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青低頭看著自己泛白的指尖,摩挲著,凝神沉思。


    二十萬她拿的出來,可是猜叔很明顯是不想放她離開了。


    不過也罷,也算是柳暗花明了,至少沒有跟著那些人販子離開,不管猜叔有什麽打算,終究是兩個人的博弈,即便輸了,也隻是兩人的事,而不用麵對未知的,無法施展的困境。


    “那我需要做些什麽?”陳青嘴角勾起一抹嘲諷,輕輕垂下眼瞼。


    “先不說這些,你先養病,”猜叔沒有給明確的指示。


    “好,我還是那句話,隻要不讓我嫁人,其他都可以。”


    陳青微微撩起眼皮,那凜冽如雪的目光定定的看著不遠處的男人,透漏出不容置疑的堅定。


    猜叔看著這個姑娘,點點頭,算是允諾她。


    陳青和猜叔視線交匯,猜叔的視線很有侵略性,仿佛能看透人心,看透一個人的虛張聲勢,帶著滾燙的熱意襲來,陳青強撐了一會就敗下陣來,慌亂的移開視線,卻不經意看到身上穿著的陌生服飾。


    她心頭一顫,本能的吞下要問出口的話。


    不管是誰給她換的衣服,這會她最好裝傻。


    問出來,隻會自取其辱。


    陳青收迴尷尬,假意觀察著房間。


    這是一間很有異國特色,很清幽的雅室。


    原木的風格的建築帶著曆史的厚重感,偏偏窗戶和門都是淡淡的墨綠,帶著股子生氣。


    全屋鋪了榻榻米,入門處就是一張古拙的大茶台,猜叔坐在那邊泡茶,剛好堵在門口,他隻是靜靜坐在那裏,一種難以言喻的威懾感讓陳青不敢輕舉妄動。


    茶台往裏是她躺著休息的貴妃榻,和猜叔泡茶的地方僅僅一步之遙,這讓她有種自己睡覺都會被人觀賞的感覺,空曠的房間用亞麻色厚厚的簾子作為格擋,另一邊是一張偌大的書桌,上麵擺著沒寫完的字帖和毛筆,牆邊的邊幾和博古架上擺滿了書籍,再往裏是一間緊閉的房門,看不到裏麵的景象。


    房間很整潔,除了綠植以外沒有其他繁複的點綴,找不到一件多餘的東西,大板塊,極簡的色調就不再使人感到沉重和壓抑了,隻有沉靜。


    陳青心想,這人心事太多,腦子太複雜了。


    從心理學的角度分析,隻有頭腦越是簡單的人越需要外物來點綴和填充,而頭腦複雜的人則是對於簡潔有著特殊的心理需求。


    陳青觀察著房間,不經意掃到猜叔凝視著自己的目光,頓時小臉燒的通紅,一種偷窺被抓包的羞愧感油然而生,她羞赧的躲開眼神,拉起薄薄的毯子把自己包裹起來。


    像個蟬蛹一般。


    猜叔笑了笑,給空了的水壺添滿泉水。


    陳青就這麽在達班住下了,猜叔也沒給她安排具體的工作,她也就樂於裝傻。


    自覺的把自己歸到幫廚打雜的行列裏麵。


    達班真的沒有女人,全是漢子,唯二的就是她和廚房幫廚的嬢嬢,這邊把上了年紀的婦女喊做嬢嬢。


    可是幫廚的嬢嬢是個啞巴,每天就默默的坐著自己的事情,做完就迴家。


    是的,人家有家,就住在大寨邊上的村子裏。


    所以陳青很自覺的占據了這邊給嬢嬢留夜準備的小竹屋。她不想再在猜叔的臥室門口打地鋪了。


    陳青醒來後第一晚就搞清楚書房邊上那扇緊閉的門後麵是什麽了,那是猜叔的臥室。


    瑪德,她就跟個看門狗一樣在臥室門口打地鋪。


    這讓她簡直渾身難受。


    所以在看到幫廚嬢嬢的臨時小臥室後,她就厚著臉皮的占用了。


    反正自己也不會這邊的語言,對方也不講話,不說話她就當默認了。


    陳青頗為羞愧的想著,卻不願再搬出去。


    因為沒人能溝通,她又躲著達班的人,每天都是默默的幹活,見人就躲,所以很多天了,她依舊沒有搞清楚自己身在什麽地界,隻是從他們的語言中知道,這邊可能是邊境線上。


    畢竟他們說著自己聽不懂的語言,寫著自己不懂的文字,但是偶爾卻也說漢語。


    好像這邊的每個人都會說漢語,但是廚房內能找到的包裝袋上那一串一串跟泡麵一樣的文字看的她眼暈。


    這是被綁出國了啊。


    陳青搓著盆裏的抹布,看著眼前翻滾的追夫河感慨。


    她怎麽出國的都不清楚,反正不會是正當途徑,自己的護照和身份證在猜叔那邊,沒有他的允許,她真的是迴不了國。


    越想越無奈,隻得把這些解不開的難題都丟腦後去,埋頭繼續擦拭著地板。


    猜叔背著手,站在二樓看著一樓趴在地上認真擦拭地板的女人,眼底全是玩味。


    以為她會吃不了這些苦找自己開口求助的,沒想到她倒是堅持下去了。


    “猜叔,真讓這個人幹這些雜活給?”


