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書館處在拉姆貝鍾樓左側,十年前的爆炸也影響到圖書館,所幸書都得到妥善的保護,沒有出現阿珂哈特科瑪溫特族的慘劇,這件事提醒我們壟斷知識的不可取性。


    賽沃德一臉躊躇地站在圖書館門口,光在門口她都能聽到裏麵近乎躁聲的動靜,她知道尤多拉,自己的母親平日裏就在裏麵和自己的學員研究著魔法陣,修複鍾樓的方法。


    早些時日,她們還保持一周一次的見麵頻率。自從愛莉死後她就再也沒見過母親,父親來的次數也減少。於是慢慢的,她也不再主動的和父母見麵,甚至說近似於逃避,直到最近才又慢慢的提高見麵次數。


    疏離總是起源於一方的後退。賽沃德並未仇恨過父母,畢竟母親忙著研究,父親和其它族人一樣為夜晚的安危做貢獻,隻是她最需要陪伴的時候無人在身邊,這根刺牢牢的紮在心中。


    她的臉上明顯露出絲感慨,賽沃德輕聲歎氣搖著頭推開門,進入了圖書館。她剛推開門,巨大的爆炸聲穿透耳膜,嚇得賽沃德以為有人在攻打加麥基,以一個幹淨利落又不太雅觀的姿勢趴到地上。


    桌子直直的朝她飛來,帶著道優美的弧線,賽沃德睜大眼,吃驚的抬著頭,看著桌子在空中變成紙張落下,又啪的一下變迴桌子,不是,魔法是用來幹這種事的嗎?變形術怎麽變成爆炸應對措施?


    顯然,圖書館的加麥基對魔法的爆炸有一套完整的防護措施,經曆大大小小的失誤後,能在第一時間降低傷害,減少損傷。賽沃德聲色不動地從地上起身,還好沒魔注意她的醜樣,一個兩個低頭沉思,偶爾還有猴子附體,上跳下竄。


    空氣中帶著微微的焦味,賽沃德深吸口氣走上二樓。圖書館經過改造後,一層便是煉金師進行研究的場所,二樓是書籍存放處,尤多拉在樓梯旁有專門的房間——她的母親就在門後,賽沃德遲疑幾秒,但想到愛莉便做好了覺悟,清脆的敲門聲響起。


    “研究資料放門口。”


    不近人情的迴答,賽沃德撇著嘴:“是我。”


    先是幾秒的安靜,而後是越來越近的腳步聲,尤多拉打開門沉默地看著麵前的賽沃德,這場見麵是意料之外的安排,她看著和自己差不多高的賽沃德:“是卜利那叫你來的嗎?”


    “你不請我進去嗎?”


    賽沃德沒有直接迴答,果不其然,這家夥就不想見她。她的視線落在尤多拉身後的屋子,淡黃色的光充斥整個屋子,密密麻麻的卷軸擺放在桌子上,旁邊擺著個咖啡杯,依稀能聞到苦味。


    賽沃德似乎能想象出尤多拉晚上慣著咖啡工作的模樣,明明不喜歡苦的東西——她也不喜歡喝苦咖啡,糖分萬歲!


    忽如其來的請求令尤多拉失去表情的控製,露出詫異的神情。她凝視幾秒賽沃德,賽沃德的臉上露出強硬的表情,那是種堅定的信念,尤多拉退後幾步,讓賽沃德進門。


    賽沃德也不廢話徑直的走進去,大大方方地坐在床上,她兩隻手不安的搓著,不像表現出來的坦蕩,惴惴不安圍繞在心中,強忍一腔怨緒,不把眼下變成無聊的家庭爭執。


    她對母親很熟悉,但對現在尤多拉並不理解,她具體在忙些什麽呢?自有記憶起,母親早上幫忙打理麵包店後就會去貴族的區域工作,有時母親也會教她魔法陣的知識,可她實在讀不進去那些彎彎曲曲的符文,要麽裝病,要麽撒嬌的混過去。尤多拉也不強迫她,隻是無奈的刮著賽沃德鼻子,叫她晚上早點睡。


