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會長宴請猜叔,自然得拿出他的公關團隊來招待。他手下的劉金翠掌管著的金翠歌舞廳是大曲林拍的上名號的娛樂場子,裏麵的姑娘也都是數一數二的漂亮,知情識趣。


    暖場子最是一絕。


    金翠歌舞廳隸屬於象龍商會,劉金翠卻是華夏人,當初是跟小男友私奔到了三邊坡,後來男友沾了賭,就把她給賣了。


    她性子倔,不服管,被轉賣了幾家人後,生了兩個孩子。後麵跑了出來,又被人抓了賣到曲鵬明哥那裏。


    在明哥那,她頗有手段的勾搭上了一個小頭目,於是搖身一變,身份就從商品轉變成了當差的。


    後來看不上明哥的手段和格局,其實也就是野心大了,想自己幹,就跳槽到了陳會長手底下,做著邊境新娘的生意。


    邊境新娘,名字說的好聽,其實就是拐,賣人口的營生。


    女孩子從各地被騙來,拐來,綁來,成為了商品。


    這些女孩子拘禁以後,長的一般的直接賣掉。而那些漂亮的就要去金翠歌舞廳接,客或找服侍社團人員。


    劉金翠對外標榜著為了這些女孩子謀求一條生路,會教他們識字,說話,禮儀。


    讓他們以後的生活能夠好一點。其實還是為了賣個好價錢。


    她甚至還鼓勵這些女孩子被買走之後再逃出來,跑迴她這裏,她抽傭金給對方,然後再賣掉,反複利用。


    而在金翠 歌舞廳上班的女孩子,在接,客過程中懷孕了。在她來看甚至是好事。


    這樣能盡快賣出去,女孩子去了買家就能盡快生下孩子,借此來降低買家的提防心,她們就能盡快跑迴來,加快買賣的流程,讓她賺的更多。


    賣不掉的,就打掉孩子繼續接,客。反正她能從每個女孩子身上榨出油水來。


    這種生意她做的很熟,幾乎已經算是成熟的產業鏈了。


    她當初是這條產業鏈下的受害者,而現在,她則成了主導這一切的人。


    多可笑的人性啊。


    猜叔總是說華夏的人和三邊坡的人不一樣,華夏人做生意首先想到的就是實業,是遵紀守法,是安穩。其實陳青知道,這隻是猜叔說給她和沈星聽的。


    因為她和沈星老實,心善。猜叔也願意守護著她們這個愚蠢的特質。


    三邊坡有太多的華夏人,走在黑色或灰色的路上,手上沾滿了鮮血。


    甚至有的人專門盯著同胞。


    能傷害你的,往往都不是陌生人,任何時候都不要去賭人性,別覺得自己是個例外。


    劉金翠就是這樣的人,雖然她手下也有其他國家的女孩,但是大部分還是從華夏擄來,拐來,騙來的女孩子。


    就如她一般。


    劉金翠是華夏女孩,所以她對華夏女孩更了解,做起來就更順手,更來錢。


    陳青有時候也會感慨,倘若不是遇到了猜叔,又讓他生起幾分好奇之心,說不定,她現在早就被這個女人送到某些大人物的床上了。


    做某個大人物的女人還好一些,就怕到時候需要陪的不是單一的人。


    就此沉淪。


    陳青有些沉默,一路無言的跟著猜叔往宴會廳走去。


    她的異常引得沈星連連往這兒瞅,但拓察覺後,不著痕跡的拉了他一把,卻沒多說什麽。


    畢竟,這些事兒對於當事人來說也許很難消化,可是卻已經是三邊坡的常態了。


    但拓覺得這些都不算什麽,倘若不是陳青是達班的人,他甚至不會為此多付出一絲的心神。


    陳青有猜叔撐腰,自然會給她報仇,找迴場子。


    三邊坡的惡,隻會用更大的惡來毀滅。劉金翠欺負了陳青,陳青背景更大,那就欺負迴去。


    如此而已。


    這是板上釘釘的事兒,無需多加費心。