    但拓站在猜叔身後,看著前麵一身寬大灰藍筒裙的女人,哪怕老舊的款式也遮擋不住她曼妙的身姿。


    總覺得幹這些髒活累活糟蹋了,她應該是坐著喝喝茶,賞賞花的那種女人。


    而不是現在,趴在地上擦地板的女人。


    “怎麽樣?她給的卡號,裏麵的錢取出來了嗎?”猜叔雙手抱胸,悠然的看著勞動中的女人,勞動婦女最光榮,是挺光榮的。


    寧願用勞動賺錢,也不以色侍人,少見了。


    “卡裏一共七十多萬,我取出二十萬,剩下的沒動。這個人直接把卡號和密碼交了出來,也不怕我們全部給她都昧了。”但拓說起這事就佩服。


    “像她這樣的女人,錢,反而是最容易就能取得的,她追求的是別的東西。”


    猜叔幽幽的道,這女人天生一副鬼神之筆的美貌和身材,肌膚白皙猶如凝脂,一頭烏黑閃亮的長發嫵媚,飄然,看似隨意的粗布筒裙,袖子挽著,露出兩條雪白的晃眼的手臂。


    浸在髒水裏的雙手也是纖細漂亮,宛如上好的羊脂玉,這一身洗的發白,不合身的筒裙,卻讓她本就楚楚動人的女性魅力之中又平添了幾分我見猶憐的氣質,惹人憐惜。


    猜叔下意識的摩挲著他手腕上的羊脂玉手串,入手的溫潤讓人心儀。


    也難怪,這樣的姿色,讓劉金翠收了二十萬依舊念叨個不停。


    劉金翠這陣子在收集美女,想要送給陳會長,借此好更進一步,拿下整個大曲林的新娘生意。


    丟了這個麽極品,後麵來的女孩自然怎麽看怎麽不滿意。


    “不要錢,那還追求哈子?有錢了不就啥子都有了嗎?”但拓一臉的疑惑,想不通這世上還有啥子比錢還重要。


    猜叔扭頭看了但拓一眼,心想,以他的智力,自然理解不了這種人。


    這丫頭,有點個性。


    不管其他人怎麽想的,陳青反而很適應這種早上起來就開始忙碌,一直忙到晚上倒頭就睡的日子,困擾她許多年失眠的毛病居然不治而愈了,現在別說吃藥了,她每天中午不睡一會都覺得下午精力不濟。


    晚上沾枕頭就睡,根本沒有多餘的精力去思考其他。


    排除語言不通,安全沒保障的前提,這樣的日子反而讓她舒心不少。


    這日,打掃完衛生,陳青找了個沒人注意得到,又曬得到太陽的角落,悄悄的趴在桌子上偷懶,曬著半幹的頭發。


    這邊的太陽曬的人懶洋洋的,一會就出了一身汗,感覺跟蒸桑拿一樣,仿佛要把她前二十多年體內積攢的濕氣都蒸發了一般。


    剛剛洗完的頭發展開曬一曬,水分很快就消失的無影無蹤了。


    陳青閉著眼,眼皮覆蓋下,眼前依舊是是一片粉紅,太陽不僅帶走了她發梢的水分,還帶走了她腦袋裏的水分。


    心思清明,直接放空了一切,不思不想,好似在浪費時間,實則是在享受生命。


    有點熱,但是懶得動彈,她覺得自己的骨頭都被曬花了,不想動彈。


    卻感受到撲麵而來一陣清風。


    好暢快。


    陳青愜意的舒展著眉眼,下一秒聞到空氣中多出來的一股淡淡的檀香氣息,嚇得她一個哆嗦,差點從桌子上滾了下去。


    “小心點。”


    一個低沉溫柔的聲音從身後響起,陳青緊鎖著眉頭,趴在桌子上,想告訴自己是幻聽,可是心底卻有個聲音告訴她,不要裝死了,麵對現實吧。


    猜叔好笑的看著這個女人皺著秀氣的眉頭,隔著薄薄的眼皮咕嚕嚕亂轉的眼球。等待著她睜眼。


    不知為何,居然有幾年前熬夜等待曇花開的期待感。


    看到對方睜開眼睛,一雙清亮的眸子望向自己,猜叔心裏有種不負期待的滿足。


    一種果然如此的暢快湧上心頭。


    他笑的很開心。


    “我叫你青青吧?”猜叔看著正襟危坐的女孩,突然開口道。


    “還是叫我小陳吧,別人都這麽叫。”


    陳青婉拒,青青什麽的太親密了,她除了債務,不想跟這裏的人產生什麽交集。


    猜叔挑眉,一臉不可置否的表情,盤腿坐著,手上卻不停的扇著蒲扇,清涼的風湧向兩人,從對麵吹來的風帶著一股淡淡的檀香氣息,很好聞,可是陳青卻隻感到一種對自己安全範圍的侵略,但是她在猜叔的目光下,卻絲毫不敢躲開。


    “也行,名字隻是一個代號,”猜叔的聲音帶著一股居高臨下的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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