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大偵探莫洛


    糖葫蘆……


    饅頭,又香又軟的饅頭嘞……


    人間煙火氣,最撫凡人心。


    元湛拎著鳥籠走在大街上,像是一個紈絝子弟在遊玩世間。貨郎的身份暴露,他就沒留戀過去的皮囊和住址。


    趙武舉家搬遷,算是個明智之舉,臨走時還想把房子賣給元湛,小院倒是不錯就是距離租界太遠,而且說來也可笑,元湛沒錢。


    血衣樓的賞金曆來豐厚,且都是黃金結算,按理來說元湛應該不缺錢。


    可他真的沒錢。


    上好的紅螺八哥不斷說著恭喜發財,時不時還會跳出兩句戲文,弄得周邊行人頻頻側目。


    元湛來到一處善堂,未進門,隻是在門口的信箱停留了一下,借著木頭信箱把鳥籠弄了弄,神不知鬼不覺中留下一把鑰匙,一封信。


    善堂、幼孤院、慈善坊……整個陽城沒有幾十處,也有十幾處,大大小小,公公私私,元湛還是覺得醫館白家老號的善堂最實在。


    白家老號,出自京城,因躲禍來此。


    一開三十載,人人都說好。


    無論官麵、黑道或是洋人、老爺都認可白家的招牌。


    元湛是他們的老主顧了,所得銀錢大半投入其中,算是在這個操蛋的世界留下一抹難以說明的善良。


    他非人不能好酒色,修煉資糧也不是錢財可以買的,所以他不是很需要錢。


    和門裏的老掌櫃點了點頭,元湛邁著慢步一點點靠近租界,然後跨過陽河上的石橋。


    飛石橋,名字如何得來,當地的老人也不知,隻記得小時候就這麽叫。


    戒嚴的租界早就敞開自己的胸懷,這裏的買賣還要開、銀錢更要賺,要不然那些大人物可不開心。


    一個高塔法師失蹤,一百多位昂撒貴族死亡,戒嚴七天,也就這樣了,再多有些人就要鬧了。幾十萬人等著張嘴吃飯,遠隔重洋的老家更需要這裏供血。


    等不了……


    元湛混在人流,一過橋,就有十幾雙眼睛望向他和他們,有的瞅了一眼,轉向別處,有的目露思索上下打量。街邊的老混混眼睛最是毒辣,往往一打眼就能把人的底細摸個七七八八。


    元湛別的不好說,一身行頭確實很符合人設,衣著看著光鮮,實際都是樣子貨,最值錢的就是紅螺八哥,比他全身上下的零碎還要貴,很符合破落戶家壞小子,這一形象。


    越往裏去,注視的視線越多,更有一隊全副武裝的蒸汽騎士對元湛進行搜查。


    來自日耳曼的蒸汽騎士,嚴謹細致,渾身上下不露一絲的蒸汽鎧甲就是最好的證明。


    噴氣孔發出微微氣浪,晶石打磨的眼罩上下掃視元湛,直到確認對方血氣虧空,手無縛雞之力才讓他離去,搜查的過程中,突然出現的銀白十字架讓元湛差一點露出馬腳。


    誰知道這個十字架對他是否有用,冰涼的十字架搭在額頭,沒有任何反應,這才是他們放過元湛的主要原因。


    不知這十字架是給他準備的,還是那些地堡的枉死者。


    好在死人經神奇,沒有露出一絲死人的氣味。


    隔著薄薄的皮囊,裏外天差地別。


    元湛遛著鳥按照既定的線路走入一家滿是昂撒人的酒館。


    漂洋過海來的昂撒人除了貴族更多的是普通人,除了官方的勢力還有野狗一般的傭兵。


    離老遠就能聽到這裏的鼎沸,尤其是他們頻繁提到黑騎士三個字。


    屋內的傭兵不少,元湛的進入讓整個酒館瞬間安靜。


    酒保記得門口有牌子,乾元人和狗不得入內!


    “卑賤的黃皮種,這不是你該來的地方!”


    元湛沒有理會,把鳥籠掛在一副鎧甲上,這讓場內的眾人倒吸了一口涼氣。


    鎧甲是死物,但它穿在別人身上啊。


    鎧甲不華麗,花紋極少,就是簡單勾勒幾筆,恰恰就是這幾筆,才讓這普通的鎧甲貴上百倍。


    附魔的半身甲,更重要的是他穿在碎顱者的身上。


    在元湛的眼中,隻有掛鳥籠的光頭鎧甲男子血氣最旺,鎧甲最硬。


    體魄不俗,用的還是一把鏈錘,正好試試傻柱的身手。


    屋內的溫度下降,敞開的門板關上,十幾個彪形大漢擋住出口,酒保拿出成摞的銀洋,吆喝著開出賭局的價碼。一分鍾一賠十,半分鍾一賠三……


    這個黃皮種將會成為碎顱者手下,另一個亡魂,就在今天他將完成黃皮百人斬的傲人成績。


    巨大的身軀緩緩轉身,冷笑讓他臉上的疤痕愈發猙獰。


    “被火尖槍挑的吧?”


