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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錢道空咽了一下口水,怔怔望著麵前匍匐在地的巨熊,又看向了郭雨寒。


    好半天才問道:


    “你在跟它說話?”


    郭雨寒搖了搖頭,指了指懷裏的傒囊。


    “沒有,不是我的話讓熊趴下的,是它幹的。”


    錢道空瞥了過去,隻見她懷中的傒囊眸鬼瞳閃爍著冰藍色的光芒,耷拉著的頭發再次立了起來,小手伸向了巨熊的方向。


    錢道空這才發現,原來這隻巨熊不是聽到郭雨寒的叫喊才趴下的,而是被傒囊的妖力給生生擊倒了,此時巨熊已經完全昏死過去,汩汩暗紅的熊血正從巨口中流淌出來,映射在清冷的月光之中。


    他趕緊跑到了巨熊前麵,隻見巨熊背後的鬃毛全部燃燒起冰藍色的火焰,發出了刺耳的呲呲聲,焦臭的味道在空氣中彌散開來,錢道空仔細一看,發現巨熊的後背竟然被剛才傒囊釋放出的妖火洞穿了。


    “這小家夥竟然這麽厲害!”錢道空撫摸著巨熊的皮毛,不可思議地看著郭雨寒懷裏這個不起眼的萌物。


    “謝謝你啊,小朋友。”錢道空衝著傒囊拱了拱手。


    “哼……”傒囊白了他一眼,扭頭躲進包裏。


    “別發呆了,我們快點往前走吧,一會兒這兩個惡鬼聽到聲音,沒準會打算逃跑的!”郭雨寒說。


    “好!”錢道空其實也是這麽想的。


    錢道空環顧四周,發現現在他們所處的這個寬敞地帶有點類似一個劇院的結構,岩層堆疊向上,起伏交錯。岩壁上本來應該成筍形的石柱似乎都被什麽力量給拍斷,顯得有些整齊。這個空間大概有三層樓高,這麽大的空曠地帶出現在日向山內部,讓人感覺有點不像是天然形成的,好像是故意開鑿出來的一個鬥獸場。


    他們兩個朝風口方向走去,卻聞到了一股刺鼻的惡臭味道。


    “什麽味道,好臭啊。”郭雨寒用衣袖捂住了嘴。


    “看起來好像是腐屍的味道。”錢道空皺了皺眉說。


    “味道好像是從那個方向傳來的。”郭雨寒指了指前方。


    錢道空順著她手指的方向望過去,隻見清冷的月光裏,風口的東北方向似乎有一團黑壓壓的東西在不斷晃動。這團黑壓壓的不明物體如鬼魅一般,身形若即若離,不停變幻著形態,它似乎沒有實質的肉身,卻不停發出難以言喻的悲鳴,似蜂鳴,又似風嘯。


    錢道空掏出了尋鬼羅盤,以為這團黑壓壓的腥臭怪影會不會就是那兩個惡鬼之一,但奇怪的是,這張善義的尋鬼羅盤整整這一天如同罷工了一般,依舊毫無反應。


    “應該不是鬼吧。”錢道空說。


    郭雨寒沒有迴答,她準備打開手電看個清楚,但錢道空在後麵攔住了她:


    “手電電量支撐不了多久了,雖然這裏有光,但咱們可不能確定前方的情況是否還是漆黑一片,而且你這麽做一定會驚動那團怪影。咱們還是一點點走過去吧。”


    郭雨寒想了想,兩隻手捂著口鼻,艱難向前走。


    錢道空從背包中拿出了自己的黑色口罩遞給郭雨寒,郭雨寒瞪了他一眼,一把推開。


    “嘿,這時候還忌諱這個,你不戴我戴,這可是那個小道士借我用的!”說完,錢道空就準備要戴。


    這時候,郭雨寒已經被這濃重的屍臭熏得頭昏腦漲起來,最後一咬牙,像下了好大決心一般,一把搶過了錢道空手中口罩,戴了上去。


    但她戴上後發現這個口罩很幹淨,沒有任何唿氣產生的酸味,而且還有淡淡的符香,聞起來沁人心脾,神清氣爽。外麵濃烈的屍臭味也完全被阻隔。


    “想不到這個口罩這麽有效?”郭雨寒雖然很驚訝,卻依舊板著臉,語調冰冷。


    “那是當然了,這口罩被那個小道士用驅瘴符的符水浸泡過的,可以說是百毒不侵。”錢道空無奈看了看她,“郭小姐你這人還真是敬酒不吃吃罰酒,給你你不要,不給你還搶,哎……”


