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薩境內,某處荒無人煙的曠野,原始的野性依舊充斥著這裏。


    不知名的小湖邊,一隻幼年的林鹿大大的眼睛小心觀察了圈四周,確認安全後正準備低頭喝水,身前的空間忽然一陣波動,勾勒出一個人影,驚嚇得小林鹿落荒而逃。


    萊爾斯看了眼消失於林間的鹿影,很快目光收迴,看向自己的右手掌心。


    一顆圓潤的白色球體靜靜躺於掌心,傳來溫熱的觸感,翡翠色的瞳孔注視著天空,隱約可見其中倒映著一座龐大的城市。


    這就是天主一心謀奪的神器,上蒼之眼,一顆怎麽看都是一隻眼睛的眼睛。


    以萊爾斯的能力無法看出上蒼之眼的任何信息,隻知曉祂的收納條件是弗洛市,他甚至不知道自己獲取那些信息付出了什麽代價......在意識迷城中,向會長傾訴真相時,很多信息都是他利用上蒼之眼的權柄獲取到的,而根據魂器的定理,任何魂器必定蘊含使用代價,他必然付出了隱藏代價。


    同樣的,他沒有迴到意識迷城的方法......畢竟離開意識迷城後,他隻是神跡二階的超凡者,隻是上蒼之眼的持有者而非真正的掌控者。


    萊爾斯將目光收迴,暫時放下心底關於代價的疑慮,左手觸碰了下傳來異樣感的麵部,指尖傳來硬物的觸感。


    是麵具,戲法假麵......萊爾斯心底恍然,伸手將這件魂器摘了下來。


    沒想到意識迷城在將他送迴現實的時候,將之前貼身的魂器也保留了下來。


    萊爾斯立刻摸向胸口衣物,然而摸了個空,‘舊約’並未再現,“不倒翁”也被埋葬在了那場黑霧中......更準確來說,除了身上的衣物和“戲法假麵”,什麽也沒剩下,這也意味著他現在身無分文。


    “也罷,也罷......”萊爾斯重重吐了口氣,臉上看不出失落的神色,準確的說,他就像失去了所有表情那樣,臉上隻有冰冷。


    隨後,萊爾斯再次將目光投向上蒼之眼,目露思索之色......將一顆眼球帶在身上顯然是不可能的,兩大教會必然派遣了人手在各大城鎮排查和搜身,自己又不可能永遠不進主城。


    而將上蒼之眼藏在別的地方更加行不通,因為他需要上蒼之眼的高位氣息來掩蓋自己的氣息,為自己提供強大的反占卜效果,否則「真理會」立刻能找上自己,更別說還有必然時刻關注著自己的天主......高位階的魂器僅僅隻是持有,也能帶來庇護和幹擾效果。


    短暫的思索後,萊爾斯行至湖邊,注視著湖麵中自己那雙翡翠色的雙眼,腦海中產生了一個近乎瘋狂的想法——用上蒼之眼取代自己的某顆眼睛!


    雖然這會導致他失去半邊眼睛的視線,上蒼之眼的瞳色也和自己並不完全相同,但再沒有比這更合適的做法了......在這個瘋狂想法產生的瞬間,萊爾斯便行動起來,摘下一段樹枝,讓其尖端立在地麵上。


    為了避免任何可能的神秘學追蹤,萊爾斯選擇的出現地點完全是隨機的,連他自己都不清楚自己在哪,隻是盡可能偏僻。


    “遨遊的靈,請指引我最近的村鎮的方向。”


    隨著古老神秘的音節落下,萊爾斯鬆開穩固樹枝的那隻手,使其在無形之風的作用下盤旋兩圈後,直直指向東南方。


    得到指引後,萊爾斯像是靈活的猴子那樣蕩上樹頂,嚐試眺望了眼那個方向,看到不少從煙囪裏升空的黑煙,據此判斷出那處鎮子不像是那種規模大的城鎮,對他而言安全係數較高......就算兩大教會動作再迅捷,人手再充足,也不至於這麽快就能將人手布置到小鎮上。


