歎息著,猜叔從身後擁著陳青,心滿意足的在她的頸窩蹭了蹭。


    “怎麽這麽早就上來了,不多玩會?”


    難得達班這麽熱鬧,小丫頭不是一直喊著陪他這個老頭子無聊麽。現在熱鬧在樓下,她躲到了樓上。


    “太吵了,吵的我腦殼疼。”


    尤其是那個夏文靜,小嘴叭叭的就沒停過,細狗也是個人來瘋,興奮的要掀房子了。


    陳青下意識的往後躲著,猜叔下巴上的胡茬子蹭的她脖子癢癢的,又癢又痛。


    可是這一退,就正好結結實實的落在了他的懷抱裏。被他抱了個結實,真成了投懷送抱了。


    “怎麽不吹幹頭發?”


    猜叔皺眉,側臉貼在她幽涼的發絲上,帶著絲絲水汽,讓他因喝酒而發燙的臉慢慢開始降溫。


    很舒服,猜叔愜意的再次歎息。


    “你知道的,我性子急,一向等不了吹幹,索性直接來窗口吹吹風,一樣的效果。”陳青丟開鉛筆,伸手去推猜叔不安分的腦袋。


    好煩啊,這人怎麽跟個小狗一樣,粘人的很,還蹭的她又痛又癢的,太壞了。


    “跟沈星談完了?”


    剛剛就看到樓下猜叔和沈星聊了好久,沈星不知道說了什麽,讓猜叔願意陪他站在院子裏喂蚊子。


    也是真愛了。


    猜叔跟個狗皮膏藥一樣貼的很緊,任憑陳青怎麽都推不開,最後隻能無奈的放棄掙紮。


    不死心的伸出手隔絕著他的下巴,逃避著猜叔的物理攻擊。


    這樣一搞,反而像是捧著他的臉一般,親密又寵溺。


    猜叔也很配合的把下巴擱在她手上,讓她托著,漫不經心說著,


    “那個傻小子,交給他的任務,有些沒自信,來我這裏找信心來了。”


    “你不是很享受麽,小朋友對你的崇拜,我看你剛剛笑的可開心了,”


    陳青酸溜溜的打趣著,也沒了畫畫的心思,伸手輕輕扯著老登的胡子。


    這家夥,明明沒有胡須更好看,偏偏為了什麽狗屁的成熟威嚴,要留著這八字胡和下巴上的一小撮,短短的,揪也揪不到,還戳的人生疼。


    “哈哈哈,你連阿星的醋都要嚐一口麽?”


    猜叔被陳青的語氣逗笑了,他湊過去親了小丫頭一口,還惡略的舔了舔她的紅唇,砸吧著感慨道,


    “嗯,酸,百年陳釀,味道好極了。”


    “切!我吃他的醋?算了吧,那就是個小傻子,把你當神一樣膜拜,等他發現你的真麵目了,保準立馬棄暗投明,”


    陳青無奈的翻了個白眼。沈星現在可不就是把猜叔當成恩人一樣膜拜麽。


    喝了酒的猜叔惡趣味太壞了,一點都不好玩。


    “那你呢,不也把我當神明了麽?”


    猜叔頗為自傲,這點子人格魅力還是有的,收服個小丫頭綽綽有餘。


    “是啊,我是信了你的邪,把你這個邪神當成了正神頂禮膜拜,可是還不興人家迷途知返啊,看清你真麵目,果斷懸崖勒馬。”


    陳青也信口胡咧咧。


    倆人說著不正經的話,不過剛剛和沈星在一起的老猜可不是一星半點的開心啊。


    看來是那個傻小子說的什麽天真愚蠢的話,戳到猜叔的心坎上了。


    “怎麽想起畫畫來了?”


    笑鬧了一會,猜叔愜意的擁著陳青,拉著她坐在自己盤著腿彎裏,兩人親密無間的窩在一起。愜意極了。


    他撿起桌上的幾張稿子,看著上麵簡單的線條。


    極簡的線條勾勒出一個個生動的女人形象,留白和曲線讓她身姿曼妙妖嬈,有些像人,又帶著些鳥類的神韻,這讓他不由得想起了院子裏的白孔雀。


    仔細看看,可不就是白孔雀成了仙,幻化出了人形麽,卻還沒有褪去禽類的習性,顯得越發的妖異了。


    孔雀神靈,姿態妖嬈,帶著靈魂穿透力的姿態,果真能讓人感受到四季的輪轉和時間的流逝。


    神性和人性交融,更多的卻是悲憫和拯救眾生的執著與迷茫。


    小丫頭繪畫功底很深厚啊,簡單的幾筆就能奠定了這幅畫的內核。


    靈氣逼人。


    “之前張老師不是讓我為此間的山,此方的水而舞麽,我之前有感而發,就錄了幾段舞蹈的視頻傳給她,既讓她可以放心,也算是交了她布置的作業,誰知道她連個商量都沒商量,就給我找了這麽個任務,”