    “少廢話,你先去看看。”郭雨寒掐了錢道空一下,揚了揚頭示意讓他先走向那團黑影。


    “哎呦……輕點,你搶了我口罩還讓我探路,你這也太欺負人了。”錢道空撇撇嘴,點燃了一根煙,緩緩靠近黑影。


    他離得越近,黑影裏的怪聲就越清晰,屍臭味也變得濃烈起來。錢道空大口吸著煙,衝淡嗅覺中的惡臭。


    當他來到這團黑影麵前的時候,他發現這團黑影是由很多小黑點組成的,並且一直在不規則地發生運動。他想再靠近一些,這團黑影卻嘩啦一下子散開了,變成了無數顆粒,錢道空這才看清,黑影竟然是一大團蒼蠅!


    但這群蒼蠅的數量實在是太多了,隨著錢道空的闖入,讓它們四散驚飛,暴雨一般砸在了錢道空的臉上、身上,黑壓壓的一大片蒼蠅發出讓人心悸的嗡嗡聲,它們成群結隊盤旋在風口,似乎有什麽美食讓它們留戀,無法離開。


    蒼蠅這種動物確實就是對食物有著這樣的執著,如果盯上了它們喜歡的食物,你無論怎麽驅趕,它都會不依不撓地飛迴來,直到你打死它。


    錢道空不免有些好奇,這裏這麽多蒼蠅……


    那究竟什麽東西會吸引這麽多蒼蠅呢?


    於是,他向前走了兩步,但他很快就感覺這裏的地勢變得有些不對,他的腳似乎踩到了什麽地方的邊緣,他警覺地打開手電,照向了蒼蠅盤旋的下方位置,才赫然發現自己竟然站在一個深坑邊。


    就當錢道空借助手電光看清楚這一切時,他隻感到這強烈的視覺衝擊和惡臭讓他隱約有些眩暈,血液上湧衝腦,胃裏立刻翻江倒海起來,嘴裏叼著的香煙也掉到了這深坑之中。


    這裏麵也太惡心了!


    原來,這個大概有二十立方米的深坑中,堆滿了腐爛的屍骨和熊糞,這些動物的腐屍幾乎全都被揉爛,隻有頭顱相對完整。骨頭,內髒,肉塊,鮮血還有許多肮髒齷齪物全部堆積在一起,上麵覆蓋著一層灰色的薄膜,裏麵形成了一大片的空洞,無數密密麻麻的蛆蟲在糞便與腐屍之間的空洞內爬來爬去,一些白色的肉蛆都足足有拇指粗,在燈光中聳動著肥胖的身軀,連成了一大片。


    “嘔……”錢道空幹嘔一下,還是努力控製住嘔吐的**。


    郭雨寒發現黑影潰散後變成了蒼蠅,覺得沒什麽危險,就也跑了過來。


    可是她因為跑的太快,竟然直接跨向了坑裏,錢道空眼疾手快,本能地一把抱住了她,將她擁在了懷裏,借勢一甩,把她扯到了身後。


    “你幹嘛啊?”郭雨寒推了錢道空一下,麵帶粉煞。


    錢道空打開了手電,照向距郭雨寒隻有一步的深坑說:


    “你自己看把。”


    郭雨寒瞪著他,緩緩把目光移向深坑。


    郭雨寒隻是瞟了一眼洞裏的情況,就立刻渾身顫抖,下意識地扔掉了錢道空的口罩,扭過頭狂嘔起來,渾身上下篩糠一般。但錢道空竟然用手電繼續照向了那個令人作嘔的腐屍坑,竟然還把手伸向了那麽惡心的穢物之中,似乎還想要從裏麵取出什麽東西。


