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九軼早上醒來開門時,本以為孟城還在睡。


    結果他早起了,給她買了早餐,被子和枕頭還整整齊齊疊在邊上。


    孟城說:“姐,我要迴英國了。”


    孟九軼微愣,沒忍住問:“你不是昨天才迴來?”


    “我想迴去好好學習。”


    “.....”


    孟九軼嘴角抽了抽,他這覺悟一陣一陣的,搞得上迴補考抄襲的,不是他一樣。


    不過孟九軼沒臉說他,她的成績也跟狗屎差不多。


    “可以,記得跟媽說一聲。”


    孟九軼背對著他兌麥片,看起來毫不在意,實際上餘光一直在追隨他。


    他傷還沒好全,臉上跟打補丁似的,開門時還在偷偷瞅她,像淋雨的小狗。


    心軟總是來得猝不及防,等孟九軼反應過來,已經送他去機場了。


    到安檢口後,孟九軼看著他走,眼神平靜。


    “走吧,到了給媽報聲平安。”


    孟城突然朝她張開手。


    “抱一個?”


    “你敢——”


    話沒說完孟九軼陷進他溫暖的懷抱裏,十七八歲的少年肩膀挺寬的,溫暖的氣息將她圍困。


    她愣住般,眼睫輕輕顫動。


    孟城承諾道:“姐,下次迴來換我保護你!”


    他說完就放開了,估計怕被打,安檢完還笑著對她招手。


    孟九軼茫然地盯著他消失的地方,人來人往都是陌生人,一陣突兀的鼻酸猛然攫住她。


    她轉過身,任由眼前霧氣漸漸散去,有點嘲笑自己。


    是不是和聞琪待久了,怎麽和她一樣多愁善感?


    到樓下網約車處,大概是清晨的緣故,並沒幾個人。


    孟九軼準備打車去養老院看看章媽,上個周她已經出院了。


    一輛埃爾法突然停在她麵前,車門自動打開後,談靖對她笑道。


    “美女還記得我嗎,昨晚我們見過的,再見麵就是緣分一場,送你怎麽樣?”


    孟九軼對他有印象,昨晚站在談嶼臣邊上,像條盤踞的毒蛇。


    她後退了幾步,眼神無溫。


    “不了謝謝,我已經叫了車。”


    “是嘛,那我今天就非得送你呢,你幫談嶼臣做了幾件大事,好歹我跟他也算是本家,就由我來謝你怎麽樣?”


    嘴上說著謝謝,他眼神卻讓人膽寒。


    孟九軼手指蜷緊,臉上卻笑了笑。


    “好啊,那就麻煩你了。”


    談靖給她讓位置,孟九軼卻拔腿猛地往反方向跑。


    然而不知從哪裏來的幾個男人將她團團圍住。身後突然有人一個手刀劈向她肩膀,她瞬間失去了意識。


    --


    等再次醒來時,車子在高架橋上疾馳。


    車內煙霧繚繞,孟九軼頭疼欲裂,躺在車子上,嘴唇被膠帶捂住,雙手被綁得嚴嚴實實。


    談靖正上下打量她,眼眸中仿佛藏著兩把利刃。


    孟九軼嗚嗚的衝他嘶吼。


    談靖撕了她嘴上的膠帶,孟九軼壓製住顫栗和恐懼,冷聲警告。


    “你想要幹什麽?綁架犯法!出門前我已經告訴朋友一小時我就到家,你最好趕緊把我放了。”


    談靖嗤笑了聲,“你以為老子怕,他媽的你還知道犯法,擋老子財路才是犯天法!我家幾百個億都因為你打了水漂,你說說這筆賬我要跟你怎麽算?”


    “這麽漂亮的美人,我很好奇談嶼臣是不是白天讓你做事,晚上在床上變著花樣玩你啊。可惜了跟著老子多好,怪就怪你眼瞎!”


    他摸著她的臉蛋,孟九軼嫌惡躲開。


    “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麽!”


    她領口突然被抓住,連帶著整個人都被扯起來,談靖咬牙譏笑。


    “別給老子裝,陳仲利身上的監控難道不是你幫忙拿到的,你暗中幫談嶼臣抓他把柄,讓他在商業法上投重組並購的讚成票。


    他媽的這條狗是老子家一票一票投上去的,老子殺了你就去砍死他!”


    他每字每句控訴的,都是孟九軼做過的點點滴滴,當初因為偷拍被談嶼臣強勢拉入這場亂局。


    她猜到自己做的事情也許有危險,但談嶼臣太會迷惑人了,幾個月過去,她腳踩棉花雲已然忘記。


    可如今迴頭望去,才知是懸崖峭壁,腳踩鋼絲。


    “猜猜你怎麽會有今天這個下場?因為你跟了個廢物,一個害死他媽和外公,連發怒都不能的廢物,知道為什麽嘛?”


    他猖狂指了指眼睛,“因為怒火上頭他就會看不見,你沒有瞧過是吧,因為他不敢啊,做人不能七情六欲有什麽意思,還不如死了算!”


    他說的這些孟九軼從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她渾身抑製不住的打抖。


    哪怕被揪著領子無法唿吸,依然咬牙不承認。


    “我說了,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麽,冤有頭債有主,你該去找他!”


    談靖笑了出聲,“你怎麽還那麽蠢,被人賣了都還在幫人數錢呢,你有沒有想過談嶼臣就是故意漏消息給我,等著我來找你報仇?他這人向來殺人不髒手的。”


    什,什麽?


    “西寧公館是他兄弟家的產業,怎麽監控那麽輕輕鬆鬆讓我拿到了,有沒有可能他就是在順水推舟。


    畢竟你知道他的秘密,借我的手除掉你以絕後患,又能讓我消消火氣,這不是雙全之策嗎?”


    “...不可能!”


    孟九軼唿吸止住,渾身的寒冷一陣賽過一陣,下意識迴憶起他親口承諾過她的。


    “有什麽不可能的,他有沒有告訴過你,在英國他有個從小到大的兄弟,那感情好得幾乎出生入死,後來因為利益糾紛被他整死了。


    連十多年的感情於他而言都不值一提,你算個什麽玩意?”


    那些罵罵咧咧的聲音穿過孟九軼的耳朵,她惶恐驚懼茫然,不知道他說的到底是哪個談嶼臣。


    她隻是突然迴憶起病房那個午後。


    ——你會把我推出去擋刀嗎?


    ——你腦袋瓜都在想些什麽?


    其實他從未承諾過什麽,是她自己一廂情願相信了。


    疼痛突然從喉嚨蔓延到全身各處,窒息般的籠罩她,她眼睛酸楚,卻想笑出聲來。


    他已經騙過你一次了,你居然還在相信他。


    孟九軼,你怎麽就那麽不長記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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