    元湛的手指搭在長長的疤痕上,這條蜈蚣疤是一位故人留下的。


    他的話激起碎顱者的火氣,鏈錘從地麵飛起,然後……


    轟!


    傻柱彎腰出拳,鏈錘即將砸落時,碎顱者整個身軀倒飛出去。


    價值百金的蠻牛之息半身甲,隻來得及凝聚一層泥漿,然後就被砸破。


    傻柱身軀前躍,牙齒從嘴唇凸出,死死的咬在對方的脖頸。


    蠻牛之息還想湧出泥漿保護,卻被傻柱的手臂震散,陰寒之氣順著手掌湧入對方體內。


    啪!


    暗銅色的手掌擊打在碎顱者的胸前,土黃色的光暈隻是微微一晃就消失不見,整個胸腔直接塌陷,詭異的是一絲血液都沒有濺出。


    “魔鬼!”


    “他是魔鬼……”


    火銃,大劍齊聚,拂塵從魂殿中攝出,黑白絲線瞬間填滿整個酒館。


    桌椅變成篩子,裝酒的木桶,玻璃也化作殘骸,等到濃鬱的酒香吸引下一批客人時。


    寫在地上的血字,讓慕名而來來的傭兵們隻能用深唿吸來緩解恐懼,懷裏女伴驚恐的叫聲讓趕來的軍警們腦袋發脹。


    空無一人的酒館,地麵是用鮮血寫的昂撒文,殺人者黑騎士!


    “又是他!”


    如果這裏滿是斷臂殘肢,一地死屍,他們還好受點,可眼前幹幹淨淨,比食屍鬼舔的還要幹淨。這裏就有些毛骨悚然了!


    刺耳的警哨聲不斷吹響,這是首例黑騎士出現在白天,他們必須要做些什麽。


    乾元人被驅逐離開,大批昂撒軍警走上街頭,很多人都不知道自己的敵人在哪裏。


    點點恐懼在寂寂無人的建築物內開始蔓延。


    一個又一個酒館被打開,有的是醉醺醺的酒鬼,有的是死寂一般的空屋。


    不是生意慘淡,而是活人消失不見。


    “莫洛爵士拜托了!”


    來乾元度假的大偵探莫洛有些無奈的點了點頭,他之所以遠渡重洋,就是避開死亡,可死亡還是找到了他。


    失蹤的人是否死亡,現在不清楚,但根據現場遺留的痕跡,二百人的上限早就被突破了,除了酒保、服務員,失蹤的多為拿錢的野狗——傭兵。


    一般出現這種情況,往往是傭兵之間的利益相爭,可現在卻像是對方想要把傭兵一網打盡。


    兇手是聲名在外的黑騎士,他已經從本地的官員那裏得到了消息,他現在需要做的是找到他。


    論找黑暗生物,璀璨之塔最適合,可這裏是索倫之地,當前隻有莫洛這位半個璀璨之塔的學生最適合。


    索倫之塔的大人們還在找瑟琳娜的蹤跡,暫時調不出人手,所幸附近的騎士團人手充足,當地的昂撒議會也願意給這位有名的大偵探麵子。


    四位火炬者,十位蒸汽騎士,還有一個中隊的海魔劍士,隨時聽候莫洛的調遣。


    莫洛在元湛最開始行兇的酒館內,觀察了片刻,先是品嚐了一下地上的血字,然後又調出了本地的地圖,最後在地圖上,一個叫巨象酒館畫了個標記。


    “你們隻有兩分鍾的時間!”


    眾人不疑有他,嗡鳴的四輪車快速轉動輪子,隊伍不多,上車的都是精銳。


    沒有人懷疑他在弄虛作假,大偵探莫洛已經用無數案件證明,他說的就是真理,哪怕在自由之巔,莫洛的名字都好使。


    而此時的元湛真的就在巨象酒館,甚至他剛才想去的不是這裏,而是不遠處的白橡樹酒館。


    就是一個突然的念頭讓他邁進了這裏,沒有多餘的廢話,喚出傻柱,拂絲清場,陰虺洗地。


    他是死人經的擁有者,他是鬼非人,做這些殺戮之事正適合。


    七個酒館、五百八十七條人命!


    多嗎?


