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閑?”


    白漓發愣,她不太懂白煌的話語。


    “什麽意思?”


    她想不明白,她就問。


    在外人麵前她很霸道,在白煌麵前,她一直都不介意露出自己柔軟的一麵。


    “盛世難得求道趕時,你沒有自己的路要走?沒有自己的事要做?”


    白煌不理解,他跟看怪物似的看著白漓,


    “你是聽不懂,還是故意在此地阻我?”


    白漓這次聽懂了,她睜著眸子,不敢置信,


    “你是說,我在這裏與你說話糾纏,是在浪費你的時間?”


    “白煌,是這樣麽?”


    “不然呢?”


    白煌看著她,覺得這個女人簡直是莫名其妙。


    但他很吝嗇,連教訓人的心思都沒有,他再次抬腳,繞過白漓就要離開。


    “站住!”


    可是白漓又擋住了他,她聲音也提高了一些。


    “白煌,我不是沒有自己的路要走,也不是沒有自己的事做。”


    她強硬站在白煌身前,小臉上帶著固執和刻意壓抑的委屈,


    “你知道我為什麽出來麽?”


    “我聽有人對你不敬挑釁於你,我才……..”


    “我的事,用不著你操心。”


    白煌直接打斷她,語調如冰,他第三次抬腳,已有明顯不耐,但這一次他說了很多,起碼比之前加起來都要多。


    “白漓,管好你自己就行,白家培養你,給了你許多,你需要好好想想自己到底該做什麽。”


    “白煌!!!”


    白漓炸了,第三次擋在了白煌身前,她眸子都紅了,


    “你他媽到底在說什麽!”


    “白家培養你我是付出許多,但跟我與你之間又有什麽關係?煌煌如日漓漓似水,你他媽知道是什麽意思嘛!”


    她因為太激動,滿口髒話,身上白環都在叮咚作響,但白煌依舊平靜,簡直視若無睹,


    “煌煌如日漓漓似水?”


    他開口,低聲重複了一遍,而後便瞬間給這句話下了定義,


    “什麽意思都不重要。”


    “與道無關,便與我無關。”


    話語落下,他第四次抬腳。


    白漓第四次擋在了他身前。


    “與你無關?”


    她有些歇斯底裏了,


    “這話我信了二十幾年了,你說與你無關?”


    “白煌,你給老娘把話說清楚!”


    白煌不語,耐心至此全無,他伸手,手中七彩絲光如織如潮,


    “莫名其妙執迷不悟,白天女,看來我有必要替族裏管管你了。”


    白漓瞪大了眸子,死死盯著他手中的七彩,


    “你……要對我動手?”


    而白煌已經出手,他伸出手指,點向身前近在咫尺的白漓眉心,他做好了無數種白漓反抗的設想與對策,但白漓沒動也沒防,倒是讓他省了不少功夫。


    下一刻,白漓眉心開出七彩花來。


    她眸子中也漸漸帶上了七彩之色。


    她不動了,徹底定格在了原地,而白煌,已經收手遠去。


    白玉京的人徹底傻了,天子天女吵起來了,他們一句話都不敢多說,直到此時白煌離開,他們才敢行動。


    雖然白漓戰績榮耀已經超過了白煌,但在他們心中,還是覺得白煌更加威嚴,這種威嚴來自於未知。


    白漓畢竟是他們看著長大的,接觸很早,很熟悉她的性格,但白煌不是,白煌與他們見麵總共不過數月而已,說真的,他們都還不是太了解這位天子。


    “天女大人!”


    “天女大人您怎麽了!”


    他們很著急,因為他們親眼看到天子對天女動手了,甚至有一些女修已經來到了白漓近前關心查看,


    自家天子手段無窮,底蘊匪夷所思,那一指到底造成了怎樣的後果,他們真的很忐忑。


    白漓沒動,任由眉心的七彩花盛開,但就在花開到最後一瓣時,她猛然開口,


    “狗屎!”


    啪!!!


    一聲落下,那朵花瞬間破碎,化作七彩絲光消散,她的眸子也恢複清明。


    “讓我感受這些作甚?”


    “這便是你口中的道麽?”


    “狗屎!”


    她大叫,完全不顧形象,


    “都是狗屎!”


    她聲嘶力竭的罵著,但實在是心酸的厲害,這種酸楚讓她又紅了眸子,


    “出來!”


    她眸子紅紅,對著虛空開口,一位白發老嫗應聲而現,正是白漓的護道者,是一位白家大人物,輩分很高。


    “他到底怎麽了?”


    “我隻是去了趟天佑,他為何會成了如此模樣?”


    她死死盯著老嫗,


    “你們到底對他做了什麽!白家到底對他做了什麽!”


    老嫗不語,眼神晦澀。


    這讓白漓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想,果然就是自家的手筆。


    “說啊!”


