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會通知大使館田記者的下落,雖然我知道,在這裏逼單房是常態,可是常態就是正確的嗎?我這個人比較自私冷漠,沒有那麽崇高的理想抱負去改變這個世界,但是我尊敬那些燃燒自己去照亮世界的人,總得有人去做些什麽吧。也許一小田記者起不了什麽作用,但如果是千千萬萬個呢?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陳青不知道她做了會不會後悔,可她知道,如果什麽都不做,她才會後悔。


    她之前猜測有些出入,這記者不是拍到世紀賭坊裏麵的東西,而是目標直逼藍琴逼單房。


    他一個剛剛來到三邊坡的小記者,帶著滿腔熱忱,心存真理,為生民立民,為弱者發聲。這是他的特質,不會改變。


    但是陳青一直在想的卻是,他一個陌生人,是怎麽知道藍琴逼單房的存在的。


    畢竟藍琴這個逼單房早就停了,消停了那麽久,隻有一些老牌勢力才知道他的存在,也隻有密切相關的一些人,才知道逼單房重新啟動的事兒。


    “我知道,不過我還是想聽。”


    猜叔眼神溫柔的看著陳青。這才是意誌堅定之人會做的選擇。


    沈星會融入三邊坡,雖然他現在擰巴著,那是因為觸及到了他身邊相關的人。


    但陳青不會的原因就在於此,她不會顧慮任何人和感情,隻會做她認為對的事情。


    哪怕是他,也不能讓她改變。


    陳青沒想到猜叔居然沒有阻止她,也沒有譴責她胳膊肘往外拐。任何語言或行動都沒有,哪怕一個譴責的眼神都沒有。


    就這麽包容的看著她,縱容著她的一切。


    猜叔這反常的態度讓陳青有些錯愕,沈星背刺都被懲罰,哪怕是為了身邊的人,可她就這麽不近不養的過去了?不免讓她想的多了些。


    “來玩個遊戲吧,快答快問,不允許撒謊。你隻需要迴答是,或者否,或者沉默。”


    陳青來了興趣,她仿佛發現了什麽大秘密。


    她好像無意間摸到了猜叔不為人知的秘密。


    如果說好奇,那陳青隻好奇一件事,就是猜叔究竟是什麽時候決定放棄藍琴的?


    是沈星背刺時,還是在傑森栗對世紀賭坊下手的時候?


    “你是否在沈星配合岩白眉來勸你的時候決定放棄藍琴?”


    陳青知道這個時間點對她很關鍵。


    “否。“


    猜叔任由陳青胡鬧,帶著笑意,他坐的端正,雙手交握在一起,看著陳青的眼神帶著遮掩不住的讚賞。


    “夏文靜的逼單房你想不想要他存在?”


    逼單房能收迴錢,這陣子猜叔可是賺的錢包滿滿的呢。


    “否。”


    猜叔不帶一絲的猶豫迴答道,這東西太髒了,他不屑插手。


    也不想髒了自己手。


    “你是否真的想插手博彩業?”


    陳青深唿吸,終於鼓足勇氣問了出來,這是她一直想不通的,猜叔為什麽寧願賭著失去岩白眉這個兄弟也要插手世紀賭坊,真就是為了那兩個廳的利潤嗎?


    這點錢,還不夠他買一次酒呢,這很不像他。


    所以這個問題太關鍵了。


    “否。”


    猜叔嘴角的笑壓都壓不住了。眼神如水快要把陳青淹沒。


    這樣熱烈的眼神看的陳青下意識閃躲,有種生命不能承受之重。


    她有些後悔跟猜叔玩這遊戲了,感覺撥開迷霧,看到的東西她有些承接不住。


    可已經到這一步了,退縮,好像顯得她有點慫了。陳青隻能深唿吸,強撐著繼續下去。


    “達班,是不是永遠不碰毒?”


    “……是。”


    猜叔有一絲的晃神,可是最後還是肯定的答道。他答應過很多人不碰毒,那就不碰,賭毒這玩意,比賭還髒,他更是不屑髒了自己的手。


    他第一次發現自己居然有些精神潔癖。


    這個答案讓陳青一顆懸著的心稍稍落了下來,腿跪的有些麻了,她索性癱坐在榻榻米上,整個人蜷縮了起來,腦袋懶散的枕在膝蓋上,安靜的看著對麵這個帥氣的老頭。


    “你……為了達到心中的信念,你是否會選擇犧牲身邊的人?”


