絮歸妤低垂眼眸,原來這裏的絮歸妤,小時候也是乖的啊。


    跟種花國的絮歸妤一樣又不一樣。


    孩子並不如大人所說的那樣,什麽都不懂,恰恰相反,小時候的她,更懂得看人眼色。


    乖的孩子,會有飯吃,不用挨打,不用看白眼。


    可是後來,她才發現,在社會上,乖,代表著可欺負。


    小縣城的人情世故是很可怕的,曾經因為原來待的孤兒院要裝修,去住的地方床位不夠,她被送到遠方親戚那住過一段時間。


    寄人籬下的日子,很不好受。


    那遠房親戚很有錢,就是他們資助的,後來那一家人要出國旅遊,她又被送到了親戚的親戚住。


    親戚的親戚家,家裏邊很窮,收了那個絮歸妤遠房親戚的三千塊錢,才勉強答應的。


    三千塊錢,在那個時代,很高的一筆費用了。


    絮歸妤在那個世界的父母,家裏也窮,加上她是個女孩子,沒人願意收養資助。


    絮歸妤也有過疑惑,為什麽這個那麽有錢,以前不管她。


    警察找上門來,他們才勉強同意,現在又願意把錢丟給別人,讓別人幫忙看著她?


    好自相矛盾啊……


    她還以為,他們會直接把她趕出家,丟給十塊錢就好了。


    帶著這個疑惑,她來到了親戚的親戚家,這個家,真的是家徒四壁。


    不,或者說,所有人的家,都是木屋子。


    四處漏風,比孤兒院差一點,但是能住。


    絮歸妤就住在他們的床底下,底下的木板,他們給了一張薄被子,沒有床墊,晚上能聞到木板底下的牛糞味。


    是的,那是在一個山區。


    小縣城的山區裏麵。


    也就是村莊,那是很小的時候了,但絮歸妤印象深刻,熱的牛糞,會散發一種奇怪含著酸澀的草味。


    冷的牛糞會幹癟,有很多蒼蠅飛在上麵,還有用來收集人尿和人糞的桶,這是大自然的天然肥料。


    也就是後來大眾常說的,有機肥。


    冬天木板會漏風,後背很冷,木板也不平,她總是睡不著,忍不住會盯著房頂的縫隙看星星。


    鄉下的星星,很亮很大,很漂亮。


    白天的時候,絮歸妤跟他們去幹活,他們說,在他們家,不幹活會沒飯吃,總不能讓她白吃白住吧。


    他們也不會罵人,絮歸妤沒有什麽力氣,他們會陰陽怪氣地說,城裏來的大小姐。


    放牛的時候,要走很遠的山路,他們家的爺爺倒還算是對她和顏悅色。


    奶奶就很討厭她,總會說她罵人,但其實,隻要沒人跟絮歸妤說話,她也就不說話。


    那一年,是她唯一一次跟名義上的親人吃飯。


    吃飯的時候,他們會忍不住詢問這個生麵孔,然後叫得到了她的家庭狀況。


    知道她爸媽也是個窮的,早早就死了,就在他們隔壁村。


    知道這些,他們也就對她沒了興趣,當然是把她當空氣。


    絮歸妤受到過很多白眼,她的筷子,是不配夾到肉的,青菜很多,但她隻吃飯。


    飯桌上,他們又說,這家人的爺爺,年輕時候很兇,老了倒是和善很多。


    再後來,警察找到了她,說她的有錢的遠房親戚,是背地裏搞詐騙、拐賣人口、販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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