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故人之子


    群妖環伺之間一持槍男子左突右支,可周圍始終有一圈黑風逼的他久久困於原地。


    唿嘯的風,刮得李信臉頰生疼,體內氣血不斷搬運,可枯竭的丹田再難壓榨半分,氣血如遊絲,步伐越來越慢,周圍的黑風瞅準猛地一吹,上好的寶甲被撕扯的破破爛爛,右胳膊直接被剮掉一層血肉。


    一個黑影恰時襲來,李信擎起半截鐵槍,氣血空空的他哪抵得住這西瓜大小的拳頭。


    唿的一聲,李信胸骨斷裂,一口濃血灑在半空,惹得周圍精怪大唿小叫,神情越發炙熱。


    這血好香,好甜!


    背靠鐵樹,手中鐵槍顫顫巍巍,胸前陣痛幾讓他無法唿吸。


    想他李信一生殺妖無數,如今死在妖物手中,也算是因果。


    風!


    又是風!


    隻不過這縷風輕柔的很,掛在腰間的除妖骨牌被風扯到半空,一個光屁股娃娃,正抖著雙腿,笑嗬嗬的把玩他這比性命還要重要的骨牌。


    他現在力氣全消,斷槍斜插草叢,脊背盡可能的挺直。


    惡風漸漸變緩,顯露真身,竟是一個個細小的紅頭飛蠅,飛蠅繞著小平安不停嗡鳴,剛才一拳險些打死李信的大妖也定目凝視。


    他在小娃娃的身上聞到了鬼怪的味道。


    梁山也有鬼怪出身的頭領!


    “你是哪裏來的小鳥,不知道黑旋風爺爺的名號!”


    煉化橫骨,口吐人言,已然不是一般大妖。


    小平安依舊笑嘻嘻的,也不搭話,他的道行才到哪,鬼怪開口的道行他還差著十萬八千裏呢。


    躲在暗處的元湛,暗道了一聲晦氣,他是來湊熱鬧的不是送人頭的。


    梁山黑旋風,有名的大妖。


    多少除妖師命喪其手。


    他有心不慘和,可小平安手中的骨牌卻讓他萬分難抉。


    鐵槍,除妖師,還姓李……


    他不得不出手啊。


    ……


    “如此濃厚的陰氣,小哥不是凡人吧。”


    ……


    “什麽妖魔鬼怪,隻要能打洋鬼子,就是老李的朋友。”


    ……


    “三樹嶺!好地方,咱們爺們能葬在這裏,也是祖宗賞臉啊!”


    元湛的腦中閃過一個背弓持槍和李信有幾分相像的中年漢子,從獵人和獵物的關係,變為朋友,變為袍澤,世界真的很奇妙。


    “我有一子,年剛十八,若有機會,還望元兄照料一二……”


    血肉之軀硬抗鐵車火炮,總有一些“無知的莽夫”,倒在嘲笑下,響在後輩中。


    明明是一個除妖師,不除妖改殺人,用武夫之本事,抗外鬼,不知是純還是蠢!


    元湛感歎了一句造化弄人。


    “李之孝,是汝何人?”


    李信吐了一口血沫,牙咬舌根,清醒一分,“是我父,你這妖魔要殺便殺,看爺爺的槍利不利。”


    元湛輕點頭,“和他爹一個樣!”


    “哎呀,氣煞爺爺了,你這鳥人,隻敢藏頭露尾,看我不剮了你。”


    見到元湛沒理會他,黑旋風一聲狂嘯,身上又飄出層層黑霧,都是養在身上的紅頭飛蠅,和針鼻大小的飛蠅撲向四周,一些躲閃不及的獸妖,隻發出一聲哀嚎,便化為一地枯骨。


    黑旋風又發瘋了!


    還未吃香的,喝辣的,就舍去一身皮肉,沒了魂魄,隻能說這些獸妖運氣不好。


    梁山聲威日壯,不斷招兵買馬,更不斷打著替天行道的名號拉攏有名氣的大妖,甚至人類武者。


    黑旋風此番就是來陽城附近宣揚梁山的威名,同時也給自己找一些手下,省得山寨的哥哥們笑話他,隻會玩蟲子。


    沾染妖靈的獸妖死傷一些無妨,隻要煉化妖靈的小妖還在,他就不白來一遭。


    飛蠅滴滴轉轉蔓延百丈,卻沒有摸到元湛半個身影,就連最近的小平安,也一個跟頭翻入地底。


    就在黑旋風不斷催動飛蠅查找那頭鬼鬼祟祟的鳥人時,一抹血色驟然乍現。


    血妖鋪過,無數飛蠅化為碎末幹粉。


    元湛突然發現他好像不需要畏懼黑旋風。


    對方的飛蠅對人,對妖都是無比的嗜血利器,可對他這個鬼,好像沒太大作用。


    梁山大妖黑旋風本體是一頭枯木熊,體藏蟲竅,養萬千紅頭飛蠅,飛蠅一處就算是鋼鐵也會被蠅風剮的幹幹淨淨,剛成大妖時便將前來圍剿的三百軍士和幾位除妖師剮為白骨。


    很強!


    麵對無邊無際的飛蠅,常人必死無疑,就算是全身披甲的昂撒騎士也討不得半分便宜。


    可天生萬物,一物降一物!


    細小無窮的飛蠅,被血妖一唿一吸便消失的無影無蹤。


    南嶺的妖獸可是大補,元湛得此風水寶地,自然把手下的鬼怪恢複過來。


    新生隻有巴掌大小的小平安,淡淡血色的十頭血妖……


    每一頭由元湛煉製的鬼怪,都會在魂殿存有一枚種子,一個不斷複生的媒介。


    出來覓食的血妖已經開始大口吞咽飛蠅,至於聚攏在黑旋風麾下的百十號,獸妖,小妖,可是遭了災。


    他們的爪牙,兵器對虛無的血妖半分作用都沒有,他們的妖氣還做不到外放殺敵。


    隻有枯木熊仗著一身渾厚的妖氣,把自己裹得密不透風,並能暫時占據上風。


    血妖一時間是奈何不得,隻能把他的手下統統留下。


    嗚嗚……


    李信看著眼前的血妖頭疼欲裂,他的氣血損耗殆盡,身上的重傷更讓他沒有半分精神,他已經預感到自己的死亡。


    “今朝命喪,李家算絕了,絕了也好,省得後世子孫遭罪……父親,兒不孝……”


    李信乃是繼承其父李之孝的差事,他們這類除妖師乃是世襲製,和他一樣的還有很多人,父死子繼,子子孫孫,耗幹血,流盡淚,占據著除妖師的主流。


    他們祖輩都是反抗乾元的暴徒和惹了官司的欽犯,留一命讓他們與妖魔廝殺,已是難得的恩賜,而讓他們生生世世不得安寧,就算是對他們的懲罰。


    李信漸漸閉上雙眼,他實在撐不住了,昏睡過去,妖獸拍死他時,應該不會那麽痛吧。


    畢竟他才十八。


    兒時練槍,冬練三九,夏練三伏,老父死,幼子繼。自接過除妖骨牌的那一刻,未說痛,未說累,隻因麵對李家祖先排位,他李信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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