    所以他也就沒跟沈星多說這其中的內情。


    猜叔這個主客一到,陳會長就宣布宴會開始了。一時間,大廳內觥籌交錯,歡聲笑語不斷。


    安靜的坐在猜叔邊上,陳青觀察著這個金碧輝煌的大廳,廳裏擺了四五張桌子,全都坐的滿滿的。


    這些都是附庸象龍商會的各路商人。


    這些既是陳會長找來的陪客,讓猜叔好好看看他的盤子是多麽的大。


    另一方麵,也算是給底下的人組一個局,互相交換資源。


    這樣的酒局已經是常態了。這也是商會的好處,有現成的平台。


    場子裏的客人幾乎都是男的,除了少數幾個身份各異的女人外,就隻有劉金翠帶著一群花蝴蝶一樣的旗袍女孩在全場轉悠。這些女孩子散在各處,歡身笑語不斷。


    陳青的眼神就沒從劉金翠身上離開過。


    她心裏有氣,不願像猜叔那樣謀劃算計,就想痛痛快快的報了仇了事。不然胸口的鬱氣消散不了。


    陳會長見狀,心思轉動就知道是什麽情況了,猜叔是他的合作夥伴,他不可能不調查,自然也知道他身邊的這個陳小姐是個什麽來裏。


    陳青的身份,有心之人自然能調查清楚。


    之前毛攀惹事的時候匆匆見過一麵,今天才有功夫細細打量一番,真的配得上愛梭長官口中的極品之稱。


    這樣的極品,陳會長一想到自己失之交臂,就暗暗覺得可惜。不過也就是心思轉圜一圈罷了,更多的就沒了。


    對於他這樣的身份來說,什麽女人得不到。


    陳會長低壓嗓音跟猜叔道“猜叔啊,陳小姐可真不愧是搞藝術的啊,氣質如蘭,這麽素淨的旗袍都能穿出通身氣派來。”


    和她比起來,劉金翠真就成草雞了。這麽想著,他心裏略略有些嫌棄起劉金翠的俗氣,打算之後就棄了這個女人。


    猜叔笑了笑,沒說話。


    陳青今天穿的也是旗袍,和那些花蝴蝶般女子,勾勒出渾身曼妙曲線的修身旗袍不同的是,她身上的旗袍是新中式的寬鬆款,襯得她越發的身姿飄渺,羸弱動人。


    素白的提花旗袍讓她有種天生素淨和矜持的高貴氣質,棉麻長上衣配上絲綢的月牙色裙擺,很是好看。


    分體式的素白旗袍穿在假模特身上就很普通,可猜叔一眼就相中了。


    果然如他所期待的一般,小青穿出了不一樣的味道。


    顯白又不張揚,下擺開叉的薄紗,讓她一雙潔白勻淨的長腿在露與遮擋之間遊弋,不自覺的就想到了猶抱琵琶半遮麵的朦朧美感。


    可是偏偏陳青氣質很正,大大方方的就宛如大家閨秀一般,渾身透出的那種溫婉安靜的清冷氣質。


    美的像瓷器一般,讓人不敢輕視褻瀆。


    猜叔一向很喜歡給陳青買各種各樣的裙子,就好像在裝扮心愛的芭比娃娃一般。


    以他的審美,選出來的衣服款式自然大氣婉約,也到還入的了陳青的眼。


    陳青自打來到三邊坡,所有的衣飾都是出自猜叔之手,走的也都是溫婉大氣的文青風,唯一一條短裙還是她在大曲林見張恆之時臨時買的套裝,穿了一次後就再也找不到了。


    雖然沒問,但是陳青覺得,八成是猜叔給她藏起來了。


    這個老古板就看不慣女孩子穿的清涼。


    哼!這才是代溝好不好,這是陳青第一次覺得自己和猜叔之間有代溝,年輕漂亮時不露,難道要等到八十歲再穿這麽清涼嗎?


    劉金翠就跟個花蝴蝶一樣在全場穿梭,場子熱絡起來後,她才一個人迴到了主桌,斜倚在陳會長邊上,笑語盈盈的對著猜叔道,


    “猜叔,今天我可得敬您一杯,您的大名我可是早有耳聞,今天托了陳會長的福,才得以見到您老人家,這一杯我幹了,您隨意,以後來大曲林可要來金翠這兒玩啊,我保證拿出最好的東西招待您和達班的弟兄們。”