    成功路上的絆腳石,大多都是身邊的溫情,她也許猜到了猜叔心裏的信念,他的理念核心。


    那為了維持這個核心,他會不會丟棄路上阻礙他的紛紛擾擾……


    猜叔這次沒有迴答,隻是無聲的看著陳青。


    他選擇了沉默。


    不是會,也不是不會,而是沉默。


    人啊 ,總是得隴望蜀,這山望著那山高,貪心更多。


    陳青笑了笑,嘴巴裏有些苦澀,像是血腥味,更像是咬破了苦膽。


    她舉著茶盞跟猜叔輕輕道,“敬明天……”


    猜叔配合的舉起,心中默道,敬每一天……


    沈星瞪著世紀那邊的同時,也重新開始跑起了邊水。不過更多是打雜。


    他站在車廂內,心不在焉的拿著麻繩捆綁著碼在車頂的貨,但拓喊了他好幾聲都沒喊答應,白眼是翻了又翻,卻隻能歎著氣幫沈星把事情做完。


    等到最後一箱貨被捆好,沈星這才跟個遊魂一般,從皮卡車頂翻了下來。


    雙手抱胸,有些頹喪的依靠在車。


    “拓子哥,你覺不覺得猜叔最近有些奇怪,忽近忽遠的,總是讓人琢磨不透。”


    每次他覺得猜叔好的時候,他都會給自己劈頭蓋臉一下。


    而每次他被打擊了,有些害怕猜叔的時候,猜叔又來給自己一些溫情。讓他重新開始仰慕這個大佬。


    反反複複,沈星覺得他就像是被渣男蹂躪的戀愛腦一樣,患得患失的。


    而猜叔就是這個渣男。


    但拓再一次翻了個白眼,受不了的給了沈星腦袋上一巴掌,


    “你過來,瞧瞧這個!”


    說著,但拓從車子裏抱出一個箱子,打開來把裏麵的東西暴露給沈星看。


    看著箱子裏的東西,沈星驚聲道,“這一箱子,怎麽都是迷彩服啊?”


    “看清楚沒得?不是煙,不是酒,全都是軍裝。”


    但拓歎氣,這個傻弟弟還整天沉迷在自己的世界裏麵,都不太抬眼看看外麵的世界都變成什麽樣了。


    “那這種生意咱就別做了啊 !”


    這可是軍火 啊,這是他們能插手的麽?


    打起仗來他們就是炮灰。躲都來不及呢,咋還要往上湊呢。


    “咋個了?覺得我們不該做這些,”


    但拓笑了笑,看著傻乎乎的沈星解釋道,


    “達班從來不接這些,這是第一次,曉得為哪樣不?”


    但拓很鐵不爭的看著這個小老弟。想給他腦袋揪下來好好洗洗,洗幹淨腦袋裏的烏糟。


    “因為他們要的貨,我們都給不齊,如果達班不送這些呢話,達班就沒得飯吃了,”


    但拓抓著沈星的肩膀讓他看著自己,一字一句道,“他們是在打仗,曉得不,現在不是我們可以有選擇呢時候了。”


    你清醒一點吧。


    看著但拓眼底的失望,沈星心裏也很不舒服,他下意識就對著但拓發泄壞脾氣,帶著不耐煩道,


    “你跟我說這些幹啥,我知道最近咱們的日子不好過,”


    可是他也沒辦法啊,他自己心裏也很煩啊。


    沈星有些喪氣道。


    “我為哪樣不跟你說這些?以你呢性格,還有郭立民呢問題,你覺得我不曉得你在想什麽?但是這件事情你到底站那一邊?是對逼單房呢事情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還是搞砸它,到時候大家都吃不起飯了,去滿足山上那群人呢所有要求?”


    這個傻子,達班現在都被逼到這種境地了,他不想著幫忙,還不停的拆台子,真是曉不得他呢心,到底向著哪個?


    “你不用說了,我明白,我是想……唉!我真不知道咋跟你解釋,”


    沈星聽出了拓子哥對他的埋怨,可是他也很無奈啊,一邊是他的好兄弟,救過他命的恩人,另一麵是他當成家人一般的達班兄弟,猜叔對他還有恩。


    他煩躁的抓著頭發。跟個小瘋子一樣。


    “你要曉得,你選擇留下來,就要付出相應呢代價,有時候不是猜叔忽遠忽近,是你搖擺不定。”


    但拓心裏有些難受,他覺得沈星變了,沒把達班當成家了。


    心知肚明卻又力不從心。


    但拓歎氣,看著外麵清冷的街道幽幽道,


    “你曉不曉得,商會呢木頭已經停了,屠宰場也關了,陳會長可能已經投靠了金占芭了,在這個你死我活呢時候,我希望達班可以團結一致,共度難關。”


    “什麽?你說陳會長投靠了金占芭,不可能啊,他那個百盛娛樂城不就是他們點的麽?他咋可能投靠鑾巴頌?“


    沈星不信,不停的追問著但拓。


    ”你那說為哪樣點了呢?你說說,還不是不願意投靠過去,”


    但拓不耐煩道。這個傻子到現在還看不清楚嗎?


