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個能夠俯覽整片火山的高度,利拉茲甩了甩左手,有點燙手,看來下次得收迴點無用的自大......等等,為什麽我會自然而然的想到下次。


    利拉茲皺著眉,把目光落到靜靜地觀察下方魔法陣的歐希樂斯身上,也不算件壞事。


    他又暗自想著,至少認識到有趣的人。


    “你還好嗎?”


    利拉茲轉過身。


    聽到利拉茲帶著關心的問題後,歐希樂斯認真的想了想,除去有點想睡覺外,身體沒有任何的魔法負擔:“問題不大。”


    說著,他指指遠處冒出水麵的拉舍忒,這位阿克哈塔克馬溫特的族長特意把腦袋剝離出來——不需要閱讀都能看到,她的脖子和那個巨大的瘤狀房子相連接。


    “先下去找他們吧。”


    利拉茲了然的點點頭,不過迴到地麵前,他半開玩笑的說:“這比我預估的要簡單不少。”


    歐希樂斯安靜的望著利拉茲,事實上這也比他預估的簡單上不少,而這一切都來自利拉茲的插手——這位精靈的實力比他展露出來的還要優秀不少。


    算了,這不重要。


    “多虧你的幫助。”他以一句誠懇的話作為對利拉茲的迴複。


    利拉茲沒有迴應,不過從略微上揚的嘴角不難猜出這位精靈很享受他人對自己的稱讚。


    流淌在身體內部的血液依舊滾燙,拉舍忒卻並沒有因為熾熱的血液而感到身體不適。


    陽光灑在她的頭上,共同帶來的溫度讓蛇覺得舒適,大病初愈後渾身上下都有使不完的勁。


    “拉舍忒姐姐,你沒事吧?”


    略帶激動的喊聲打破拉舍忒關於先前身上發生的事情的思考。


    她連忙擺脫這份思維,安慰著表情擔憂的科容芙:“我沒事,你們剛才在做什麽?應該沒有想著跟過來吧?”


    科容芙望著拉舍忒,似乎在確認對方的身體健康,是否受到海浪的衝擊,過了幾秒後,它語氣輕鬆的說:“我們在玩遊戲。”


    “辛苦你照顧它了。”


    拉舍忒與科容芙進行交談時 歐希樂斯找到無聊的甩著尾巴,試圖用尾巴去海裏釣魚的科芙,摸了摸它的腦袋。


    不得不說,果然是自己家的蛇手感更好。


    科芙沒有迴答,它偏著頭趴下自己的腦袋,似乎是打算睡一覺——照顧小孩總是辛苦的,和做數學題同樣的精神折磨。


    或許是看出科芙現在的疲憊,歐希樂斯沒有繼續再同它進行交流,而是又迴到與利拉茲的對話中。


    這位精靈從迴到船上就進入安靜模式,不知在思考什麽重要的事,目光不加掩飾的落在上演家庭喜劇的兩隻阿克哈塔克馬溫特身上。


    “你在想什麽?”


    歐希樂斯自然的問著,被詢問的當事人不覺得受到冒犯。


    “或許我欠它們一個道歉。”


    利拉茲並未第一時間迴答問題,他先是挪開自己的視線迴到歐希樂斯身上——和人交談時,目視對方是基本的禮儀,隨後才說出自己糾結的點。


    “你覺得我該為之前的行為表達歉意嗎?”


    過了幾秒,利拉茲忽然說道。


    很奇怪的問題,好像當事人不確定自己的做法是否正確,隻能通過其它人的言論對自己的行為進行判斷。


    “我不清楚。”歐希樂斯平淡地說,“事實上,你想聽哪一個答案我都告訴你對應的解釋。但顯然,從別人身上得出答案是不正確的。”


    說實話,歐希樂斯不太理解利拉茲這番話的含義。


    他能為該和不該都找到相應的解釋,該道歉,因為利拉茲之前的言論,明顯出於個人的感情傾向說出了帶有惡意的言論。


    不用道歉,導致他惡意的根源是對方肉眼可見的錯誤偏見。


    他不清楚利拉茲究竟需要哪一個答案——他時常根據旁人的表現做出正確的迴答。


    無疑,利拉茲有些特殊,根據歐希樂斯的觀察,他似乎能接受所有的選擇,或者說他更需要的是做出選擇。


    “隻要你自己滿意,什麽選擇都是正確的。”