    過了好一會兒,錢道空終於找到了他要的東西,然後用背包中的礦泉水洗了洗手,就將那找到的小東西放進了小瓷瓶裏。


    忙碌完之後,他這才發現旁邊郭雨寒的慘狀,於是緩緩撿起了被她扔在地上的口罩,拍掉灰塵,對著郭雨寒苦笑道:


    “這下知道我為什麽抱住你了吧。”


    “你……嘔……”郭雨寒艱難瞪了他一眼,繼續狂嘔。


    傒囊從包裏也爬了出來,不知道在跟郭雨寒咿咿呀呀說著什麽東西。就看見它跳到了郭雨寒的後背,小手輕輕在上麵拍打著,很心疼它的主人。


    過了好一會兒,郭雨寒才緩了過來,眼睛上掛了一層嗆出眼淚。


    “這……這裏麵也太惡心了。”郭雨寒憤恨地說。


    “你遊曆四方,怎麽連這種場麵都沒見過。”錢道空麵帶笑意,雖然嘴上說的很輕鬆,但自己一想到剛才的情景也還是心有餘悸。


    “我見過死人,見過屍體,還真沒見過這麽多惡心的東西堆在一起。”


    郭雨寒本來就蒼白的臉色更加淡了一層顏色,苦楚地看看錢道空,緩緩掏出一瓶水漱口,又用繡帕擦了擦嘴。


    “這是那個巨熊幹的了,這裏應該是喂食巨熊的食盆吧。”錢道空不停扇著眼前的蒼蠅,抿著嘴說話,因為嘴如果張得太大,這些密密麻麻的蒼蠅很可能會飛進去。


    “食盆?”郭雨寒看向四周,“我懂了,原來這洞中的巨大空間就是用來飼養這隻巨熊的啊,難怪會像是被簡單修繕過呢。”


    錢道空點了點頭說:


    “沒錯,如果不出所料,這兩個惡鬼的住處就在這附近,這樣它們才能便於看管這隻看門熊。”


    郭雨寒把散亂的秀發綰起,再次打開了手電筒,掃射四周。


    手電光打在四周漆黑的牆壁上,顯得分外耀眼。忽然,他們發現就在深坑後方不遠處的山壁,竟然有著一扇暗綠色的門,門前是一個能站人的石台。這扇門遠遠望去是那種古代府邸的推拉式房門,但門板不是一般的朱紅色,是因為朱紅色對妖氣有一定的震懾作用。可見這個門的奇怪顏色很有可能是兩個惡鬼故意選的,那這裏就極有可能是二鬼的藏身之處。


    “這麽高的地方它們是怎麽上去的呢?”郭雨寒不由問道。


    錢道空沒有迴答,他用手電照向門周圍的岩壁,卻發現岩壁四周極其陡峭平滑,整個門就突兀地嵌在岩壁之中。如果想攀登上去,基本是不可能的。而周圍有沒有什麽滑索和棧道,無法想象它們是怎麽自由進入的。


    錢道空把手探到包裏準備掏竊鬼靈囊,但他突然一個激靈,恨得直咬牙,因為他這才意識了一件非常嚴重的事情他事先並沒有考慮到,而現在這件事讓他處於極其被動而且尷尬的境地。


    這件事就是,他現在的身份是一個普通人決不能當著郭雨寒的麵使用竊鬼靈囊,且不說她會不會對著竊鬼靈囊產生什麽想法,以郭雨寒的性格,光是這點欺瞞,很可能都會引來更多的猜疑和誤會。