    心好累。這個傻弟弟。


    陳青最後還是通知了大使館,大使館那邊很感謝她提供的信息,同時也告訴她一件事,有兩個人想找她,但是沒有她的聯係方式,隻能求助到大使館,現在對方就在小磨弄待著,詢問陳青要不要告訴他們。


    陳青聽著這兩個陌生又熟悉的名字,心跳徹底亂了,巨大的壓力好像把她周身的空氣全都吸空了,她顫抖著手捏著電話,卻發不出聲。


    一旁的猜叔看到她這幅樣子,瞬間坐不住了,丟開寫到一半的經書,大步近前來,小心的護著陳青在軟塌下躺著,握著她的手擔憂著。


    “怎麽了?發生了什麽事兒?”


    猜叔心疼的抬手撫去陳青額頭上冒出冷汗,看著虛弱的陳青,臉色蒼白如紙,猜叔有些慌了。


    “沒事了,沒事了,虛!”


    俯身抱著她,猜叔不停的摩挲著陳青冰涼的手臂,好讓她溫暖起來,可是入手的卻是冷汗和刺被激出來的雞皮。


    渾身肌肉緊繃繃的,他都怕小丫頭下一秒抽起來。


    陳青頭暈耳鳴的,腦袋卻昏昏沉沉的,像是一團漿糊,看著眼前模糊晃悠的猜叔,她想開口說話,可是張著嘴卻發不出一點聲音。


    “不要急,不要急,慢慢來,”


    猜叔抱起陳青攬在懷裏,擔憂的看著臉色蒼白的陳青,伸手摸了摸她的臉,入手也是冰涼。


    心都揪在一起了,酸楚難受。


    他像是抱著一個小孩子一樣把陳青擁在懷裏,輕輕的拍著,安撫著。


    眼裏 的殺意已經藏不住了。不管是誰,讓她這般難受,都該死。


    在猜叔耐心的安撫下,陳青喉頭一直梗著的石塊終於散去,她渾身的勁兒一鬆,崩潰的趴在了猜叔懷裏,痛哭出聲。


    哭的哽咽,就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樣,連哭都是壓抑的。


    “好了,沒事了,沒事了,有我在呢,沒事。”


    猜叔歎息著,心疼不已。


    這麽痛痛快快的哭了一場,陳青眼睛都紅腫了,嗓子也啞了,她抓著猜叔的衣服,抽噎著。


    “猜叔,他們欺負我……”


    啞啞的聲音帶著委屈的小嗓音,可是這麽哭了一場之後,她反而心裏好受多了,這會兒隻是想跟猜叔撒撒嬌,讓他哄哄自己。


    就好像一隻流浪的小狗,在外麵兇狠,可是迴到家就隻會依偎在主人懷裏哭訴自己的委屈。


    “沒事,我幫你打迴去,誰都不能欺負你。現在好些了麽?”


    猜叔手上帶著點力道,深入衣裙內,耐心給陳青揉著腰背緊繃的肌肉,好讓她能放鬆下來。


    眼神溫柔的看著頭發都汗濕了的小孩,心中歎息,湊上去輕輕在她額角吻了一下。


    “嗯,你幫我打他們。”


    陳青聲音悶悶的,她閉著眼,舒服的躺在猜叔懷裏,被他這麽抱著,真的好安心。


    崩潰來的快,走的也快。有猜叔哄著,她很快就收拾好自己崩潰了的情緒。


    拜托了但拓去小磨弄幫她接人,陳青就乖乖的跟著猜叔去了浴室,放了滿滿一大木桶的熱水,猜叔三兩下就剝光了陳青,一起坐了進去。


    泡個熱水澡放心一些。


    他真怕小丫頭出這一身的汗再著涼。


    到時候心疼的還是自己。


    熱水澡真的會讓人放鬆下來,猜叔不嫌麻煩的給她按摩著,放鬆肌肉。不再緊繃著。


    舒服的她跟個小貓一樣哼哼。


    “一會需要我陪著你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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