    利拉茲盯著歐希樂斯,他望著靜靜地站在自己麵前的歐希樂斯,眼中透露出複雜的情緒。


    不知道過了多久,可能是一秒,也可能是一分鍾,他就那麽安靜的看著歐希樂斯,看到了自己的顯得不安的倒影。


    你是對的,利拉茲歎口氣,好像是為了給自己的話增加說服力。


    利拉茲用自己的語言重複了一遍歐希樂斯的話,隻要自己滿意,哪還會糾結呢?


    我該去道歉的,他顯得很是苦惱,又無比的坦然。


    “有什麽事嗎?”


    科容芙困惑的看著朝他們走來的利拉茲。


    它聽見這位精靈以認真而嚴肅的語氣說出了抱歉兩個字,可能是害怕對方覺得自己的話沒頭沒尾,又特意加上補充。


    “不得不說,我對你們的命運有一些不值得推崇的觀念。”


    有了開頭之後,剩下的言論就不覺得難以開口,利拉茲平靜的開口。


    “我為產生過你們不該存活的想法而懊悔,也為最初說討厭你們而道歉。”


    不隻是科容芙,就連拉舍忒都沒料到利拉茲會突如其來的這麽嚴肅的對他們道歉。


    客觀的角度來說,利拉茲本身是沒有錯誤的,倒是他們一見麵就不滿的發泄著自己的怒火。


    科容芙有點不知所措,甚至不敢迴應利拉茲的話,手忙腳亂的看向拉舍忒,眼睛都不知落在何處。


    最後求救似的看向拉舍忒,對比下利拉茲倒是坦然自若。


    “不不,應該是我們對你道歉!”


    有些結巴的迴答,拉舍忒也好不到哪去,張皇失措著。


    所幸,利拉茲的目的似乎不是為了獲得拉舍忒和科容芙的反應,而是單純的完成道歉這一項行為。


    他聳聳肩,內心已經開始思考迴到地麵後該去哪家服裝店買衣服....前提條件是他有工資。


    “對了,我有一個問題。”


    或許是為了幫拉舍忒,更大的可能是想起了問題,歐希樂斯在這個時候開口,成功讓拉舍忒從慌亂中脫離出來。


    他皺著眉問:“你最初讓我和利拉茲去看那個牆壁的目的是什麽?它看起來才刻畫沒多久。”


    這樣的問題讓正在看海的利拉茲又默默的轉過了頭,道歉是道歉,但是對於拉舍忒等蛇抹黑自己族群的事他還記得清清楚楚。


    不說有多生氣,但也稱不上完全不憤怒。如今他倒想明白拉舍忒做事的理由。


    拉舍忒瞥了眼利拉茲,仿佛是害怕似的縮了縮脖子,當事人就在麵前難免有些心虛,小聲的開口:“我的想法是,你們離開後就能把我們種族的事情傳播出去。這樣的話,我們阿克哈塔克馬溫特族也算多活了幾年。”


    “然後就開始謊言的編撰。”


    利拉茲挑挑眉,科容芙下意識的往拉舍忒身邊躲了躲,可能是先前的漩渦讓它對利拉茲產生了些許畏懼的情緒。


    見科容芙的動作,利拉茲搖搖頭,不理解對方為什麽把自己當作洪水猛獸: “我沒有秋後算賬的興趣。你們接下來打算怎麽辦?”


    這才是關鍵的問題,如今魔法陣成功刻畫,阿克哈塔克馬溫特族有了更多的時間研究自己體內的問題。


    拉舍忒曾經想過,某種意義上正是因為它們太害怕死亡,所以才沒有辦法在活著的時候思考如何解決自己的問題——一個不小心就提前死去了,不劃算的生意。


    她眺望著隱藏在海麵之下的火山:“就在剛才的過程中,我隱隱約約找到了點方法,雖然可能是我的錯覺,但我決定沿著這個方向去努力。”


    “事情不會更壞了。”


