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暈車啦?”江璟灝聽聞急忙緊張地側身摸摸兌三的臉。


    這孩子也算能忍的,額前的碎發早已打濕,一綹一綹貼著頭皮。


    江璟灝在黑暗中借著外麵的燈光,摸出一手汗。


    “很難受嗎?想吐就吐,沒關係。”江璟灝抽了張紙給他擦汗,“小於,稍微開點窗通通風。”


    司機照做,一縷涼風隨著縫隙湧進來,讓兌三感覺不再那麽悶。


    “陪你出來工作可真要命。”他隨口吐槽。


    “真對不起,讓您受苦了。”江璟灝學著那些恭維自己的下屬或合作方們的樣子,低頭哈腰。一邊給兒子扇風,一邊焦急往外看,嘴裏念叨著,“快到了,快到了。”


    “我犧牲這麽多,你得給我點好處。”這孩子真是,時時刻刻都不忘耍點心眼。


    “???”江璟灝一時沒反應過來,愣住了。


    兌三還以為是他在猶豫,趕緊遞進一下情緒,哼哼唧唧撒嬌:


    “你抱著我吧,這麽坐有點難受。”


    到底是我給你好處還是你給我好處?


    江璟灝被兒子突然送上門的福利搞得有些昏了頭,歡歡喜喜地抱起他。


    一手輕輕撫摸後背,希望能幫他好受點。


    副駕的楊越迴頭欲言又止,萬一吐你身上怎麽辦?算了,反正帶了兩套備選,還是別ky了。


    “為什麽不說話?跟你要點好處這麽難?”兌三蔫蔫的,固執地強撐。


    “給,給,沒說不給。一會兒到了酒店再說話吧,你先閉著眼睡一下,會好受點。”


    得到滿意的承諾,兌三順從地閉上眼睛,氣息緩慢地閉目養神。


    似乎肚子裏好受一些,但依然有汗珠從臉上滾下來,滴在江璟灝手上,這令江璟灝感到不知所措。


    他沒有處理過一個小孩子生病的狀況。


    好在確實離酒店很近了,再加上冷風順著車窗吹進來,兌三成功堅持到目的地。


    江璟灝顧不上照顧爸媽,把西裝外套裹在兌三身上,抱起他衝進了電梯。


    開門,關門,放倒在床上,倒水……一氣嗬成。


    等到其他人簇擁著江爸爸的輪椅走進來時,兌三已經快緩過來了。


    “怎麽了這是?”江媽媽見兌三滿頭是汗,臉色蒼白,從人群中擠出來,三兩步來到床前。


    “暈車了,車子走走停停的。”江璟灝解釋道,“沒事,你跟我爸先去歇會兒吧。”


    “兌三,跟奶奶走吧?爸爸要忙工作了。”江媽媽想帶他到另一個房間去好好休息。


    在江璟灝的房間,人來人往,休息不好。


    兌三搖搖頭,看著江璟灝。


    因為麵色虛弱且頭發淩亂不堪,他看上去格外惹人憐愛。


    江璟灝哪裏還舍得?二話不說把他留下了。


    十一點,江邊已經有人在放煙花了,倒映在江麵上如夢似幻,確實漂亮。


    隔著大大的落地窗,看著街上熙熙攘攘人頭攢動,兌三忽然想起仇思羽媽媽說,崇海過年的時候人不多。


    這,哪裏是不多?


    妝造師忙完後,去客廳聊天吃東西,屋子裏隻留下江璟灝和兒子兩個人。


    經過一個多小時的休息,兌三感覺好多了,說話也有了力氣:“你是不是快上班去了?”


    “上班?”江璟灝見他狀態好轉,心裏也輕鬆不少,成功被逗笑了。


    “對,快上班了。再十幾分鍾吧,準備好了楊越會打電話。”


    “是直播嗎?電視裏會有你嗎?”


    “嗯,直播。所以,才要準備這麽多,沒有機會出差錯的。”


    見兌三爬起來拿床頭櫃的電視遙控,江璟灝走過去製止,“別守著電視,看煙花吧。”


    “那在你走之前,是不是把答應我的好處給了?”


    “你小子!”江璟灝笑著搖搖頭,“想要什麽?”


    “我想要你告訴我你以前喜歡過淩桑什麽……”


    江璟灝愣了,笑容僵在臉上。


    “你不用告訴我後來,就告訴我當初喜歡她的時候就可以了。


    你知道的,淩桑她什麽都不會告訴我的。”兌三一臉正色。


    別看他隻是個六歲的小孩子,語氣和態度看上去老成得很。


    “我也不會啊!”江璟灝沒想到他會問這個,不自在地皺皺眉頭。


    “可是你答應我了,你反悔一個試試?”


    “你都難受成那樣了,腦子裏還能想著給我下套啊?”江璟灝無語……


    那不然呢?


    原計劃等到江璟灝下班,看著熬夜的自己心疼不已,他一定不過腦子各種說好話哄自己。


    那時趁機下個套再好不過!


    沒想到半路上就能逮到機會,天助我也!


    那誰還熬夜等你啊?困了我可就睡咯~


    “很多年了,我也記不清了。”江璟灝想蒙混過關,“可能因為她漂亮吧。”


    “你胡說!我不信!”


    “你看,我說了你又不信。”


    江璟灝假裝兒子在胡攪蠻纏,無辜地雙手一攤。


    “你根本沒喜歡過她,你要我隻是因為你們江家沒後,你得了個便宜兒子。”


    “不是這樣的……”江璟灝急了,“你是不是真的像淩桑說的那樣看了什麽網文小說?怎麽會這麽想!”


    兌三雙手環在胸前,靠著床頭。


    一臉“我聽聽你怎麽狡辯”的表情,看著江璟灝不說話,終於還是給他看虛了。


    “好好好,我說。”江璟灝坐在沙發上,眼神飄忽地向落地窗外看了眼。


    由於屋裏亮過窗外,他清晰地看到了自己有些堂皇的神情。


    “那個時候我心思不在談情說愛上,對感情沒什麽概念,也沒特別追求。


    就跟淩桑相處著,發現她很好,很喜歡。”


    “這麽籠統?”


    “這還不具體嗎?”江璟灝在描述的時候已經具象到淩桑坐在烘焙店裏,戴著耳機全神貫注敲擊鍵盤的畫麵了。


    “再具體點,怎麽相處?”


    “怎麽相處?有時候吵吵鬧鬧,有時候安安靜靜。”


    “那跟現在有什麽不一樣?”現在你們倆不就是要麽吵起來,要麽誰都不說話。


    “那怎麽能一樣!”江璟灝被兒子的幼稚逗笑了。


    可隻幾秒後,好像一語點醒夢中人一般,他突然感覺胸口發悶。


    正要說什麽,桌上手機適時響起,江璟灝一整個大解放,“秘書在催,走了啊。”


    剛走到門口,又想起什麽似的轉身迴來:


    “一定要看煙花,那是我送給你的禮物,歡迎你迴家,江閱川。”


    說完在兒子額頭親了一口,難得趁兒子陷入震驚中討點福利。


    “煙花?你買的?”兌三驚訝得幾乎合不上嘴。


    “嗯,大部分是。”江璟灝摸摸兒子的頭,“很遺憾不能跟你一起看,但請你認真點查收禮物吧。”


    說完,他就大步離開,不知道說了點什麽,隨後會同幾個工作人員一起走出套房。


    兌三看著江璟灝的背影,怎麽覺得他,還挺瀟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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