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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錢道空因為很清楚自己並沒有做什麽壞事,心無所懼,所以沒有反抗,更沒有過多的慌張,而且正如滄桀所說,他如果這次不來,那麽反而顯得更加可疑。


    隻是讓他頗感疑惑的是,約他來地府見麵的是大力鬼王手下的罔生,而此時抓捕他們的卻是官麵上的陰差,這確實有點矛盾。


    此時,這種內心的困惱要比恐懼來得更甚。


    錢道空和郭雨寒被這四隻鬼卒推搡到地府裏,進門之後,錢道空才發現原來地府裏沒有前庭,直接推開門口那扇青銅門就可以直接進入這座龐大的殿宇。


    再往裏走,結構更加古怪,地府內部後竟然連正廳都沒有,他們直接就來到一個迴廊之中,這條迴廊錯綜複雜,好似迷宮。


    在這古香古色的迴廊不知道走了多久,也不知道走了多遠,錢道空才發覺他們似乎一直在原地徘徊,周圍的景象也並沒有發生任何明顯的變化。這些迴廊兩側都是漢白玉石壁,上麵有著十八層地獄的浮雕,在紅色的燈光中,這些浮雕上的鬼怪看起來栩栩如生,張牙舞爪地樣子仿佛快要從上麵跳下來一般,讓人打怵。


    羅刹處理完傒囊之後,飛迴了押解隊伍之中,郭雨寒早已怒火中燒,咬牙切齒地想要掙脫束縛,去跟羅刹拚命,然而卻並沒有什麽卵用,身子被鬼卒狠狠架住,依然動彈不得。


    “你們這是要把我倆押到哪裏去?”郭雨寒叱問羅刹,“你們快點放了我,我是獵鬼師!不是什麽犯人!”


    羅刹連看都不看她一眼,自顧自地向前走,郭雨寒又喊了幾聲,羅刹也充耳不聞。


    好一陣子過後,郭雨寒才終於沉寂下來,但嚴重的恨意卻絲毫不減,簡直就像一個燃燒起來的大火球。


    他們就這樣埋頭繼續走著,迴廊中偶爾會傳來一些奇怪的叫聲,伴隨著厲喝和鞭笞的聲音。這裏偶爾會走過一兩個鬼卒,見到羅刹點頭問好,羅刹也會傲慢地衝他們迴禮,很有長官的威勢。


    腳步聲在空寂的走廊中雜亂無章地混雜在一起,答答作響,扣人心弦。


    又過了好久,迴廊終於有了變化,他們前方的拐角顯然是個開闊的地方,那裏紅光的顏色變得有些發白,從那個地方也傳來了一些人的對話聲。


    待到他們靠近拐角,發現迴廊盡頭竟然直接連著一個金碧輝煌的大殿。


    鬼卒推了他們一把,厲聲叱道:


    “走,進去。”


    兩人被推了大殿,剛才還有些聲音的大殿瞬間安靜下來,幾乎落針可聞。


    他們這才發現進來的似乎不是時候。


    大殿之內**肅穆,所有鬼吏陰差都虔誠拜跪在地,手中拿著類似奏折一樣的東西。但因為大殿之中的這種紅光讓事物的分辨率並不高,等錢道空真正看清,才有點瞠目結舌。


    發現他們拿的竟然是比人間小一點的pad。


    大殿之上,一個穿著黑色諦聽紋西服的中年男人正端坐在一個黑石辦公台裏。這個男人豐神如玉,儒雅清秀。但眉宇之間卻有一道比陰陽眼更深的皺紋,讓他看起來好像脾氣不太好。男人雖然外貌親和,但舉手投足間卻有一股極其淩厲的氣勢,兩個炯炯有神的紅色眼眸,竟似看穿一切般冷厲,讓人不敢逼視,不怒自威。


    這個中年人的旁邊,站著一個戴著眼鏡的女秘書,這個女秘書的皮膚不知道是原本就有些發紅還是因為大殿的燈光照映,使得臉色紅潤無比,嬌羞可人。她黎黎高佻的身材搭配一身橙色小禮服,顯得得體又隨性,黧黑的長發看起來竟似有些濕漉漉,稀疏耷拉在肩上,但卻並不感覺淩亂。


    錢道空他們走進來後,整個大殿鴉雀無聲,幾乎所有人的目光全部投向了他們,當然包括大殿之上端坐的那個中年人和身旁的美女。


    那個美麗的女秘書望了望錢道空,扶了一下眼鏡,撩開頭發矮身對那個中年男子耳語起來。


    羅刹也意識到了自己出現的時機有點唐突,抓了一下稀薄的頭發,敬畏慎重地拱了拱手,沒有說話,低聲吩咐身旁的鬼卒幾句,這四個鬼卒押著錢道空和郭雨寒走到了一旁。


    看了一會兒,見錢道空他們縮到了牆邊,大殿之下的其他鬼吏陰差也把頭扭了迴去,繼續虔誠地望著大殿之上。


    隻見大殿之上的男人揮了揮手,聲如洪鍾:


    “眾愛卿平身。”


    言罷,殿下的陰差鬼吏紛紛起身,拿著pad駐足站定,似乎在翻找上麵的什麽資料。而錢道空他們站在大殿後麵,真切後排的幾個陰差雖然也是裝模作樣,但其實竟然還在玩遊戲,似乎在領什麽定時活動的獎勵,這讓錢道空有點唏噓不已。