    她大叫,看到白家人後,她更加歇斯底裏,


    “不說,我就去死!”


    “反正你們能隨意折磨他,我這個天女又算什麽東西!”


    白玉京眾人更加不敢說話了,他們怎麽都想不到今天會看到天族白家的內部事情,白家永遠屹立神壇之上被無盡榮光與迷霧籠罩著,這一刻似乎讓他們窺探到了一絲。


    但這一絲並不是歡喜,卻似乎是無奈的悲劇。


    天子天女天族,這三個名字之間的關係,實在是太複雜了。


    “好!”


    見老嫗還不言語,白漓冷笑,直接一指點向自己眉心。


    下一刻,老嫗出現在她身邊,用自己幹枯的手,抓住了白漓的手。


    “娃兒,別做傻事。”


    她終於開口,聲音略微嘶啞,蒼老的眸子柔和也認真,


    “我看著你長大,我不允許你傷害自己。”


    “那你們就可以隨意傷害他?”


    白漓冷笑更甚,


    “婆婆,我還是那句話,你不說,我就去死!”


    “別打聽天子的事了。”


    老嫗被逼無奈,隻能實話實說,


    “他的事我不知道,也沒資格知道。”


    白漓一愣,沒想到連這個人都會這麽迴答,足足半晌後,她聲音壓低說出三個字,她此時再瘋狂再沒有理智,在說到這裏時還是下意識的顯露出敬畏,那是刻在白家血液裏的情感。


    “是……白墓?”


    老嫗搖頭,不接話。


    “娃兒,真的別打聽了。”


    “好。”


    白漓點頭,心裏已經有了自己的答案。


    她不敢罵白墓也不會罵白墓,但她更加覺得委屈,而且這次除了委屈還多了一種無奈與無助,如果事關白墓,她怎麽鬧也沒有辦法了,或許整個白華仙境加起來都動搖不了白墓的意誌。


    但她此刻就是難受,想起白煌那些話,想起他冷漠的眼神,想起他對自己的態度,她的心都發堵,堵的厲害。


    “你們…….”


    她剛說出兩個字,便再也控製不住了,眸子一紅,眼淚徹底掉落,


    “你們騙我說煌煌如日漓漓似水,我信了,信到了心裏,現在呢?現在你們又要把他從我心裏挖走麽?”


    她撇著小嘴淚眼汪汪,聲音柔柔又委屈,冤枉極了又無助極了,


    “你們……你們白家怎麽這樣啊!”


    說完也不管別人怎麽看她,她身影化作水霧消散,直追白煌而去。


    白玉京聚集的人也散了,安靜又沉默,這些事,早已超出了他們議論的範疇,見一見白家人都已經是不易,至於白墓,那隻在他們的傳說中。


    ………….


    中域通天城


    兩輪驕陽掛在天穹,已經掛了七日。


    一男一女,這種跨洲架勢起碼是天子級別,而且兩人直言都是為了白家天子而來。


    第七日傍晚,其中一輪驕陽生氣了,似乎很不悅,他在天穹上發出了聲音,很洪亮。


    “這個白煌怎麽迴事?”


    “磨磨蹭蹭,連見本帝子都不敢麽?”


    “哈哈哈哈哈,我就說嘛,天子天子,哪有帝子聽著霸氣!”


    眾人驚醒,原來這竟是一位帝子!


    原來這兩人不是天洲修士,而是來自更加遙遠的帝洲!


    帝子找白煌,幹啥?


    他的話語很不動聽,甚至已經把整個天子分類都罵了進去,可見其狂妄囂張。


    敵手雖然討厭,但天殺洲現在有個大問題,天殺洲的天子天女基本都已經死絕了,這種情況導致他的叫囂甚至沒人能來處理一下。


    “媽的,老子受不了了!什麽時候帝洲修士也敢來我天洲這般叫囂了!”


    有人偷偷咬牙切齒,真的太氣了,絕對有種關於種族榮譽的憋屈。


    “受不了也不是你能插手的,露頭就是死!”


    有人嗬斥,非常理智,


    “稍安勿躁,等白天子!”


    就在這時,通天城門處突然傳出喧嘩聲,那喧嘩聲如同浪潮一般掀起,向著城內激蕩蔓延而來。


    “白天子來了!”


    城內眾人大喜,紛紛轉頭看去,


    此時正值傍晚,火紅夕陽下,一道雪白身影踩著落日餘暉入了城。


    那是一位雪白青年,清美如妖。


    他微微低著頭,認真在走路,對所有的歡唿喧嘩都置若罔聞視而不見。


    他安靜走著,直到近處時,他才舍得抬頭,隨著他這個動作,於是一雙冰冷的七彩眸子顯露了出來,最終定格在了那兩輪驕陽上。


    一掃,即過。


    收目,低頭。


    他發出低語,在認真對自己說話,


    “兩隻魔障。”


    “於道……無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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