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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叫王林,渝城人,1990年出生。

    在我出生當日,我的奶奶去世了,一個本無病痛的老人,就在我第一聲啼哭聲響起時,踉蹌倒地,與世長辭。

    “災星!”

    見到奶奶摔倒在地,爺爺竟沒有上前攙扶一把,而是冷冷的瞪了一眼剛剛出世的我,便氣唿唿的迴到了屋裏,反鎖上了房門。

    更讓人不解的是,整個喪禮期間,爺爺都再沒露過麵。直到出殯的那天早上,有人才看見他貼著玻璃窗,遠遠的望了一眼送葬的隊伍,神情複雜。

    他怎麽能如此的狠心?

    自己的老伴兒死了,他居然連麵也沒露一下?

    爺爺的反常舉動,無疑引起了家人的強烈不滿,而不久後發生的一件事情,更是導致家裏人聯合將我爺爺掃地出門。

    那是在我剛滿一周歲的時候……

    因為是家中的獨子,父母特意為我辦了一個“周歲宴”,請來一大幫親戚朋友吃酒慶祝。

    酒足飯飽,有人卻忽然提議要給我搞個“抓周”儀式。

    所謂抓周,又稱拭兒、試晬、拈周、試周,這種習俗,在我老家鄉下由來已久。簡單來說,它是小孩剛滿周歲時,所舉行的一種能預測前途和性情的占卜儀式。

    見到大家夥兒興致頗高,父親自然應允。然後大家便一起動手找來了各種小物件,比如:印章、筆、墨、紙、硯還有各種零食、玩具以及女人用的胭脂、口紅等。

    然後就讓我媽把我抱到了中間,在不經過任何誘導的情況下讓我隨意挑選。

    抓周的小物件,每一件都代表著不同的含義,比如抓到印章,將來就有可能會做大官;而抓到女人用的胭脂、口紅,則說明長大後有可能是個沉迷女色的家夥。

    本來,一切都很順利。

    無論我抓到了什麽,這也就是個家庭遊戲,博親朋們一笑,僅此而已。

    可怪就怪在,就在我剛要挑選時,爺爺卻一臉“高深莫測”的出現了。二話沒說,直接便將一把湛藍色的匕首放進了那堆物件當中,然後我就稀裏糊塗的抓向了那柄匕首。

    就在眾人一臉納悶兒的看向我爺爺時,爺爺卻像是發瘋了一般,突然暴起,一把便奪過了匕首,同時嘴裏大罵了一聲:“妖孽!”

    寒光閃過,爺爺手中的匕首已是徑直

    劃向了我的胸口。

    一切都發生的那麽突然,以至現場那麽多的親戚朋友,都沒來得及阻攔。隻能眼睜睜的看著那匕首,將我胸口的衣服一劈兩半,在我稚嫩的胸口上劃下了一道足有十來公分的恐怖血痕。

    殷紅的鮮血,瞬間染紅了身下的毛毯,我也“哇”的一聲,撕心裂肺的大哭起來。

    我媽當場就嚇昏了過去,我爸則是氣得一把將我爺爺推倒在地:“你瘋了嗎!”

    虎毒尚不食子,又更何況是繈褓中剛滿周歲的幼孫?

    我爸估計也是氣蒙了,上前就踹了我爺爺兩腳,然後便抱著我,火急火燎的衝向了醫院。

    所有人都搞不懂我爺爺為什麽要這麽做,他這到底是圖什麽呀?

    後來,也有很多親戚朋友問過他,但他死活不肯開口,隻是夢呢般嘀咕一聲:“災星!”