    “你來這應該不是為了敘舊。”


    聽到尤多拉的話,賽沃德忽然笑了,她睃了尤多拉一眼,反問:“為什麽我不能來敘舊,我不是你的女兒嗎?還是說從我成為祭品的那天起,你就拋棄了我。”


    尤多拉的眼中似乎閃過幾絲的迴憶,她沉默不語,在她試圖說話前,在自己的腦海中一口氣跑出來大量的記憶:小時一家人縮在客廳中講鬼故事,熱騰騰的霧氣遮蓋住他們的眼睛,沒法瞧清對方的完整樣貌。


    可惜,這樣的事情很久沒發生過了,尤多拉又閉上了嘴邊,她明了自己行為帶來的傷害,幹脆選擇略過。


    賽沃德被尤多拉的反應氣笑,挺直身子的她瞪了眼尤多拉,事到如今還想著把她排除到真相外,還想著淡化兩人的關係,有什麽意義呢?等她死時減少心裏的悲痛?難道說把全部的精力放在尋找第二個方法上就是正確的?


    是的,賽沃德猜出尤多拉也在為自己活下來努力,可是她依舊茫然,如果說活下去意味著要經受孤獨的折磨,她寧可不擁有第二條道路,賽沃德拾起滑落的發絲,撩到耳後,心想,這可真是個兩難的選擇,但我也做不到無視過去的遭遇。


    隨即,不等尤多拉迴答,賽沃德搖搖頭,主動的轉變話題,她不是來這拯救母女關係的:“愛莉身體中的物體是什麽?”


    好像壓根沒聽見似的,又或者想確認點答案,尤多拉平淡的問:“問這個做什麽?”


    賽沃德望著尤多拉,神情認真到極點:“我要主動參與到自己的事情中,而不是等著你們告訴我真相。”


    淡黃的光線印在賽沃德的臉上,微妙的氛圍籠罩住整個房間。賽沃德莫名的感到心酸、難過,過去的自己按部就班的聽著旁人的話生活,不去思考、不去詢問,全然接受降臨到自己身上的災難,行屍走肉度過每一日。


    愛莉死後她亦如此,像防蟲鐵紗上的蛾子,一動不動的,心裏為之悲傷、後悔——又始終沒有踏出那一步,反倒更加的鎖閉自己,住在房間中惶恐的等死——否認自己能做出改變。


    但是,當愛莉找上她時,賽沃德忽然發現,在她後退不動的時候,愛莉在前方等著她,就是如此,她忽然有了行動的念頭與動力——隻要有人期待著,她就能踏出第一步,明明是父母該做的事。


    既然卜利那不告訴她,她就來找尤多拉,賽沃德注視著自己的母親——她渴望母親告訴自己答案,固執的。


    尤多拉定定地看著賽沃德,今天她好像才知道自己的女兒留了長發,又長高了幾厘米,沒人知道她這一刻都在想什麽,但賽沃德注意到對方略微蠕動地嘴唇,她似乎想說點什麽話,可沒有合適的語言。短暫的沉寂幾秒之後,尤多拉終是點點頭。


    她也不知道如何處理與賽沃德的關係,不過,她們有了可以聊天的內容。


    …………


    歐希樂斯安靜地站在書櫃旁邊,米爾把他帶到門外後就跳著離開,確切的說滾著離開,希望它能正確的滾到卜利那的身邊,願所羅門保佑。進門後沒有加麥基在意,或許是習以為常,歐希樂斯很快就看出他們是在研究鍾樓的核心魔法陣。


    原因無他,那張克拉德比光明正大的掛在空中,一堆加麥基在底下表情嚴肅的記錄著。像期末劃重點,歐希樂斯評價著,他打量著四周的建築,一層魔流湧動,經常能聽見爆炸聲,亂飛的家具變作紙張飛舞,二樓沒有任何蹤跡,圖書館反而失去了閱讀的作用。


    可憐的知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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