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為什麽要走?”站在江璟灝的立場,自己並沒有下逐客令,甚至為她提供了還算舒適的生活場所。


    但顯然,他不需要楊越告訴他答案,又自顧自說了下去,“對於她要走這件事,我掌控不了,很煩,不知道該怎麽辦。


    你知道嗎?上次出現這種沒辦法的無力感,還是在升段賽上。”


    江璟灝很多年沒有提過當棋手時期的過往,即便有時候會夢到對弈,夢到圍棋,但醒來那種淡淡的失落感完全不會影響生活狀態。


    但昨夜的感覺太猛烈,無可奈何又不甘心,幾乎一模一樣的情緒再一次衝擊了他的心髒。


    可這一次,他的背後沒有江父,沒有大哥,沒有淩桑,他不可以再任性地躲在什麽地方不見人不說話。


    他也再沒有時間什麽都可以不管不顧,隻去思考一件事。


    “江總,一個倔強的女人總是認死理的。她當初為什麽來?”


    “為了兌三。”


    “現在怎麽就不行了?”


    “現在就是我用兌三當借口才穩住她的啊!”


    “不對,你好好想想。”楊越斬釘截鐵。


    江璟灝一聽被否了,又煩躁起來:“我沒辦法站在她的立場去想問題,因為我沒有那種經驗,我已經習慣了現在的生活空間和邏輯思考方式。我隻能說我理解她痛苦的原因,但我無法感同身受……”


    “女人是不需要男人感同身受什麽的,就像我們也不會對你們男人有什麽感同身受。關於你們當年的感情我不了解,我隻是比較清晰地掌握了關於你們兩家之間的社會事件,所以我的答案也不一定對,你就做個參考。”


    江璟灝舉起裝著蜂蜜水的杯子碰了下楊越的茶杯,對楊越的事先聲明表示接受。


    “她要走的原因無非第一,她對你不滿;第二,她對自己不滿;第三,她對某種可見的將來不滿。


    我們都不是預言家,常常預判失誤,所以才會極盡周密做計劃以保證結果不偏離預期過多。我想你們在崇海生活的這段日子,有什麽偏離了預期吧。”


    “偏離了預期?”是指得知江爸爸中風癱瘓,還是指花兩百萬買的訃告並沒有為淩梓贏得什麽社會身份?還是他送蛋糕刺激到了淩桑的神經?


    楊越見他眼神空洞,思緒飄忽,估計正在細細咀嚼剛剛那番話。


    不管了不管了,老娘辛辛苦苦為你指點迷津,先吃飽肚子再說。


    等到美味佳肴變成殘羹冷炙,楊越抹抹嘴意猶未盡之際,發現江璟灝還在那苦思冥想,心裏都快笑不活了。


    咱就是說,過去那些相親的女孩子,但凡有一個享受過咱江總這番殫精竭慮,早跟他成家了!


    “江總,我再提點一下,你好像忽略了一直抓著人家不放的正當性,承認你心思不純吧。”楊越笑得意味深長。


    “你在胡扯什麽!”江璟灝對楊越的判斷深感可笑,並非掩飾和狡辯,而是真的發自內心覺得不像話。


    “我不是當年那個下棋的江璟灝,現在我的身後是峻瀾,這個位置需要的不是淩桑那樣的女人。就像我大哥,如果當年是個有分寸、能在事業上幫到他的女人做他女朋友,他們就不會出意外,因為專業的人不會做蠢事!”


    “你還真是固執……”


    楊越心底歎了口氣,忍著強烈不滿的心情,盡力以輕快的語氣對以上“教誨”做出評價。


    她知道,自己沒辦法讓老板醒悟,幹脆不再浪費時間,借口有事,自己拎著包頭也不迴地走了:“我給崔揚打了電話去開你的車,你在這裏等他吧。”


    打工人有打工人的基本素養和打工守則,否則她真想薅著江璟灝的衣領前後搖晃,幫他把腦子裏的水和麵和勻!


    「能在事業上幫到他的女人」,那你找啊,你找啊!這些年向你示好的姑娘誰不是正經商科、法學高材生,大老板的千金富二代?


    明明就實踐證明了你不需要口口聲聲說的這種女人,怎麽腦子就死轉不過彎來?被你哥的死刺激出執念了?


    你是不是創傷後應激障礙了?


    等江璟灝迴到小區時,已經是下午四點多。阿姨在整理廚房衛生,兌三在睡午覺,淩桑則正在餐桌上認真用鑷子剝蛋殼,插著耳機全神貫注,並未發現有人開門。


    她的手很細嫩幹淨,每一次下手都既保持著小心謹慎又果斷迅速,甚至剝離下來細碎的蛋殼殘片幾乎片片差不多大小,可見力道多麽均衡,手法多麽純熟。


    過去的幾個月中,淩桑總是避免占據過多生活空間,因而江璟灝沒有什麽機會看到她專業的一麵。


    唯一的印象就是自己眉間這條根本不像他們說的那樣會消失的疤。


    當時這雙手的影子靈活地在他的眼前跳動著,令他眩暈又心煩意亂。


    如果這時候出聲,會不會嚇到她?本來一顆即將剝得晶瑩剔透的雞蛋會不會因為驚嚇而破裂?


    他不想再製造矛盾。


    但如果不打招唿,會不會太冷漠,故意像在拉遠距離?


    終於,江璟灝第一次感受到跟淩桑相處的壓力。好像怎麽做都不對,這個尺度是什麽?界限在哪裏?舉步維艱。


    正在猶豫之際,門鈴響了。


    比起關心門外是誰,守在玄關的江璟灝更緊張這驟然響起的聲音,有沒有打擾到淩桑的練習。


    恰好,淩桑耳機裏一首歌曲結束,正待切換,所以清晰地聽到了門鈴聲。


    突如其來的響動沒有影響到她手中的動作,仍然穩穩剝落一片蛋殼,然後輕輕將雞蛋放在碗裏。


    然後才慢慢站起身,摘下耳機,迴頭卻看到了江璟灝。


    想要走過去開門的腳步頓住了,在主人在家的情況下,她有什麽資格去接待來客?


    旋即又坐迴去,重新戴好耳機,繼續剝起剩下的蛋殼……


    還是阿姨更有眼色,聽門鈴響個不停,放下手裏的活兒跑出來開門。


    “您好,送禮服的。”


    “江先生……”阿姨遲疑地請示道。


    “開門吧,我訂的。”江璟灝轉身看向淩桑,拿出自己的那套說辭,“我們每年訂很多套禮服,這件晚禮服是品牌送的,尺碼好像跟你差不多,江溱讓我拿迴來給你,不然也是浪費。”


    淩桑急著去摘耳機,不小心碰破了卵膜,擱在碗裏因壓力小小的傷口刹那間裂成一條線,透明色的蛋清迫不及待流了出來,混著蛋黃暈滿碗底。


    “在跟我說話?”淩桑沒有注意碗裏的狼藉,疏離地看向江璟灝。


    江璟灝收迴注視那隻碗的視線,點了點頭。


    “不好意思我太專注了,沒有聽到,你剛剛說什麽?”


    “我說,這件女人穿的衣服,放我那裏不合適,能不能放你的房間。”


    “這是你的家,你有權利放在任何地方。”淩桑伸手做了個“請”的姿勢,沒有過多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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