    對於死在陽河上的乾元人來說,一點都不多。


    這片土地原來的主人可不是洋人,開闊繁華的租地之下都是成家成戶的乾元人哀嚎的亡靈。


    二分之一脊骨變為銀白色的傻柱現在元湛的麵前,後者手掌緊緊貼合在傻柱的胸膛,涓涓陰力湧入脊骨,然後化作新的符文,催化銀骨。


    就在陰力剛剛消散之時,一抹悸動由靈魂震顫,元湛猛地向外望去,陰虺化作殘影飛出,傻柱弓步上前,雙臂交織,恰在此時,叮的一聲,細長的紅色羽箭射中傻柱的臂鎧。


    子彈都打不穿的甲胄被紅色的箭頭溶出一個小洞。


    元湛坐在橡木條凳上,雙眼隻捉到一個白色的身影,像是白色的犬。


    屋外傳來的刀兵響動,表明這裏被圍的水泄不通。


    陰虺折返,身上多了幾道疤痕,小小的三寸蛇膨脹到一丈。


    兩把提燈照耀,上麵的光讓陰虺不斷扭動身軀。


    走入房間內的風衣男子主動介紹,“莫洛!”


    “黑騎士,當然也可以叫我元湛!”


    走近罪犯,成為罪犯,打擊罪犯!


    這是莫洛的座右銘,他常常和罪犯聊天,有些人聊著聊著就會痛哭流涕,懺悔自己的罪行。


    朦朧的感化之音從莫洛開口就開始蕩漾在元湛的靈魂,這股力量更柔和更溫暖,莫洛的靈魂強度比約瑟夫的還要高。


    來者是個高手。


    一張張紙人從元湛的背後落下,緊貼地麵。


    “你可以改變自己的相貌?”莫洛像是一個好奇者,頗有興趣的問道。


    “我可以換皮!”


    莫洛伸出大拇指表達自己的讚歎,“神奇的東方法術!”


    “這些紙人也是?”不知何時莫洛的手上多了一個正在扭動的紙人,紙人的四肢正在掙紮,然後猛的炸裂,變為不大不小的火花。


    “見笑了,功夫不到家,真是丟臉丟到姥姥家了!”


    “你很強!”


    “你也是!”莫洛迴應道。


    “你怎麽知道我在這裏?”元湛對這個很感興趣。


    “秘密!”


    “既然是秘密,那就死也不要開口!”


    元湛的路線都是隨機,而且絕不停留太長時間,居然還被對方找到。


    難道對方有能看穿死人經的底牌。


    紙人嘩啦啦作響,早已經悄悄的布置在整個酒館。


    幽藍色的鬼火霎時升騰,被火焰接觸的騎士們,剛想撲滅,卻發現自己並無感覺,倒是傳來了一聲狗叫。


    白犬被火焰包裹不斷發出哀嚎,莫洛見狀念動咒語,白犬陡然變大,直接變成直立起來的肌肉狗頭人,手裏更是多出一把巨大的斬首劍。


    陰虺和其糾纏,傻柱與騎士大打出手,反觀元湛和莫洛再沒有其他動作,隻是一個眼睛發黑,一個眼睛發白。


    原本籠罩在騎士身上的燈光快速消逝,兩名火炬者不斷注入自己的靈力,然後油盡燈枯把自己變為燈油。


    這一切發生的很快,從他們努力為騎士庇護,到耗盡生命力,不過十幾秒,快到外麵的同伴沒有反應過來。手段太過詭異,不知怎麽死的!好在來的都是精銳,有不少還參與過高塔和地堡的戰爭。


    屋內的鬼火在火炬者死亡的那一刻,猛地變大,直接衝出酒館,順著窗戶,門口蔓延四麵八方。


    “高能蒸汽!”


    一排蒸汽騎士抄起手中的黑管,裏麵噴射熱浪,混著聖水的蒸汽,將洶湧的鬼火阻礙原地,火炬者齊聲念咒,鬼火被一點點逼迴房屋。


    劈啪……


    扳機不斷扣動,大口徑的火銃不斷發射彈藥,直到整個酒館變為廢墟。


    “喂!他們不管你的死活啊!”


    元湛臉色慘白,看著白絲幾乎布滿全頭的莫洛。


    “是我下的命令!”


    “你不怕他們也把你打死!”


    莫洛有些苦笑的說道:“我也是賭一把!”


    元湛不知道莫洛的身份,他還以為對方是有特殊能力,然後被官僚逼迫才不得已以身作餌。


    知道實情的莫洛更是暗暗叫苦,他就不應該接這份委托,不單浪費了一塊珍貴的命牌,還把自己放置於危險中。


    莫洛能有今天的成就,一靠靈覺,為他逢兇化吉,探明前路,二靠靈犬,尋人找物,肉身庇護。


    外麵的火銃都是附魔的好家夥,威力大,麵前的黑暗種實力更強,靈犬被撕碎躲入莫洛身體內,何時恢複不好說,但他身上的防護罩可撐不了多久了。他的靈魂比一般法師要強,可法術並沒有學得多少,肉體也不如騎士,他熱愛破案,遠勝於鑽研法術。


    “虧了,虧了!”


    “虧了,虧了!”


    兩人同時在心裏念叨,元湛的陰虺隻剩下半個身子,積攢的紙人消耗一空,傻柱甲胄破碎,唯一完好的就是拂塵。


    早知他就該溜之大吉,總想著撈取更多的煉屍材料。


    貪心犯的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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