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兌三,媽媽問你,你有什麽愛好嗎?


    鋼琴、畫畫、跆拳道、街舞……之類的?


    喜歡什麽就跟媽媽說,咱們可以發展發展。


    別光學習,多沒意思呀!”


    淩桑現在不用還債了,代表可以跟孩子慢慢過好日子了,再也不用摳摳搜搜。


    別的孩子有的,咱家孩子也能有!


    淩閱川想了一會兒,搖了搖頭。


    體育課他都上不明白,跳箱連女生都跳不過。


    真是不喜歡動彈……


    鋼琴和畫畫太費錢,他知道家裏條件不怎麽樣,自動pass。


    “不是,兌兒,隻會死讀書就成書呆子啦!


    你過生日時候來家裏玩的小朋友,你看人家都有才藝表演,你不能什麽都不會吧?


    要不學個唱歌?”


    “我才不要!


    學了才藝你們就要天天讓我在別人麵前表現。


    跟溜猴兒似的。


    倒是滿足你們虛榮心了,不管孩子死活,不會挺好。”


    媽呀,這孩子有點太早熟了吧?哪裏看到的歪理!


    淩桑一邊領他出門上學,一邊想著修正一下這奇葩腦迴路。


    “兌兒啊……”


    “媽!”淩閱川打斷淩桑,“我到底是對二還是對三,這差別老大了。”


    鬥地主時候一個老大一個老末呢!


    “我總不能叫你三兒吧?


    你也不是老三,你是媽媽的唯一。”


    媽媽突如其來的表白給淩閱川聽得一個白眼。


    做胸口中槍的表情,邊吐血邊倒退。


    “哈哈哈哈……”逗得淩桑放肆地笑起來。


    還好還好,這孩子聰明歸聰明,人不呆,還挺幽默的。


    嗯,看樣子混過去了,淩閱川心裏也鬆了口氣。


    誰知道晚上迴家,媽媽又提起這茬,真是躲都躲不掉!


    “媽媽,老師說喜歡做實驗也是愛好。


    我有加入學校「小小發明家」團隊,你忘了嗎?”


    “是,媽媽沒忘。


    但這種也是學習文化知識,它不是一個才藝你明白不?”


    “說白了還是想讓我表演。看你兒子跟耍雜耍似的你很開心嗎?”


    “你怎麽這麽抗拒啊?”


    淩桑有些意外,“以前我帶你去ktv你不是也能唱唱扭扭的麽?多可愛呀!”


    “因為我長大了,變穩重了。”


    淩閱川小大人一樣幫媽媽擺碗筷。


    “那你可以學一些穩重的才藝嘛,書法怎麽樣?”


    “學寫字還不如學下棋,圍棋我看不錯。”


    淩閱川隻是隨口一說,並不是真的想學圍棋。


    隻是類似一種否定的語言邏輯罷了。


    沒想到媽媽突然臉色一變,收起笑容,異常嚴肅。


    隨即扔下手裏的鍋鏟,也不在乎菜是不是要糊,衝出廚房來到他麵前。


    看著他的眼睛,鄭重說道:“不可以學圍棋。”


    “怎麽了?”


    “媽媽不喜歡。”


    “跟爸爸有關嗎?”


    能讓淩桑如此失去表情管理翻臉,除了爸爸沒別人。


    上一次見她這樣,是在外婆家。


    不知什麽話題,外婆忍不住提起爸爸,惹得淩桑跟她吵了起來。


    吵得很兇,兇到淩桑領著淩閱川連夜迴了京安。


    他隻聽到淩桑說,“我是希望不找爸爸。但萬一……”


    外婆說,“萬一什麽萬一!你要是心軟,當初就別生!這是老淩家的尊嚴!”


    “這不是心軟,是原則。兌三他將來有這個權利。”


    “原則?原則應該是你在這個家一天,就不能讓我們抬不起頭!”


    聰明的孩子一語中的,所幸淩桑從來沒有瞞他。


    “嗯。”


    淩閱川一直都知道,施瑞不是自己親生爸爸。


    淩桑說,她和爸爸之間的所有不快樂,都是老天給成年人犯錯誤的懲罰。


    小孩子犯錯誤沒關係,長大了犯錯誤付出的代價很大的。


    淩桑也說,爸爸並不知道淩閱川的存在,所以並不代表他不愛兒子。


    是淩桑故意瞞著他,她想獨自占有兒子。


    這是不對的,但對她有利。


    人不用每次都做對的事,有時也要做對自己有利的事。


    所以在淩閱川幼小的腦袋裏,對的反義詞並不是錯。


    不對不等於做錯了。


    淩閱川從來沒想過找爸爸。


    因為他知道,找到爸爸意味著失去媽媽。


    他們之間一定有什麽不可以再見麵的理由。


    現在這樣的生活很好,不需要為了見到爸爸而失去媽媽,父親的缺失並沒有什麽不便。


    人要做對自己有利的事。


    這是第一次,淩閱川從媽媽口裏聽到有關爸爸的故事……


    他高嗎?胖嗎?好看嗎?做什麽的?


    他通通沒有概念。


    但現在他知道了,爸爸喜歡下棋。


    因為爸爸喜歡,所以媽媽不喜歡,也不希望淩閱川喜歡。


    “那你這個人真的有點自私呢,媽媽。”


    淩閱川評價道,但並沒有因此生氣。


    “是啊,性格不好。”淩桑自嘲地附和,“你怪我嗎?”


    “你把菜炒糊了我會比較想怪你。”


    兒子望著廚房灶台上升起愈發濃烈的煙霧,擔憂道。


    好在搶救及時,菜隻糊了一點點,還能吃。


    不過因為抱歉,淩桑點了一份炸雞賠罪。


    淩閱川心情大好。


    “兌三,明天放學要抓緊寫作業,這周末帶你和施瑞爸爸去滑雪。


    迴來可能會很晚,寫不完作業不能去哦。”


    “媽媽,既然你跟爸爸分開了,為什麽不跟施瑞在一起?”


    “沒大沒小,那是你幹爹!”


    淩閱川嘿嘿一笑,繼續等待答案。


    “你施瑞爸爸想找的可不是我這種,挑剔著呢!”


    “我看他挺想結婚的,是不是你沒看上他?”


    “怎麽看出來他想結婚?”


    淩桑的八卦勁兒上來了,摟著兒子脖子跟摟著哥們兒似的。


    “昨天去參加婚禮,他哭的可誇張了,感動得不行,恨不得台上的人是他。


    我下台都不好意思往他那桌靠,生怕別人覺得我倆認識,有點丟人。”


    “你想多了,他是哭他的禮金。


    領了這麽漂亮帥氣的花童給新人充場麵,沒迴本兒。


    他可是生意人,虧了能不哭麽!”


    淩桑一邊收拾餐桌,一邊轟他去看電視,別整天腦袋裏都裝大人的東西。


    你個小孩子,就不能天真點?


    淩閱川拿著遙控器撥了一圈,沒有感興趣的,轉頭迴房間看書去了。


    前陣子施瑞爸爸買了兩本《昆蟲記》的兒童版繪本,挺有意思。


    他看完後還不盡興,在學校圖書館借來原著看。


    看到他抱著厚厚一本書去登記,老師還怕他瞎借著玩,弄壞了。


    好一通在那邊上借閱指南課。


    唉!死不學的孩子和學到死的孩子,家長們各有各的煩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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