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發走劉家人,村裏幫忙的人也陸續迴家,苗李氏看著冷清下來的院落,盡管她已是精疲力盡,但強打起精神,吩咐夥計劉六騎馬去娘家三李村,請民團長的娘家哥來。


    “就說我有緊要的事,讓他趕快來一趟。”


    苗家的事,李大頭當然知道,今送埋那個短命鬼,說實話他也替妹妹捏一把汗。


    不說劉家在坡底村排不排得上號,有多大能耐,畢定人家姑娘活生生的一個人,不明不白的沒了,妹妹不等娘家人來就搶先入了殮,這事放到誰都不會善罷甘休,肯定是千方百計的刁難,能不能順利下葬是個問題,妹妹咋應付呀……


    不管那個短命鬼如何死的,自家妹子這明目張膽的做法,很難自圓其說,除了威逼利誘逼迫劉家人屈服,還能咋辦,他去苗家,不用說肯定是幫自家妹子說話,這樣的話,會讓所有人都覺得他們兄妹倆仗勢欺人,為了不給眾人落下口實,思來想去他決定不去露麵,那怕是日後替自家妹子泄憤,找劉家算賬,至少在明麵上他這個民團長還是公正的,打發堂弟李四娃也是心腹代替他去苗家參加苗劉氏的葬禮,就算有啥事堂弟肯定不會讓自家妹子吃虧,就算有啥事,他也能說得清道得明。


    天剛麻麻亮,父母就在屋裏絮絮叨叨,不停地催他去苗家參加那個短命鬼的葬禮,說白了是讓他給妹妹撐場麵,催得他在家實在沒法呆,對於已經安排好一切的他,又不好給父母說明原因,隻得爬起來臉也沒洗就了出門,跑到民團躲清閑,實則是等堂弟李四娃的消息。


    整整一個早上,坐臥不安的李大頭,在焦急地等著苗家的信,到了早飯時,堂弟李四娃才趕迴來說劉家看著把人埋了,啥事沒有,他才胡亂扒拉幾口飯,放心地倒在民團睡起覺來。


    睡夢中的李大頭被人突然搖醒,睜開眼見是苗家的夥計劉六,他硬是把罵娘的話咽了迴去, 摳著眼屎問:“咋了,劉家人事後反悔了還是咋的?”


    “沒有,劉家早迴去了。”


    “那你來.......?”


    “我不知道,大嫂沒說,隻說讓您馬上過去一趟。”


    這人都埋了,按說事也算過去了,妹妹這會急著打發人來,不知道又出了啥事,李大頭顧不上多想,轉身把放在炕頭的盒子槍往背後一挎,推著劉六出門。


    “發啥呆,快走。”


    還沒進苗家的院門,就隱隱約約聽若草姐弟倆扯著沙啞的哭聲要娘,跨過廳房,看了眼西廈房,西廈房的開著門,苗家老倆口抱著哭鬧的娃,勸說著僵屍般躺在炕上的青山,李大頭並沒跟他們打招唿,而是悄然進了自家妹子的東廈房,對坐在椅子上發呆的妹妹急切地問道:“咋迴事,這麽急著叫我來?”


    娘家哥貼心的話,讓苗李氏不覺眼圈一紅,瞥了眼對麵廈房,幽怨的說道:“那個短命鬼死就死了,留下這倆娃把人能折騰瘋,老二又成了那樣,外麵的生意還得靠他……”


    李大頭茫然看著妹妹,心想這我沒辦法,總不能讓青山在家看娃,我去插手苗家的生意啊……


    苗李氏見娘家哥不明白自己的意思,可憐兮兮地哭道:“你就不能想法給他弄個女人,這樣看外麵誰還能說個啥。”


    李大頭瞬間明白自家妹子的心思,她無非想對小叔子有個交代,同時還想堵住悠悠眾口,免得有人說閑話,最主要的是有人照看那倆娃。


    李大頭本就是一粗人,本名李東娃,因天生一副大腦袋,打小村裏人不叫他名字而叫他大頭。


    李大頭自幼跟著五爸李興懷廝混,平日裏不是打拳,就是鑽山打獵,在槐樹嶺一帶算是個心狠手辣的人,打起架來更是不要命。


    隻因他父輩那會家裏條件不好,屋裏弟兄們多,老五李興懷年輕時性子野,獨自跑出門闖蕩,據說拜師學過武,跑了幾年鏢,倒是攢了些錢,迴來蓋房買地,娶妻生子,安心的過去莊稼人的生活,可他終究是練武之人,喜好舞槍弄棒,雖說分了家,但他始終偏愛自己的大侄子李大頭,平時幹啥都把他帶在身邊,教了不少本事。