    陳青想著截稿日期,也是一個頭兩個大。


    一想到她隻是為了交作業才發的視頻,誰知道這都能給自己招來工作啊。早知道就讓張老師擔心好了。


    當然了,她也隻是嘴硬的說說而已。


    可是真的好鬱悶啊,她現在是流落異國,朝不保夕的可憐人質誒,為什麽人質還要工作啊。


    陳青有些無奈,有些擺爛的趴在猜叔懷裏,揪著他的扣子玩,還是老頭好,每天不是念佛就是喝茶,要不然就去樓下喝酒,日子過得愜意的咧。


    陳青雖然牢騷不斷,卻也知道,自己不能不知好歹。


    畢竟張老師嘴巴上說著讓她隨意,這個活卻是張老師花了功夫,搭了人情才給她找來的。


    不就是想著讓她恢複一下之前的名氣,以後迴去也好找工作麽。


    不能登台表演了,總不能一直頹廢著,還是得重新找一個方向了。


    老一輩的大家長,就是見不得小輩躲懶。


    其實她就是想閑著四處旅遊采風,遊山玩水啊。


    唉……


    這算不算甜蜜的負擔呢。


    陳青有些無奈。


    “什麽活?”


    猜叔麵露疑惑的看著手裏的稿紙,不知道小丫頭又要幹什麽。


    隔行如隔山,他能欣賞小青的舞姿,卻對她這個的行業內的情況不太了解。


    “飛天獎是華夏國內最大的舞蹈獎項之一,我之前可是蟬聯了兩屆的冠軍呢,怎麽也算是元老級的人物了,他們這次邀請我作為開幕嘉賓錄製一段舞蹈,所以我現在就得開始編舞了,之前一直沒有頭緒,剛剛細狗和油燈醉醺醺的鬥舞,反而讓我有了點靈感。猜叔,你說,我跳孔雀舞怎麽樣?”


    陳青倚在猜叔懷裏,半躺的仰頭看著他,想他給自己一點建議。


    飛天獎是國內三大獎項之一,一向是接收參賽者的舞蹈視頻,讓全國的網友投票,最後以總票數作為評選標準的獎項。


    陳青之前蟬聯過兩次冠軍,對這個獎項也很有感情,對方願意邀請她,一是她之前的熱度大,後麵雖然銷聲匿跡了,但是粉絲還是有一些的,請來也不跌份,二就是她之前傳迴去的拿著桌布跳的舞。


    雖然隻是隨感而發,可是舞蹈視頻卻吸引了幾個評委,最後一致決定,邀請她作為開獎嘉賓。


    這也算是對她的看重吧,這樣一想,反而激發了她的鬥誌。


    孔雀舞是華夏民間舞中頗具代表性的一種舞蹈,是傣族的特色舞蹈,勃磨與那邊接壤,民族流通性強,這讓勃磨這邊的民族舞也帶著幾分傣族舞的韻味。


    這舞本就是一千多年前,傣族領袖麻栗模仿孔雀的優美姿態而學的舞,後麵經曆了多少代民間藝人加工成型,才有了現在的孔雀舞種。


    她之前為了躲猜叔,很喜歡跟後院的白孔雀玩,還傻乎乎的給它起名字叫小白。


    誰知道人家有自己的名字啊。


    那時候她也畫了不少孔雀的畫像來消磨時間,剛剛整理了一下,她覺得可行。


    “可以啊,這是你的強項,你要對自己有信心。”


    猜叔手指輕柔的幫著陳青疏通半幹的發絲,看著說起舞蹈,整個人都在發光的小丫頭,心中生出幾分酸澀。


    這才是她熱愛的事業啊,而不是去做實業,去開廠子,做生意。


    她有這個能力,也能幹的很好,但不代表熱愛。


    更多的隻是消磨時間罷了。


    從她把廠子理順後就一直躲在達班不出去,猜叔多少也看得出,小丫頭這是熱乎勁兒過去了。


    猜叔眷戀的描繪著她的眉眼,想把這樣發著光的小孩鐫刻在心裏。


    既然已經有了頭緒,陳青整日裏都躲在吊腳樓上盯著白孔雀偷窺。就好像一個猥瑣的偷窺狂一般。


    孔雀舞內容多為孔雀的肢體語言,情感內在含蓄,舞蹈語言豐富,舞姿富於雕塑性,特有的三道灣舞姿造型,手型及手部的動作較多,同一個舞姿還步伐,配上不同的手型或動作,就有著不同的美感和意境。