    事情沒過多久,爺爺便被趕出了新房,迴到了山裏的老房子,孑然而居。

    而我則在醫院的救治下,勉強撿迴了一條小命。但那條長達十公分的疤痕,卻隨著我年齡的增長,越發猙獰。而我也因為這樣,從小體弱多病,以至很多人都擔心我會夭折。

    一直到我上了初中,過了第一個本命年,身體慢慢變好,家裏人這才鬆了口氣。

    在我的印象中,有關於爺爺的記憶一直都很模糊。少不更事時,我也曾去過我爺爺居住的老房子裏玩耍,但每次都被我爺爺厲聲趕了出去,他還是那麽的不待見我。

    懂事後,我就極少見到我爺爺,也再沒有去過老房子。偶爾在街上碰到他,他也從不拿正眼瞧我一眼,仿佛多看我一眼,就要折壽一般。

    直到我二十歲那年考上大學,即將前往鄰省上學,臨行前的頭一天晚上,爺爺卻突然找到了我,讓我跟他去老房子一趟。

    說實話,當時我是真不太想去。

    一來是因為第二天就要走了,晚上還有很多的東西需要收拾。

    二來,其實我挺怕我爺爺的,同時也對山裏陰森的老房子有著陰影,那地方簡直就是我兒時的夢魔。

    不過,我到底還是去了。

    什麽原因我不清楚,也許是因為他那滿頭的白發、佝僂的身軀。又或者是因為,他那哀傷而又期待的眼神……

    總之,我去了。

    我從來沒怪過我爺爺,我不怪他罵我是“災星”,也不怪他在我胸口留下

    這麽一道恐怖疤痕。

    血濃於血,他終歸還是我的爺爺,而且我總覺得我爺爺應該有苦衷。

    哪個老人不想兒孫滿堂,哪個老人不想自己的兒孫過的幸福?

    而我爺爺選擇在我的胸口劃一刀,付出的代價卻是整整二十年孑然一人,除了逢年過節給他送點兒好吃的,平日裏根本就沒人去照顧他的生活起居。

    我想,他有他的苦衷。

    到了老房子,爺爺一臉平靜的看著我,問道:“你怪我嗎,王林?”

    “以前怪,現在不怪了。”

    “那你願意叫我一聲爺爺嗎?”

    爺爺一臉期待的望著我。

    “爺爺。”

    我用實際行動迴答了他的問題。

    “好--好--”

    一聲“爺爺”,竟叫的他老淚縱橫,我注意到他當時的眼神,有欣慰,有感動,似乎還有委屈……

    他一定是有他的苦衷的,我越發堅信這點!

    過了好久,爺爺這才拭幹眼角的淚水,臉上再度恢複平靜道:“你相信爺爺嗎?”

    “嗯!”

    我很肯定的點了點頭,同時心裏竊喜,這麽多年的謎團今天終於要真相大白了嗎?

    “那你以後隨身帶著這個!”

    爺爺從他的枕頭下取出了一件用紅布包裹著的東西,無比莊重的交到了我的手上。

    我很好奇,正準備打開看看。

    “別看!時機不到!”

    爺爺嚇了一跳,趕緊攔住了我,這才說道:“你是伴著血光出生的,生來就命帶孤煞,接下來的四年裏,你的運氣可能一直不怎麽好,你要做好心理準備。”

    “四年後的明天,你可能會遇見一件你無法解決的事情,到那時你才可以打開紅布!如若不然,就把它燒了,永遠不要打開!切記!切記!”

    “四年後的明天?”

    我很納悶兒的看了爺爺一眼,問道:“為什麽不是今天呢?”

    “明天你就知道了!”

    爺爺的眼中越發哀傷說道:“還有就是,今天你離開以後,就再也不要迴老房子了!叫你爸一把火燒掉好了!記住了嗎?”

    “哦……”

    盡管心裏滿是疑惑,對於爺爺所說的什麽“命帶孤煞”也並不以為然,但我還是順從的點

    了點頭。

    “你走吧!以後再也不要迴這裏了!”

    說完這話,爺爺再次將我掃地出門。

    “爺爺!”

    我叫了一聲,爺爺卻迅速反鎖上了房門,再沒有應聲。

    唉,果然是個怪脾氣的老頭……

    我對爺爺的怪脾氣早已見怪不怪,知道他說一不二,也不堅持,掉頭便準備離開這裏。

    剛剛沒走兩步,我忽然感覺我的心裏好難過,迴頭看了一眼老房子,心裏像是忽然生出了某種感應一般,我總覺得,這很有可能是我最後一次見我爺爺了!

    內心掙紮了幾下,最終還是克製住了想要迴去找我爺爺的衝動,隻是隔著好遠,對著老房子的方向,恭恭敬敬的磕了三個響頭。

    我不知道的是,就在我對著老房子磕頭時,一位白發蒼蒼的老者,此時正躲在門縫裏偷看,淚如泉湧。

    迴到家,我好幾次想開口勸我爸去將我爺爺接迴來一起住,話到嘴邊,終究還是又咽了迴去。

    爺爺的性格太孤僻了,行事又有諸多古怪,我想我爸之所以會頂著不孝的罵名,將爺爺趕迴老屋去住,肯定也有他的考慮,我這個當兒子的也不好多說什麽。

    第二天一早,我爸把我送上了火車,伴隨“哐當、哐當”的鐵軌撞擊聲,我離開了這個養育了我整整二十年的家。

    鄰省黔州離家並不算遠,曆經十個多小時的車程,中午時分,我抵達了黔州的省會黔陽。

    剛一下車,我便接到了我爸的電話,我爸開口後的第一句話便將我整個人驚呆在了原地:“你爺爺過世了,走的很安詳。”

    爺爺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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