    為了驅趕野豬糟蹋莊稼,李興懷買杆獵槍,想著既能護住莊稼又能打獵物賣錢,一來二去竟喜歡上打獵,時間一長也練出奇準的槍法,整天跟著他的侄子李大頭,自然槍法也是不差,李興懷一個高興,又買了幾杆獵槍,帶著李大頭和一幫自家子侄整日裏鑽山打獵。


    鎮嵩軍圍困省城期間,其後防司令部設於山北縣,拉夫攤響,鬧的民怨沸騰,曆經八個月的圍攻,終究還是沒攻下省城,後被趕來增援的馮部打得潰敗而逃,駐紮在鄧家鎮的一股鎮嵩軍,伺機從槐樹嶺翻過秦嶺逃竄,沿途搶奪財物。


    到了三李村,見此處靠山且地勢偏僻住戶分散,就肆無忌憚的搶奪財物,開槍打死打傷數人,恰好被打獵歸來的李興懷得知,氣憤不已的他,仗著藝高膽大,領著李大頭等一幫後生晚輩,憑手裏的幾杆獵槍和熟悉的地形,將那股行兇的鎮嵩軍堵在一個山溝裏,以零傷亡打死打殘對方十多人,剩下的那些鎮嵩兵嚇破了膽,跪地繳械投了降。


    李興懷讓李大頭等把他們綁了,押送到鄧家鎮。


    鄧家鎮見狀,不敢耽誤,一邊接收案犯,一邊匯報給山北縣政府,山北縣國民政府聽說李心懷帶人打死十多個,還一個不落的活捉了這些作惡的人,縣長親自上了槐樹嶺表彰李心懷他們護村有功,獎大洋若幹,為了防止再次發生此類事件,特批在槐樹嶺設立民團,讓招收些精壯漢子,繳獲的十多杆槍留給民團自用不說,另外又撥槍支,彈藥若幹,來保護槐樹嶺一帶的村民安全。


    自此成立了山北縣首個民團 ,取名三李團,這在當時的山北縣引起極大的轟動。


    民國政府本意是想讓李興懷擔任民團團長,但李興懷心性淡泊,自由慣了,不想受那約束,再加上他想把侄子李大頭推出來,推托自己年齡大了,沒精力來管民團的事


    “讓我侄子大頭做團長吧,有啥事我在後麵盯著。”


    就這樣,李大頭撿了個便宜,成為民團長的他,憑著過人的心機,很快召集了一幫閑散人員,在短時間就形成了一股不小的勢力。


    本就不甘平庸的李大頭,有了勢力後還能不生起別的想法,趁著手裏的權勢還不為自家謀私利,他表麵上維護著槐樹嶺一帶的治安,可完全違背了民國山北縣政府成立民團的初衷,開始想方設法的為自己撈好處,勾結土匪,玩黑白通吃,在這山高水遠的地方做起了土皇帝。


    此時的山北縣,各地的土豪鄉紳見狀,也以保護村民為名,紛紛成立民團,拉起各自的黑惡勢力,在屬於自己的地盤上作威作福。


    李大頭見自家妹子的委屈樣,心軟成麵團一般,不就是找個女人麽,他再難也得答應下來,他一臉輕鬆地安慰道:“多大個事,還值得你這樣,不就是要個女人嘛,不出三天送個人來,保你滿意。”


    李大頭話出口,就後悔了,三天,到那找個合適的女人,長的好壞先不說,離得近的肯定不行,走漏了風聲還不惹出事,可離得遠的他又不熟悉,一時那有合適的人,奈何話已說出口,他也沒心思再坐,安慰了妹妹幾句,就起身離去。


    迴到民團的李大頭,立刻召集一幫心腹手下說了自己的為難之處,其中一個家在趙莊叫趙七的手下湊上前道:“團長,你這一說,我倒想起個人,年齡剛好合適,雖說有婚約,但未成婚,人品相貌沒說得,在方圓也算得上拔尖的。”


    李大頭一聽就來了興趣,歪頭呲著牙花子笑道:“他娘的,這麽巧,爺瞌睡了就有枕頭,快說說看,是個啥情況。”


    “我村那個秀才大夫你知道吧,他有個孫女。”趙七一本正經地說道。


    李大頭一臉好奇地看著趙七:“你他娘的直說,別賣關子,爺這急著。”


    “要說這人你也見過,就上次去我屋,在村口碰到的那個女子。”


    “她……?”


    “對,就是她……”


    “嗯……容貌不錯,至於別的嘛……管不了那麽多了……不過倒是便宜了青山這小子。”


    李大頭嘟囔著,吩咐弟兄們準備晚上幹活。


    完了還不忘踹趙七一腳笑罵道:“爺今才知道,你他娘的就不是個好人……哈哈……”


    “團長,我還不是一心為你解憂。”趙七討好地訕笑道。


    王家並不知道好心借錢給趙七這個小人,經過幾年才艱難的要迴借出去的錢,卻惹來一場禍事,自家的寶貝女兒被人盯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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