    希望存在小鎮醫生之類的人,這樣可以借助他們的工具為自己做眼球摘除手術......萊爾斯從樹頂輕盈躍下,心底默默思索。


    他當然可以直接粗暴的就地摘掉自己的眼球,但萬一傷口感染,無疑會引發更糟糕的後果,雖然成為了超凡者,但依舊會像普通人那樣生病。


    心底有了計劃後,萊爾斯開始向小鎮進發,同時根據周圍環境分析......雖然不清楚具體位置,但通過這處地區並不存在雪的痕跡,可以判斷出這裏並不接近原本的弗洛市所在區域,甚至兩者之間相距甚遠,畢竟弗洛市的大雪已經持續了好幾天,保守估計,附近的四個地區或多或少也會受到波及。


    想到這裏,萊爾斯看向自己身上厚實的大衣。


    如果穿著這套衣服進入小鎮,哪怕沒有兩大教會的人員在場,也會引起小鎮上一些細心之人的懷疑,從而暴露自己的行蹤,這是他無論如何也無法接受的事情。


    萊爾斯毫不懷疑,現在的情勢下,任何風吹草動都會引來天國教廷的雷霆手段,尤其是在011號魂器存在的情況下,自己更不能出現任何紕漏,因為他不確定上蒼之眼對持有者的庇護能到什麽程度。


    於是萊爾斯再次折下一段枯枝,做了次占卜。


    “遨遊的靈,請指引我最近的馬路所在的方向......”


    得到答案後,萊爾斯果斷調轉方向,穿過一片密集的樹林後抵達某條馬路邊,身形隱藏在樹冠中,等待一個有緣人路過。


    時間靜靜流逝。


    期間經過了一輛搭載貨物和兩人的馬車,萊爾斯隻是靜靜看著他們路過,沒有出手,保持著相當的耐心。


    直到黃昏時分,馬路的拐角處出現了一個輕快的身影,那是一位背著包袱一路小跑的青年,臉上帶著明顯的歸鄉的喜悅。


    似乎是受到青年的影響,萊爾斯的嘴角同樣勾勒出一絲弧度,在青年從樹旁路過之時,身形如同矯健的黑豹般猛地衝出。


    青年臉上的喜悅瞬間定格,閃過一絲驚恐和憤怒,隨後便感覺後頸傳來劇痛,緊接著便失去了所有知覺,身體前傾。


    萊爾斯一手體貼地托住青年的身軀,避免了對方摔碎牙齒的命運,另一隻手接住對方身上滑落的包袱,隨後迅速將對方拖進了路邊的灌木叢裏。


    萊爾斯並沒有去扒對方身上的衣服,而是打開對方的包袱看了眼,確定了其中有自己想要的東西,萊爾斯將包袱背在自己肩上,將現場簡單偽裝成半路搶劫案發現場後,迅速遠離。


    嚴格來說,這是兩世為人以來,萊爾斯幹的第一件壞事,他本應該為此感到心虛和內疚,但奇怪的是,他的內心平靜無比。


    他平靜地找了個隱蔽地點,打開包袱查看,通過裏麵的證件知道青年名叫沙威·白詹姆,通過舉薦信得知他似乎不久前通過選拔得到了進入皇家護衛隊的資格,此次迴鄉大概是為了告別父母。


    萊爾斯沒什麽表情地將證件和舉薦信塞迴包袱,挑選了一套非常大眾,沒什麽特征的衣物換上,當然,保留了自己的襯衫,揉亂自己的頭發,讓自己看起來像是個流浪詩人,畢竟完全相同的裝束萬一被沙威撞見可就麻煩了。


    接著,他將包裹內大約十二蘇勒塞進上衣口袋,隨後找了些易燃的枯黃鬆針,將原本的衣物燒了個幹淨,最後將證件連帶剩餘衣物狀若隨意地灑進灌木叢裏,偽裝成劫匪得手後邊查看包裹邊丟棄物品的樣子。


    嗯,這樣可憐的沙威如果前來尋找,還能找迴他的證件,不至於丟失美好的前程。


    至於蘇勒的事情,不是萊爾斯想拿,而是攔路搶劫的劫匪總不能獨獨搶走一件衣服吧?


    當然,在確認沙威家庭住址後,在離開小鎮前,他會想辦法將錢留下。


    布置好現場,萊爾斯照著記憶中的位置,向小鎮走去,光輝逐漸黯淡,夜色逐漸籠罩他的身形。


    走了兩步後,萊爾斯忽然迴過頭,心底有了更好的主意,猛地抬手給了左眼一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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