    錢道空不由哎呀一聲,緊咬嘴唇。


    “怎麽了?”郭雨寒也把手電照向了門旁邊的岩壁,詫異的望著錢道空。


    “啊,沒什麽,我是想不到上去的辦法,有點苦惱而已。”錢道空附和笑著。


    “就這事啊,我還以為你跟著那個小道士學會了什麽會飛的法術呢!”郭雨寒清幽的眼眸在月光的映襯下晶瑩剔透,嘴角又高高揚起,露出了得意的微笑。


    錢道空不知道該怎麽迴答,舔了舔嘴唇。


    “喏,這點小事,看我的吧。”郭雨寒傲氣十足地說。


    她把傒囊從手拎包中抱出,將它放在了肩上,然後從包裏麵掏出了一個類似台燈的東西。


    錢道空定睛一看,這就是她上次使用過的那個靈鷲宮燈。


    “你拿這個燈幹嘛?”錢道空脫口而出。


    郭雨寒神采奕奕,不屑地瞟了錢道空一眼說:


    “嗬嗬,我還以為你什麽都懂呢?這燈叫靈鷲宮燈,可是我們郭家世代相傳的降妖捉鬼的神器!”


    “不應該啊。”錢道空心存疑惑,“雖然一直聽說過靈鷲宮燈還在人間存在,並且被某個獵鬼師使用過,但在鬼史的記載中,卻表示這個靈鷲宮燈已經不存在了啊。”


    郭雨寒似笑非笑望著錢道空,俏麗冷豔的容顏在幽幽燈光中顯得有些詭異婉魅。


    “我也讀過鬼史,我怎麽不知道呢。”郭雨寒提高了語調,輕輕撫了撫鬢角,言辭有些譏誚意味。


    錢道空點燃了一支煙,一本正經地說:


    “鬼史上記載的這靈鷲宮燈的燈頭叫做馬善,是個高級惡鬼,它憑借靈鷲山的仙氣修煉成精,後來趁燃燈道人熟睡時走出靈鷲山,成為了逍遙自在的山寨大王,商紂王雄霸天下後,他歸順紂王,隨同征戰,為他立下了汗馬功勞。但後來紂王暴虐不仁,屠戮眾生,這個馬善卻不審時度勢,非要逆天而行,助紂為虐,結果在武王伐紂中為西岐所擒。可即使被擒,西岐軍也拿他毫無辦法,因為它一身神通,刀斬斷頭頭能立刻長出來,降魔杵震散形體能再凝結,三昧真火燒它也毫無反應,反而妖氣更盛。最後隻好由二郎神楊戩前往靈鷲山請得燃燈道人,用這琉璃燈收迴了燈頭兒,才算罷休。”


    郭雨寒點了點頭,她當然也知道關於馬善的傳說。錢道空吞雲吐霧,繼續說:


    “但後來燃燈道人得二十四顆定海珠,投身佛門,成為了燃燈古佛,這靈鷲宮燈就被封存在了靈鷲宮內。然而時過境遷,靈鷲宮燈的封印隨時間推移而減弱,終於有一天,修煉成妖皇的馬善再次脫離封印,逃入人間。而剩餘下的琉璃燈盞,被一隻靈鷲山的小小盅蟲所食。這隻小小盅蟲本身就道行不淺,這次吃了靈鷲燈的燈體,更是得了吞噬萬物的能力,成為了另外一隻妖皇,也就是傳說中的上古妖皇之一——琉璃鬼母。琉璃鬼母後來被佛祖降伏,皈依靈山,化身琉璃蠱。從此靈鷲宮燈也在人間絕跡。”


    郭雨寒用手輕輕摩挲著靈鷲宮燈上的紋路,清冷的麵容露出了不可逼視的神色:


    “你說的這些都沒錯,鬼史的記載是正確的,這個靈鷲宮燈確實是分化成了馬善和琉璃鬼母兩個妖皇,似乎是從此蕩然無存。”郭雨寒頓了頓,繼續說:“但你並不知道的是,在那之後,有個創造了傳說的神人,硬是憑借一己之力把這兩個曠世鬼皇全部降服,重新煉化成燈,變成了降鬼靈器。”


    “傳說中的神人?難道……”


    錢道空夾煙的手懸停於空,怔怔望著郭雨寒,遲疑了一下說:


    “那個人就是郭璞前輩?”


    郭雨寒仰起臉,自豪的得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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