到一些動物的示例圖就惡心,但是沒想到她除了物理跟自己一樣菜,其他的竟然還都不錯。隻是林年更喜歡文科,化學不錯,但不如曆史和地理學得好,所以哪怕生物非常喜歡,最後還是放棄了理科。


    她看著林年的手賬本,不禁想到有一年剛放暑假,林年就已經對著發的暑假作業和開學的日子,把自己每天寫多少作業給排布好了。


    哦,對了,她還不忘問問林母哪一天要下地幹活兒,哪一天去看望姥姥,這樣計劃本裏就會把這幾天給完美的避開。


    “怪不得上一世可以順順利利地讀到博士,有恆心有毅力。”林斯心裏想。


    “我今天早上下單了一個手機三腳架,一個充電寶。”


    “做什麽使?”


    林年把自己的練習表演和脫敏的想法說給林斯,“我上個月發工資了,雖然不多,要不要給你買個小相機?就買個二手的就行,趁還沒發貨,你退了吧,我順便給你買個相機三腳架。培訓班裏不好架著相機拍,咱在家裏練啊,實在不行,你把幫別人補習的場景也錄下來揣摩?”


    “不用啦,我給文安盈她們當家教,也掙錢呢,一個月下來就可以買一部二手小微單了。”


    但是林斯的性格非常強勢,盡管看似是在征求林年的意見,實則不容林年拒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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