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吉有一個三岔路口,緊鄰著火車站,大巴車就停在了路口上。


    王良忐忑不安,跟著徐莉莉下了大巴。


    “這裏就是布吉了。” 徐莉莉看著王良,然後指著東邊的一條街說,“那邊有很多小旅館。來這裏的人一般都去那裏住店,然後找工作。還有很多小吃店,吃飯都不貴的。”


    王良隻覺得腦袋嗡嗡響,頭一陣陣發昏,心慌的亂顫。徐莉莉的話預示著接下來他要自己行動了。對於他這樣一個從未出過遠門的人來說,根本不知道該怎麽麵對。除了恐懼還是恐懼。他很想跟著徐莉莉,但是他說不出口。也沒有理由說出這樣的話。徐莉莉和他非親非故,隻是火車上認識了而已!


    徐莉莉接著說,“你想找工作的話可以去工業區,這周邊有好幾個工業區,每一個工業區都很大。你直接進去就有很多工廠,看到招工的你就去應聘,不是很麻煩的。如果工廠的工作找不到,你可以在這周邊街上看一看,有沒有合適你的工作。我能幫你的就這些了。”說完對王良笑了笑,眼角的細紋展開,卻不像魚尾了,也沒了慈愛的溫柔。


    王良慌慌張張的點點頭,連個謝謝都忘了說。隻覺得好像來到了地獄似的。周圍的車水馬龍仿佛是在他身邊遊蕩的小鬼。


    “那再見吧!”徐莉莉向王良伸出手。


    王良迴過神來,趕緊和徐莉莉握手,但就不想鬆開。可徐莉莉縮迴了手,又對他笑了笑,提著旅行包轉身要走,又迴過頭來對他說,“我在那邊那條街上開發廊。叫做達美發廊。如果有需要我幫忙的話,你可以去找我。”


    這句話給王良帶來了些許的安慰,甚至是一絲光明。他趕緊笑著點點頭。然後看著徐莉莉那高大的身板消失在人群中。接著,心靈又被恐懼占領了。他環顧四周,完完全全的陌生。最後看向徐莉莉給他指的那條有旅店的街道,想邁步卻覺得雙腿發軟似的。索性找個地方坐下來抽支煙,結果煙盒空了。好在旱煙還在,偷偷摸摸卷上一根點上,狠狠的抽幾口,緩解心中的恐懼。


    一支煙抽完後算是定了定神,提著皮包去找旅店。雖然因為恐懼導致大腦昏昏的,但當他看到旅店兩個字的時候就想起了在省城遇到的拉客的老婦人,心不由得咯噔一下,腳步也就站住了。瞪著眼睛仔細看看,似乎沒有拉客的人。那麽這旅店能不能住呢?要知道這裏距離火車站也是很近的。按照陳豔紅的說法,火車站附近的旅店都是黑店。因此他決定走得遠一些。哪怕路過了好幾家旅店他也沒有進去。直到快走出這條街了才大著膽子走進了一家旅店。


    這家旅店最便宜的是按床算的,每天晚上二十塊。


    雖然覺得貴,但還是硬著頭皮租了一張床,但隻租了三天的。眼看著錢越來越少,心裏的恐慌就越來越大。


    交完錢,跟著服務員上了二樓,進了看起來很大的房間。房間裏竟然是和他上中學時住宿舍時的鐵床,而且是上下床。但是好像沒人住似的。


    服務員說,“這邊靠窗戶的下床有人了。”


    王良看過去,床空空蕩蕩的,似乎沒人。但床下露出了旅行包的帶子,證明這張床確實有人。


    服務員又說,“剩下的你隨便選吧。去衛生間出了門左轉走到頭就是了。”說完就走了。


    王良就選了另一邊的靠窗戶的下床,把破皮包暫時放在地上,然後坐到了床上,再環顧這間屋子。雖然和他上高中時候的樣子差不多,卻很陌生,讓他感到害怕。他覺得渾身無力似的,兩條腿就發軟。


    他為自己的恐懼感到憤怒。因此瞪起眼睛咬起牙。而且是狠狠的咬,渾身用力的咬。整個身體緊繃起來,直到繃不住了,忽然一放,整個人鬆快下來。他趕緊卷上一支煙,抽幾口,心情算是平靜些了。


    窗戶下擺著一張小桌,桌上有一個暖壺,但是沒有杯子。除了桌子外,再沒有其他的家具,整個房間簡陋的不能再簡陋了。


    他拿起暖壺試了試,裏麵還真的裝著水。正好渴了。沒有水杯他就用暖壺上麵的鋁蓋當做水杯喝了滿滿一蓋。接著門就開了。走進來一個年輕的男子。留著中分長發,人又瘦又高的。


    王良覺得這期男青年比他還要高一些,至少有一米八。畢竟他都有一米七六。


    男青年的臉上先是驚訝,接著就對王良露出了笑臉。


    王良很緊張,就像一個初到幼兒園的小孩子見了其他的小朋友似的。為了禮貌,他趕緊對男青年迴了個笑。


    男青年走過來,有些些駝背,同樣用暖壺上麵的鋁蓋當做杯子喝了水,然後就坐到了自己的床上,和王良麵對麵。


    王良更緊張了,趕緊又對男青年笑了笑,但嘴角的笑也是僵硬的。對麵年輕人也對他再笑一笑。男青年的笑讓他稍稍的鬆弛了一下,覺得男青年不像是壞人,挺和善的。這時候他仔細端詳男青年,臉很長,下巴寬大,嘴很小,眼睛是細長的。可以算是其貌不揚了。


    男青年從兜裏掏出一包煙,抽出一支遞給王良。


    王良不知道該不該接,男青年就把煙丟了過來。他就慌慌張張的接住。男青年自己點燃,又問王良有沒有打火機。王良趕緊點點頭,摸出自己的打火機點上煙,然後他就覺得有些愧疚。因為他沒有香煙可以給對方。他決定一會兒出去到超市買一包。然後還給對方一支。這樣也算是禮尚往來。


    男青年笑著問,“你也是來打工的?”


    王良點點頭。


    男青年說,“我也是來打工的,都來了好幾天了。”


    王良的心咯噔一下,趕緊問,“還沒找到工作嗎?”


    男青年吐出一口濃濃的煙,搖搖頭說,“現在工廠都不缺人。我都跑了好些工廠了。”


    王良的心一下子惶恐起來,整個人愣愣的。


    又聽男青年說,“現在不是找工作的時候。過完年的時候最好找了。很多工廠都缺人,工資給的也高!”


    “那怎麽辦?”王良趕緊問。


    “繼續找唄。”男青年聳聳肩。


    “那有沒有希望啊?”王良急著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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