    劉金翠笑的爽朗,她舉著酒杯,婀娜的依著陳會長的椅背,說話卻很爽朗,朝著猜叔敬酒。


    猜叔也是第一次見到劉金翠,看她濃妝豔抹,舉止帶著匪氣,滿身奢侈品卻與個人氣質不匹配,顯得有些怪異。


    她和陳會長之間雖然沒什麽出格的舉動,可是細微之處卻能看出幾分,陳會長也是她的入幕之賓。


    猜叔心中感歎,遇到小青,算你倒黴了。


    “抱歉,家中有一胭脂虎,管得嚴,怕是不能照顧你生意了。\"猜叔唇角微微上揚,謙虛的拒絕道。


    小青現在正是不高興的,他可不敢撩虎須。猜叔擺了擺手,沒打算接下這杯酒。


    劉金翠這才正視起猜叔身邊那個女人。這女人她雖然沒見過,對她卻很熟悉。


    畢竟,兩人之間可是有著抹不去的緣分呐。


    劉金翠常年混跡風月場合,什麽沒見過,什麽沒遇過,猜叔的軟釘子算是她遇到的最簡單的了。


    看著對方的姿色和氣質,滿分十分能得個九點五分,主要是氣質太出塵了。


    長的好看的她見的多了,美人兒嘛,雖然少卻不是沒有。


    各種類型的美人兒她都遇到過,可是對方的氣質卻很少見。


    那些大佬不就是喜歡帶一個這麽典雅出塵的女子在身邊,才能襯得他們的高高在上麽。就跟他們喜歡古玩玉石一般,都是身份的象征。


    可是三邊坡終究是太小了,這樣的氣質和底蘊很難養的出來。


    她的心還是忍不住又抽抽了一下,這個該死的南索,一點小事都辦不好,這樣的極品真落到她手裏,能換迴來多少資源啊。


    可惜了……


    現在不僅什麽都沒得到,還讓對方記恨上了。


    陳青雖然沒說話,可是一雙清淩淩的看不出情緒的眼睛卻一直盯著她,她滿場轉悠的時候就察覺了。


    這是結仇了啊。


    歎了口氣,她直接拎氣桌上的分酒器,放下身段,對著陳青彎腰鞠躬,一臉的愧疚道,


    “陳小姐,以前的都是我劉金翠有眼不識泰山,冒犯了您,早就想去達班給您道歉,卻礙於沒有中間人牽線,一直沒去。今天,借著這個場子,我當著陳會長和猜叔的麵,誠心誠意的跟你說一身對不起,這一壺,我幹了,您隨意。”


    說著,一仰頭,一壺酒就被她一飲而盡。


    桌上的人卻沒一個敢拍手叫好的。


    吳海山,州濱都是極會看眼色的人,一看這陣勢,就知道劉金翠跟陳青之間恩怨不小。


    沒見劉金翠都幹了,陳青還一點麵子都不給的,依舊悠閑地把玩著手中的扇子麽,要說沒注意吧,可偏偏人家還諧謔的望著劉金翠,就好像在看什麽馬戲表演一樣。


    這倆人,完全不是一個檔次啊。


    要是陳小姐這會站起來罵劉金翠一頓,他們還能從中撮合一下,打一下圓場,恩怨化解。


    可是人家偏偏一副不動如山的模樣。


    這就讓做慣了老好人的吳海山有些坐立難安了。


    劉金翠幹了一壺高度白酒,胃裏瞬間就一陣火辣辣的,翻江倒海,一股熱浪湧上喉頭,被她咬著牙壓了下去。


    她反手抹去嘴邊殘留的酒液,看著陳青臉上的不屑,心裏歎氣。


    這事兒,難了啊,對方不願了結啊。


    對方越是淡雅從容,越是襯得她跟一個小醜一般。


    劉金翠心氣曆來高,不然也混不到今天這個地位。


    這會兒心裏的反骨上來,她也不再想著怎麽巴結討好對方了。、


    哼!不就是個靠著男人說話的女人麽。


    沒有她,這女的還遇不到猜叔這個大佬呢,她還沒讓對方感謝她,現在裝什麽貞節烈女,還不是爬了老頭的床。


    “這位妹妹,我都幹了,您好歹也表一個態啊?”


    劉金翠破罐破摔,索性直接懟了上來。說話有些挑釁的意味。


    “我可不敢有你這樣的姐姐,這聲妹妹就算了,”


    陳青不冷不淡的應著,她悠悠的扇著扇子,清幽的檀香夾雜著微風迎麵而來,壓製著心裏的火,她凝視著劉金翠,心裏卻才盤算著收拾她的分寸。


    既不能影響猜叔和陳會長的合作,又得出一出心裏的鬼火。不然她會氣的睡不著覺的。


    “那你想怎麽辦?劃個道來,我知道當初是我的不對,招惹了你這尊大佛,但我就是吃這口飯的,沒有你還有其他人,如今翻了車,我認栽。”


    劉金翠就跟個滾刀肉一般,耍著無賴。一副你能奈我何的模樣。


    對方的無賴氣的陳青牙癢癢的。她深唿吸,吐出一口濁氣,索性起身拿了一旁酒櫃上放著的服務鈴和一個透明圓飯盒放在麵前,對著劉金翠勾了勾手指。


    “是啊,你就是吃這口飯的,我記仇反而成了我的錯了,哪怕你把我從華夏虜來,讓我丟了打拚了半輩子的事業,說起來,我還得感謝你呢,讓我有重頭再來的機會,”陳青淡淡的嘲諷著。


    這話一說,劉金翠臉上的笑徹底掛不住了,哼,這女的在華夏事業做的風生水起,那麽的高高在上,如今還不是落到如今這樣的下場。


    傲什麽傲。還不是跟她一樣委身於老男人,不,還不如自己呢,她雖然偶爾要陪著陳會長,可是大多數時候還是自在的,數不清的小帥哥可以睡。


    “你想怎麽樣。”劉金翠也放棄了和解的心,她冷著一張臉望著陳青。


    “猜叔和陳會長現在是合作夥伴,不看僧麵看佛麵,不如這樣,咱們玩個遊戲,一笑泯恩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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