    沉浸在創作的激情中,陳青僅僅在兩天之內就畫了厚厚的一打稿紙,最後才確定下來的舞蹈的基本動作後,可這還不能算結束。


    選這個舞蹈,陳青也是深思熟慮後的選擇,既可以利用她對身體無比的掌控力,還能避開的她的傷腿。


    揚長避短,定不會丟了她以往的盛名。


    前期的準備工作一結束,陳青就開始騷擾白孔雀了。


    整天泡在院子裏像個小瘋子一樣模仿孔雀的神韻和動作,看的達班的兄弟們都以為她發了瘋,可是礙於猜叔發話,不許過問,不許幹擾,大家好就隻能躲著她走,生怕她冷不丁的衝過來給自己一口。


    猜叔抱臂站在二樓窗口,看著院內毫不顧及形象的小丫頭,也隻能默默地感慨一句,不瘋魔不成活啊。


    搞藝術的都這麽抽象麽?


    陳青穿著淺綠色的特敏,上身則隨意搭配了一件月色的斜襟短款刺繡上衣。


    上衣質地很輕柔,半透的薄紗帶著飄渺感,赤腳踩在草地上,在晨光中跳舞的她仿佛也在發光,就像奔赴天上的仙女,舉手投足間,帶著神韻,此刻仿佛是她紙上畫的孔雀仙跳出了束縛,在林間飛舞。


    每一次旋轉,跳躍都讓人心跳加速,發簪隨著轉身脫落,一頭濃密的青絲恍若孔雀尾羽一般在半空中揮灑開來,渾然天成的美。


    享受著自然,一氣嗬成,就好像她此刻就是一隻山間的孔雀,並不刻意的去舞蹈,而是感受生命,感受自然和陽光。


    整個人就連頭發絲都在發光。


    悠揚的葫蘆絲的音樂從收音機裏麵飄揚出來。


    一直被煩的躲著陳青走的白孔雀,此刻仿佛也被她曼妙的身姿所吸引,圍著她轉悠,跳躍。


    仿佛求偶期的公孔雀遇到了最心愛的對象,像沸騰的水麵一般,撲棱棱的抖動著翅膀,拖在身後的大尾巴居然就這麽慢慢的展開來,就這麽水靈靈的開出最燦爛的尾屏。


    哈!


    猜叔驚訝的看著這一幕,這小東西好幾年沒發情了,那條大尾巴整天拖在地上,他都好久沒看過它開屏了,現在就在這不合時宜的時節,開屏了?


    樓下細狗渣渣唿唿的聲音響了起來。


    “哇哇哇!陳青,小白把你當母孔雀了,他在向你求偶!”


    這家夥總是記不住白孔雀的名字,後麵索性跟著陳青一起喊小白。


    陳青也是一臉驚訝的看著小白就這麽水靈靈的開屏,撲棱棱抖動的大尾巴帶著水波一樣蕩漾的紋路,小家夥昂首挺胸,歪著小腦袋圍著她打轉。


    大尾巴一抖一抖的,雪白的尾羽蓬起一把蓬鬆的圓扇,見陳青隻顧跳舞也不理他,急的它直跺腳,小碎步的圍著她轉悠個不停。


    就好像在說,快理理我啊,我都快碎了。


    這注定是一場失敗的求偶,小白也注定是一隻注孤生的白孔雀。


    其他孔雀不喜歡它,就連最喜歡白色動物的人類也不喜歡它。


    不過很快他就沒心思煩惱了,它的悲傷注定會被別人治愈,就好比此刻跳脫的圍著白孔雀轉悠的細狗。


    他跳著猛男般的孔雀舞,看的猜叔直扶額,這哪裏是傣族舞啊,分明就歹徒舞,就好像下一秒就會掐著白孔雀的脖子把它綁架了一般。


    白孔雀被騷擾的煩不勝煩,索性揮舞著翅膀飛走了。就連最心儀的對象(陳青)都拋下不管了,留下麵麵相覷的陳青和細狗。


    細狗正玩的開心呢,一臉躍躍欲試的看著陳青,臉上寫滿了:要不,咱倆挑一個?


    陳青一個白眼飛了過去,扭頭就走。


    跳雞毛啊,白孔雀都被他嚇跑了。


    晚上聚餐時,沒等細狗繪聲繪色的把今天陳青被白孔雀求偶的趣事說完,沈星著急忙慌的跑了進來,邊跑邊叫嚷著,“猜叔,猜叔,毛攀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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