    錢道空望著大殿上的男人,輕聲問旁邊的鬼卒說:


    “那個男人不會就是閻羅王吧?想不到看上去竟然這麽儒雅。”


    鬼卒什麽都聽不到,自然也沒有理會錢道空。


    但錢道空還是認定了自己的猜測,隻不過,他印象中的閻羅王也應該是張飛那種滿臉絡腮胡子,怒眉冷目的兇神惡煞模樣,而他們現在麵前這個閻羅王除了額頭那個倒豎的怒紋讓他看起來有些強硬的感覺外,乍看之下就是大企業中十分親民的中層領導。


    羅刹瞪著錢道空,擠著牙縫小聲對錢道空嗬斥:


    “你他媽的給我安靜點。”


    郭雨寒白了他一眼,將目光移向大殿,雖然心裏同樣發怵,卻還是尖聲怒罵:


    “你們這幫惡魔!混蛋!快放了我!把傒囊寶寶還給我!”


    隻見大殿之上,閻羅王神情肅穆,絲毫沒有被她潑婦一樣的行為帶動情緒,他雙手交叉端放在桌麵上,冷峻的目光掃視著殿下的百官,緩緩開口問道:


    “諸位愛卿,今日晚朝有什麽問題需要稟奏麽?”


    “晚朝?”錢道空聽到這詞心生疑惑,不由脫口而出。


    然而卻還是沒有人迴答錢道空的問題,事實上,這陰間沒有早晨,所以隻有晚朝,而且他們的時間也很特殊,他們雖然也用人間的陰曆計時,但是卻是反著過的,也就是從大年三十往迴倒著過,一年的最後一天才是正月初一。


    閻羅王的恢弘聲音在大殿迴蕩,郭雨寒在剛才怒罵過後,就被架住她的鬼卒堵住了嘴,雖然不斷發出唔唔的聲音,卻也無可奈何。


    大殿之下這些鬼吏陰差拿pad擋住臉,交頭接耳地交談,似乎討論的很投入。而錢道空卻再次清晰聽見後排幾個官吏討論的竟然是打麻將的事,根本與朝野政治無關。他不由心說這形式主義看來也不僅僅在人間盛行,地府之中,也是如此。


    陸陸續續一些陰差鬼吏提了些沒有什麽實質性問題的事之後,閻羅王臉上也有了些倦色。這時,一個大長臉陰差從百官之中走上大殿,手裏端著pad,本來就長的臉似乎拉得更長了,似乎有些不解,拱了拱手對閻羅王說:


    “閻王大人,這油鍋地獄新來的刑事主管是個變態吧,最近投訴他的人可是越來越多了。”


    說著,那個大長臉將手中的pad遞給了閻羅王。


    “哦?”


    閻羅王有些不太相信,用手撫著下巴。


    這個大長臉接著說:


    “閻王大人,這小子真的是個變態,他每次推人下油鍋的時候,都逼別人兩個一對的抱著下去。”


    閻王聽後,有些哭笑不得,他接過來pad,發現上麵是一張照片,看了看那個油鍋地獄的新刑事主管,不禁皺了皺眉,又將目光瞟向了一旁的女秘書。


    那女秘書趕緊矮下身子,仔細觀看者pad上的那個人,她隻是掃視一眼,似乎就認出了這個人,於是用嬌嫩的手擋在閻王耳畔,對他呢噥私語。


    閻王一邊點頭一邊竟然有些笑意,聽完後,他再次一本正經起來,把pad還給了那個大長臉說道:


    “馬麵啊,我忘了告訴你了,這小子生前是個炸油條的,手藝沒放下。”


    “啊?”


    馬麵一臉無奈,悻悻而去。


    接下來的幾個又是一些不疼不癢的奏折,閻羅王似乎聽得有點煩了,望向大殿之下,還有好幾個陰差鬼吏在排著長隊等待吐槽,他無奈撇撇嘴,一旁的女秘書看出了閻羅王的心思,清了清嗓望著殿下的一個白衣陰差道:


    “白無常,閻羅王大人今天起床後感覺胃部十分難受,你快去給找個大夫來吧。”


    秘書剛一說完,閻王立刻捂著肚子,眉頭緊鎖起來。殿下百官見狀,剛才還排隊稟奏的幾人也紛紛散去。


    本以為白無常能會意離去,卻不想白無常竟然作了個揖,拱手迴答:“稟奏閻王,您忘了嗎,人間這幫可惡的醫生,總跟咱們地府搶人頭,還都黑心騙錢,閻王您對他們恨之入骨,所以咱們地府沒醫生啊!”


    閻王心裏這個恨啊,心說我還不知道地府沒有大夫,這個白無常真是不長腦子,過了千年還是一副老德行,閻王雙目圓瞪,變了語氣喝道:“那你讓我怎麽辦?“


    白無常竟然會心一笑,一副諂媚之相,唯唯諾諾地說:“要不屬下給您洗胃吧?”


    閻王一愣,心說這家夥什麽時候還學會救死扶傷的手藝了?


    雖然心生疑惑,但還是有些好奇,就冷聲問:


    “洗胃?你還會洗胃?你要怎麽個洗法?”


    白無常笑眯眯伸出了舌頭說:


    “就是讓我的長舌頭伸到您的肚子裏洗啊!”


    “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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