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吞噬了白晝,將那高大的雪山攬入了懷抱,空中的孤月將月光灑落,聖潔的白雪之上泛起了銀輝,天地之間,寂靜無聲。


    “嗯——突突突突~嗯——突突突……”


    “哼↗嗬↘哼↗嗬↘……”


    ……


    好吧,也不是那麽安靜。


    雪洞中,唿嚕聲此起彼伏,不同的唿嚕聲交織在一起,你方唱罷,我登台,宛若一場盛大的交響樂曲。


    林暮疲憊的歎了口氣,兩隻手無力的捂住了自己的四隻耳朵。


    雖然陳皮阿四他們的隊伍裏有馬匹,但為了追上阿寧的隊伍,他們加緊趕路,中途也沒有一點兒休息的機會,一天下來一點也不比走路輕鬆。


    在吃完晚餐之後,林暮就縮迴了帳篷裏休息,但


    她萬萬沒想到在下半夜的時候,這群人竟然不約而同的打起了唿嚕,那震天的唿嚕聲直接把林暮給吵醒了。


    她痛苦地皺起了臉,兩隻手揉了上麵的耳朵,又要揉一揉下麵的耳朵,可那宛如魔音的唿嚕交響曲還是不停歇的往耳朵裏鑽。


    雙倍的耳朵,雙倍的痛苦啊!


    她隔著帳篷幽怨的看了一眼,那擠在一起的幾個男人,歎了口氣從雪洞裏出去了。


    再在這裏待下去,她腦漿都要吵成漿糊了。


    “你不再休息會兒?”


    順子正叼著煙看著遠處裸露的山石發呆,聽見了動靜,轉頭看去,便看見的那個在中途加入隊伍裏的女人。


    林暮搖了搖頭,苦笑了一聲,“這裏麵太吵了,我實在待不下去了。”


    順子點了點頭,表示理解。


    他們倆也不熟,沒有什麽話題可以聊,空氣一下子便安靜了下來。


    積雪在月光的照耀下,散發著柔和的白光,看起來軟乎乎的,讓人十分有撲進去的衝動。


    林暮心動了,兜帽下被唿嚕聲震得發疼的狐耳也動了。


    她看了一眼正在抽煙的順子,緩慢的伸出了試探的腳。


    走了幾步之後,她發現順子沒有理會她的意思,便小小的歡唿了一聲,加快步子朝著遠方跑了一會兒,她警惕地朝著四周看了一眼,見周圍沒有人,便朝著地上的積雪撲了過去。


    這塊積雪在一處小坡後,所以林暮放心的在雪地上打了個滾兒,雙手伸在積雪裏,肆意的玩耍了起來。


    她一會兒揚起了一陣飄飛的雪花,一會兒在雪地裏以手為筆按壓出了不同的圖案,一會兒團出一個圓滾滾的雪球朝遠方扔去……


    點點白雪沾在臉上沒一會兒便化成了水跡,林暮渾不在意的用衣袖擦了擦,臉上滿是興奮之色。


    她早就想這麽做了,隻不過之前白天都在趕路,晚上又要抓緊時間恢複體力,一直沒有找到機會罷了。


    現在終於有機會玩兒雪了!


    林暮興奮地眯起了眼睛,朝著地上的積雪伸出了狐狐之爪。


    帳篷裏,無邪也被唿嚕聲吵醒了。


    他麵朝上,用那雙無神的大眼睛盯著帳篷頂發了會兒呆,發現自己沒有強大到能在這樣的環境下繼續睡覺。


    他坐起身,吐出了一口濁氣,便認輸般的爬出了帳篷。


    順子還在那裏抽煙,他轉頭看了一眼無邪,問:“你也是被吵醒的?”


    “‘也’?”無邪驚訝的挑了挑眉,“還有誰被吵醒了嗎?”


    順子是守夜的人,所以被吵醒的那個人一定不是他,但這雪洞口隻有順子一個人,那被吵醒的那個人去哪兒了?


    順子環視了一下四周,驚訝的發現那個剛剛還蹲在旁邊的女人不見了。


    “就是我們在半路上遇到的那個女人,她剛剛還坐在這兒呢,不知道現在跑哪兒去了?”


    女人?


    他們隊伍裏唯一的女人不就是林暮嗎?


    無邪眨了眨眼睛,突然反應過來,“林暮不見了?”


    他猛地站起了身,視線不停的在周圍搜尋起來。


    順子被他這反應嚇了一跳,連手上的煙都顧不得抽了,連忙解釋道:“你別著急,我也沒說她不見了啊,她可能就是在附近走走,一會兒就迴來了。”


    無邪也意識到自己反應過度了,想想林暮之前在西沙和秦嶺的英姿,哪裏會這麽悄無聲息的就被人帶走呢?


    說不定就像順子說的,她隻是無聊了想去周圍轉轉而已。


    順子見無邪重新坐了迴去,突然問道:“無老板,你能不能告訴我,你們進山到底是在做什麽的?”


    無邪身體一僵,不知道該怎麽迴答,順子提出這個問題,顯然已經對他們有了懷疑,但是如實說是絕對不可能的。


    無邪有意岔開話題,卻意外得知了順子並非專業向導的事情。


    艸!不是專業向導就敢帶著他們進山了?這不是拿著他們的命來玩嗎?


    順子看無邪的臉色不對,連忙解釋道:“無老板我也是有苦衷的,就在十年前,我的父親也帶了一批人進山,但他卻再也沒能從雪山裏走出來。


    那些人的裝扮和你們很像,路線也十分相似。他們也是非要在冬天進山,也是非要上山不可,所以我猜測你們和那群人的目的應該是相似的。我想,跟著你們,或許我就能知道我父親當初到底發生了什麽事。當然,這一切也隻是我的臆想。”


    *


    無邪垂眸看著雪地上的腳印,視線微微有些放空。


    藤蔓在這雪地裏真的管用嗎?不會一出現就被凍成冰棍吧?


    他越想越擔心,跟順子說了一聲,便拿著手電筒出去找人去了。


    無邪跟著腳印走了三百米左右,終於在一處背風的坡麵找到了像一顆土豆一樣蹲在雪地裏的林暮。


    林暮此時正一臉興奮的搓著雪球,而在她身旁的地麵上已經擺上了一堆雪球了。


    無邪剛鬆口氣,卻見林暮頭頂的兜帽突然滑落,露出了兩隻雪白而柔軟的耳朵。


    “呃!”


    他一口氣卡在喉嚨裏,差點沒上來。


    那兩隻尖尖的耳朵在林暮烏黑的發頂上十分的顯眼,還時不時的抖動兩下,昭示著自己的存在感。


    無邪揉了揉眼睛,確定不是自己的錯覺。


    林暮這是變異了?


    從人魚變成了植物,再從植物變成了動物,這跨度是不是有點太大了?


    生物進化也不是這個進化法啊!


    雪白的耳朵突然動了動,林暮聽見動靜,轉頭便看見了正一臉驚愕的盯著她頭頂的無邪。


    林暮咽了咽口水,抬手一摸便抓住了自己的耳朵。


    哦豁,她的狐狸耳朵露出來了!


    害怕無邪將自己當成妖怪,林暮急忙從雪地裏跳起,猛地一撲將無邪按在了雪地上。


    “無邪,你聽我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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