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璟灝用力扶著淩桑,像是想通過自己的精神喊話,給她傳遞力量,“可是我知道,如果我過的不好,我哥也不安心,自怨自艾沒有任何價值。


    真的愛他就該按照他的心願去連他那一份一起活夠本!”


    “哼……”淩桑心不在焉地擰開水龍頭漱口,長發傾瀉而下,隔著水龍頭流出的白色水柱,一瞬間讓江璟灝想到了春節時在山上遠遠看到的瀑布之景。


    他別扭地挪了挪眼,卻聽見水槽邊的人“咕嚕嚕”吐了口水,冷冷地說,“那你很棒。”


    得!這招果然對淩桑是不奏效的。


    “那兌三怎麽辦?”以前自己是被威脅的那個,現在換成淩桑,會一樣奏效嗎?


    “如果他不了解事情的真相,不可能接受你離開這件事,我們父子關係因此惡化,你豈不是罪加一等?誠如你說的,錯在你,那你有什麽資格進一步傷害我?”


    “我……”


    很好,終於沒得迴嗆了。兒子啊,你真是大功臣。


    淩桑似乎完全冷靜下來,開始耐心思考江璟灝的邏輯,這樣的話,他就可以趁機繼續輸出觀點,用來攻破她曾經固若金湯的認知。


    “就像當年我無法拆散他們兩個一樣,你以為真的是你的功勞才讓他們在一起嗎?別傻了,你妹我不了解,我哥那個人,認準了的事情誰都改變不了。


    再加上我爸媽都沒反對,他們在一起這件事就不可能隨著外人的意誌改變。當年在警局,我都是氣話,我失去理智了在胡亂發泄,你那麽聰明,怎麽能當真呢?真傻。”


    “是嗎……”淩桑似乎在迴憶曾經江璟鴻和淩梓在一起的畫麵,眼神放空,喃喃道。


    “你如果有怨,有恨,是該對我,不是對你自己,是我罵了你,是我前一天睡了你轉臉就不認,是我完全把你一個人扔在無依無靠的崇海,你是無辜的!”


    江璟灝不知道自己現在說這些是什麽意思,有點沒過腦子,隻是感覺在今晚淩桑劇烈的迴應下,不可控產生了冰水潑頂般的窒息。


    為什麽我從沒有從這個角度考慮過這個問題?原來從這個角度看去,有些人身上被施予的傷害是如此深刻且源源不斷的啊?


    你還覺得痛快嗎?她過得不好,她撕心裂肺,你為什麽感覺不到痛快?因為她經曆的比你想象的痛苦百倍千倍,痛苦到你這樣厭她惱她的人也忍不住心軟說“夠了”嗎?


    淩桑聽江璟灝說這些遲到的安慰,委屈地低頭咬著手指甲。被打濕的頭發貼在臉頰上,有水珠順著發絲一滴一滴聚在發梢,足夠大顆到承受不住其重量時,才依依不舍砸在地上。


    “你怎麽不早說呢?”過了一會兒,她猛地抬起頭看著江璟灝的眼睛,“現在說還有意義嗎?晚啦……”


    說著竟然綻開一個微笑,像是對什麽開心事的表達,隨之一起出現在江璟灝眼底的,還有從她眼睛裏滴落的一顆淚珠,比發梢的水珠更大顆,更渾濁。


    江璟灝不知道該如何形容那一刹那的感受,刺痛,那滴淚比濃硫酸更強烈地腐蝕著他的心,疼得滋滋冒煙。


    幾乎是出於自保,他再次把淩桑抱在懷裏,仿佛隻有這樣實在的碰觸才不至於讓心更空,更痛。


    可淩桑僵硬得像塊木頭,這塊蛋糕的威力,成功撕破了過去七年以來淩桑的一切偽裝,讓她不得不直麵那場從頭到尾都沒來得及好好療愈的死亡。


    為什麽這麽不想放手?


    江璟灝難以自持地叫著勁,希望淩桑能放棄離開的想法。


    雖然這盤棋他的最終目的是贏,也因此設計了諸多戰術,可現在的情形是還不到中局,對方棄權了,不跟你下了。


    這種感覺太難受,莫名沒著沒落的。


    讓你三子繼續下,行嗎?棋盤上的空角給你隨便占行嗎?


    江璟灝心裏難耐地叫囂著,可他卻一個字說不出。


    因為他清楚地知道,自己最終是要贏的,那麽在此之前的所有棄子都不過是幌子,是騙她入局的手段。


    那麽,除了尊重她決定以外的所有讓步,都是虛偽的、齷齪的。


    “至少,至少等我忙完這一陣,現在我真的沒有時間管兌三。”最終,還是他做出妥協。


    淩桑心裏的苦已經超出他的想象,出於一個正常人的憐憫和善意,任何逼迫都是殘忍的。


    江璟灝看著淩桑如行屍走肉越過自己推開衛生間的門,晃晃悠悠走迴她的房間,房門緊閉,沒再做出任何其他表達。


    好像真的晚啦……


    餐桌上的飯菜早已涼透,江璟灝魂不守舍地一邊往廚房冰箱收拾,一邊喊江溱出來,想送她迴家,還惦記著是不是兌三還沒吃飯,要不要留幾個菜熱一下。


    不是他操心這個家,而是他現在腦子不能閑下來。


    手忙腳亂之際,一個不留神撞在廚房門框上,手一滑,兩個盤子劈裏啪啦摔個稀巴爛。


    “打起來了?”聽到動靜,兌三和江溱開門衝出來,卻見狼狽的人隻剩江璟灝一個。


    兌三倒沒什麽特別的,隻要別跟他媽幹仗就行,江溱卻心裏一沉,心想,談判破裂了。


    “二哥?”江溱試探喊了一聲像被點了穴似的盯著一地狼藉的江璟灝。


    江璟灝迴神,抽了張紙擦手,然後挺直後背,右手食指輕輕托了眼鏡框一下,動作優雅從容:“時間不早了,你該迴去了。”


    毫不誇張,江溱身上汗毛驟然豎起,令她難耐地抖了下。


    剛入職峻瀾的時候,同事告訴她,江總是不怒自威的人,江溱還在心裏笑話江璟灝在外人麵前能裝逼。


    此時此刻她真真切切感受到這四個字的威力。


    要不是一地的瓷器碎片還擺在那裏,江溱都要懷疑之前衛生間裏眼神憐惜柔軟的男人是不是幻覺。


    一個人怎麽可以做到如此神速就從一個有些挫敗的狀態轉換成現在這人模狗樣的?怕不是人格分裂,靈魂附體?


    “我媽媽呢?”


    “她迴屋睡覺去了,你別打擾她,等我送小姑媽迴來再給你弄吃的。”


    “我們吃過了……”江溱也不知道為什麽就隻是尋常在家裏聊天而已,竟然有種氣勢被強壓的膽怯,“在樓上,你們談話的時候。”


    乖乖交代後,見江璟灝沒反應,她鼓起勇氣又說道:“我都跟兌三說好了,今天住這裏,就跟兌三睡,他床很大,是吧兌三。”


    說著趕緊捏了捏兌三的手示意他表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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