    歐希樂斯聽到後,沒有說出自己能免費幫他們找到正確的運行路線,就算有那也是得之後再遇到它們,等拉舍忒進行過嚐試再說了。


    如利拉茲所言,生物的存活終究隻能信賴自己。


    既然事情成功解決,也到了告別的時刻。


    他還要忙著迴頭去港口買幾斤的檸檬,以及新鮮的食材,船上需要補充些維生素,歐希樂斯說:“有緣再見,我們就先告辭了。”


    “有緣再見。”拉舍忒停頓幾秒,認真的注視著歐希樂斯和利拉茲,繼續說,“謝謝。”


    微波粼粼的海麵中,大海依舊平靜,阿涅彌伊號逐漸變作朦朦朧朧的一個小點,在這片人跡罕見的海域,無人知曉這裏發生過什麽。


    一個隻有兩個族人,即將滅絕的種族有了新的生存的希望,也許是苟延殘喘,可總歸好過無人知曉的滅亡。


    至少,它們一族的故事有了新的開始。


    阿涅彌伊號的甲板上,科芙懶洋洋的趴著曬太陽,嘴裏麵還啃著隻才用尾巴吊起來的魚,光看大小沒有果脯的功能,最多用來磨牙。


    而它的家人坐在遮陽傘下,不知道用筆記錄些什麽內容。


    那位作為客人的精靈去了趟廚房。


    利拉茲聽著風吹過甲板那模糊而遙遠的風聲,他為自己泡了杯咖啡喝,走到專注於寫作的歐希樂斯身邊,問道:“你在寫什麽?”


    “日記。”


    “日記?”


    “拉舍忒的話提醒了我。”歐希樂斯合上書本,微微仰頭,對著利拉茲開口,“這是很有趣的故事,值得每一個人知道。”


    歐希樂斯相信一定有很多人喜歡這樣稀奇古怪的故事,不過,利拉茲會反對自己作為故事角色出場嗎,這似乎是侵犯隱私權的行為。


    聽到想法的利拉茲朝著歐希樂斯搖頭,他又不是含羞草,打趣的開口。


    “你甚至能把它們拿出去發表,人類總喜歡這類打發時間的幻想故事。”


    “我會考慮的。”


    利拉茲本來隻是句玩笑話,歐希樂斯卻把它納入可執行的名單中。


    突然,像是想到什麽似的,歐希樂斯從旁邊的本子中拿出一張黑色的卡。


    他把卡遞給利拉茲,並附上合理的解釋:“關於你之前說的工資,我沒有找到適合的範圍。從結果上來說你幫了我很多忙,所以這張卡當作你的報酬,應該有400金符。”


    四百金符,足夠買一些高品質的祖母綠。


    利拉茲有點詫異的看著歐希樂斯遞給自己的卡,他倒沒想到對方真的把這句話當作了應當履行的責任無完成,他笑著搖搖頭:“你可以以後一起給我。”


    這番話令歐希樂斯稍顯困惑。


    利拉茲攤開手,理所應當的迴答:“我沒說自己要離開,船長。”


    最後兩字特意加重了語氣,拉長聲線。


    “這是一趟很有趣的航行。況且,我很欣賞你的性格。”利拉茲抱著肩,語氣上揚著,發自內心的說,“願意繼續帶著我嗎?”


    “如果這是你的選擇,我當然不會拒絕。”


    歐希樂斯端起自己的檸檬汁,說出相同的迴答,不過這次的語氣似乎輕柔許多,他轉過頭看向露出彩虹的天邊,好像是在欣賞。


    利拉茲卻沒功夫去看,他的視線牢牢的粘在歐希樂斯方才寫作的桌子上,檸檬汁的旁邊的盤子上擺放著一塊肉。


    不是豬肉牛肉羊肉這類顯而易見可以吃的食物,那是巨大屍體中的肉——肉的周圍還用半死不活的、快變成黑色的白色真菌做裝飾。


    假如不知道食品的來源,說不定利拉茲還有點胃口。


    他想起之前歐希樂斯心中想的不知道口味如何,一言難盡的問,這是拉舍忒他們那拿的嗎?


    歐希樂斯絲毫沒有察覺出利拉茲語氣中的別扭,他點點頭;“特意找她取的報酬,打算晚上煮了吃。”


    太好了,利拉茲第一次後悔自己上船的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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